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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波，爸爸回来啦！”李明人还未进家门，就叫了起来。家里没有人回应，他一边掏钥匙打开门，嘴里一边嘀咕道：“这个臭小子，不是说有急事找我吗？这会儿去哪儿了呢？” 门开了，李明吓了一跳说道：“好小子，你在家怎么不应爸爸呢？吓了我一跳！”儿子依旧躺在真皮沙发上，玩他的手机不应也不问。换了一双拖鞋，放下手提包，李明轻轻地走到儿子身边，左手搭在儿子的肩上温和地说：“你今天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开会呢？告诉爸爸，你有什么事？” 儿子放下手机委屈地说：“爸爸，我今天去学校报名，你难道忘了吗？” “当然没忘，你现在都是一名初中生了，独自可以去报名啊！爸爸不是给你钱了吗？” “我没有报，老师要户口簿。妈妈叫我再等等！” “这样啊！别急，爸爸来替你处理啊！” 李明跺进书房，抽出烟，正想点燃，突然想到这是在书房，又把烟放回去。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掏出手机，手机通了：“喂！王局，我是李明。好久不见，近来可高升到哪里去了！” “李总！您好！您好！我还是在公安局这个老地方，你在哪里发财？” “哈哈！……咱们有多久没有在一起喝酒了？今天，我做东，去解放饭店。” “别说，我还真想同你聊一聊！就是夏天你同我说你孩子户口那个事情有点难办想？这两年上级对户口方面卡的严，现在坐火车都要身份证呢？孩子出生迟一年、两年再补办那是没有问题。可是，你孩子现在都上初中了？” “是，王局你说得有道理，可是孩子一两岁时，我这个流浪汉哪里认识你这位贵官呢？” “不好意思！有时间聊，我还有一个会议。再见！” 李明听到对方的电话传过来的忙音，拿电话的手渐渐滑了下来。他顺势坐在书房的躺椅上，叹了一口气陷入了思绪之中。 算算他从家乡逃出来也快二十年了，隐姓埋名多年。他一直用别人的名字，他都差点忘了他的真名叫李楚明。刚来西安这个地方，不敢去上班，因为他是公安追踪的在逃犯，没有身份证，也不敢用自己的身份证。所以，他只能做一些小买卖，什么卖菜、水果、干果……等，唯一不敢做的就是违法事情。也许是命运好，他才有了重新做人的机会。他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做一些无限的事情，这几十年，他的确做到了，而且因为他的重新做人，得到了许多人的帮助，才有了今天。 李明，原名叫李楚明。他第一个要感谢的人就是她的妻子。看看床头柜上放着他们全家的合影照，李明伸出手拿着照片吻了一下妻子那张漂亮而善良的面宠。他那一段过往，那段辛酸而狼狈生活又如电影般浮现在眼前…… 那天半夜，他趁追踪他的警察松懈的时刻，从家乡小河边那片芦苇荡里钻了出来，朝着家的方向跪拜，磕了三个响头，算是报答了父母的养育之恩。因为生死未卜，他不知道，他这一去还能不能再见到他的父母。从河边的沙滩上爬起来时，膝盖一阵生疼，天还未亮，他什么也看不见，用手摸了摸腿，手上有黏黏的液体，放在嘴里吮，咸咸的，是血！初秋的芦苇荡，风一吹，里面呼呼的声音象有人，又象是鬼。李楚明不觉打了一个寒颤，他双臂环抱着身体，一件衬衣已被芦苇叶划破，像拖把似的掉在强健的体魄上，全身的伤口也隐隐作痛。迷迷糊糊地趟过家乡那条小河，跑到了芦苇荡对面的公路上。这时，一辆开往西安的货车路过，司机发现了前面有一个黑影，一个急撒车，停下，从车上跳了下来，走近一看却是卷缩在公路边的李明。 “小兄弟，你怎么啦！”李楚明两眼充满恐惧地盯着陌生的货车司机。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不是公安，李楚明这才开口说话。“我被人打劫了，身体也受了伤，师傅能带我一程吗？” “可是，年青人，你要去哪儿呢？” “不知道，走到哪儿是哪儿。” “唉！现在的年青人……看看你的身份证？” “身份证！身份证在我爸爸手里，出来时没有来得及带上。” “那你能告诉我，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子吗？” “我今年十八岁，叫李楚明。” “看上去同我儿子差不多大，只可惜……好吧！上车！” “谢谢大叔！难道我今天遇上了贵人。”李楚明边想着边跳上了车。 “看你惊魂未定的样子，又满脸疲惫，你睡吧！离目的地还有很长的路呢？正好晚上，我们两个在路上相互也有一个照应。” 哪里去管别人是什么意图，反正横竖都是死，还怕什么呢？就这样，李楚明坐在陌生人的车上很顺利地来到了陕西西安。警察没有想到他已经远走他乡，这会儿可能还在审讯他的亲戚和朋友呢？ 货车司机名叫李海军。他也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儿子。十年前，儿子偷偷拿家里的钱，他知道后，就把儿子痛打了一顿。谁知，这个小孩生气跑出家门就再也没有回来。第一天，孩子没有回来，他老婆出去找时，他还阻挡。“别管他，看他能到哪里去！小时候偷针，长大能偷金。我非要治好他这个臭毛病，以免败坏了我的家风。”就这样，直到学校老师来到家里，说他儿子几天没有去学校，同学们也不知道孩子的去向。李海军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开始到附近的亲戚、朋友家里找，结果一无所获。一个星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一年都要过去了，小孩还是毫无踪影。警察、电视台，媒体……都动用了，可是小孩依然音讯全无。刚开始，李海军还总盼望孩子哪一天突然跑回家来。后来，一年、两年、三年……十年都过去了，小孩活不人，死不见尸。李海军就这唯一儿子，他没有一分一秒不思念。刚才，在路上发现李楚明，看到那稚嫩的面颊，一种沉寂多年的父爱从心底油然而生。他内心有过一阵窃喜，仿佛看见了一丝希望。也许儿子也被别人救下来了呢？他没有多想，就让李楚明上了车，李海军想让这种善行转移到他自己的儿子身上。 到了西安，李海军看看正睡在驾驶室座椅后面的李楚明，思索了一阵，把他叫醒了。他让李楚明穿上他的外套，来到一个酒店包间里。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李海军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对他说：“娃，你不说，我也不问，但是我知道你不是被打劫，我在外跑了这么多年，这些地方的路线我还是熟悉的。你衣服是被那河边的芦苇割破的，你一定是那芦苇荡附近村庄里逃出来的吧！在外面的人不带身份证是不可以的，你没有身份证怎么到外面生活，找工作呢？在我这里玩两天就回家，你爸妈定会正焦急地找你。” “叔，我的身份证和钱包一起被抢走了！” “还不说实话，你刚才还说身份证在你爸妈手里呢？” 李楚明看见无法再骗下去，眼前这个人也不像是坏人，就实话实说：“是的，我从家里逃出来的，我与同伴打架，把对方打成了重伤。家里很穷，父母哪里有钱医治啊！我怕父母打我，又怕公安抓我，就连夜逃出来了。” “那是人命案呀！我更不能留你，否则，我就是包庇犯。” “不、不、叔，我那一刀没有致命，我心里有数，相信我。我把这件事跟你说出来，就是想让你明白，我不想让你受牵连。让我跟着你，你货车上货，我能帮你，在路上多了一个帮手，你不也安全得多吗？”说着，李楚明就给胡海军跪了下来。 李海军是一个软心肠的人，他留下了李楚明。对他说：“好，我留下你。不过你那件案子还没结果，你不能再叫李楚明，我给你重新取一个名字，叫李明。他把儿子失踪的事大略给李楚明说了一下，还对外公告说儿子李明找到了。于是，李楚明就变成了李海军的儿李明。从此，李明与李海军俨然一对父子出出进进走南闯北，吃在外面，住在车上。聪明的李明很快学会了开货车，做生意。李海军把一切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失去儿子的痛也逐渐抚平，他还真把李明当做了儿子。因为这个儿子，不仅他喜欢，老婆更是喜欢。再说李明在他这里生活了三年，从未提起他的老家和爸妈，这让李海军心里暗自高兴。 其实，李明不是不想家，没有任何法律知识的他只是想等时间长一点，大家都把他的案子给忘了，他再回去也不迟。何况，西安是一个大城市，他那个小村庄哪里能相提并论。他很快学会了开车，做生意，有立足社会的本领，到哪里都能生活。他还想着有一天，能把父母和弟弟妹妹接到西安来呢？ 李海军老婆有一个侄女叫陆小婉，比李明大一岁。大学刚毕业，因为失恋了，也不想找工作，有事没事就跑到李海家里来。三年中，两家的来来往往，陆小婉早就把李明当成自己的表弟。而李明对这个外表文静，内心颇男子气表姐很有眼缘，喜欢同她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过了新年，又过了元宵节，朋友、同学都走了。这天，陆小婉又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走进姑妈家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李明边吃饭边叫道：“小婉吃饭，吃完陪我出车去。”“是呀！婉儿吃吧！吃完陪明明出车，你姑父就可以休息休息。”姑妈看见侄女如此伤心，心疼地说道，“这次是长途，你也去外面去散散心。”姑妈和李明的话像一丝清泉注入陆小婉的心间，她立刻兴奋起来。 每次来姑妈家，陆小婉的精神面貌总焕然一新，李明定能让她开心起来。 吃过饭，两个年轻人就高兴地上路了。这次，他们去安徽，陆小婉一路上总是追问李明。 “明明，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失败呢？我差在哪儿呢？他为什么对那么好，还要同我分手，还爱上别人？” “小婉这有多大一个事呢？还在想，象你这么漂亮，又有文化的女孩，别人排着队都追不上呢？是他没有眼光，更没有福气，才错过你这道风景。” “你看你这张嘴，象擦过蜜似的！把人都甜死了。” “你看我是那种会甜言蜜语的人吗？不然，怎么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呢？” “也是呀！你很少油嘴滑舌。所以同你在一起，我这个大姐反倒成了小妹，你却变成了哥哥。” 李明不是没有女孩追，也不是他不会甜言蜜语，而是，他不敢接受别人的爱。他害怕因为他所犯的事而连累别的姑娘。对于爱情，他总是采取逃避的态度。今年二十二岁的李明，一米八的个子，浓眉大眼，五官均匀，英俊帅气，经常在外跑，皮肤显得有点黑，但这不影响他的魅力，反而更具有男子汉气慨。 陆小婉的男朋友万珞宾是那种皮肤白净，瘦高个，温文尔雅，风流倜傥男孩。因为她喜欢这种类型男孩。所以，同李明的感情，她完全当成了一种亲情，李明更不会去想，因为陆小婉是大学生，而他才是一个初中都没有毕业的社会待业青年，况且，生命时刻面临着危险。 可是世界上许多事情并不是按着人的想法去发展，而尊从偶然。李明与陆小婉就是一例。 李明想快速富裕起来，他希望在有限的时间里做更多有意义的事，而陆小婉成了他得力的助手。陆小婉运用自己的知识和关系给李明找了许多做生意的渠道。像干果、服装……他眼中的陆小婉能力非凡，是一个自立自强的女孩。陆小婉是那种对爱情有些失望，而又不愿被人可怜的女孩。他想在事业上有所建树，想找一个信得过男人一同创业。她欣赏李明的坦诚和专一，又有能力。 就这样，看似两个打双面胶都不能粘在一起的两个人却因为频繁接触而产生了感情。从安徽回来不久，受过感情创伤的陆小婉很快公布了她的婚事，所有人都反对。陆小婉的父母和姑妈最为强烈，理由是，李明的身世不明。如果，给李明找一个媳妇，李海军夫妇是拍手赞成，但是这个对象就不是陆小婉。人都有自私的心里，无论好人还是坏人。可是，倔强的陆小婉和固执的李明，始终不愿妥协，他们认为婚事是自己的事，得由自己决定。李海军一气之下，把李明赶出了家门。陆小婉爱情受了创伤，事业也要受打击。她偏不信命运，感情不可强求，但事业和理想却可以靠自己争取。她就这样义无反顾的跟着李明离开她的家去外面流浪。 陆小婉与李明去外面租了一个房子，买了一辆摩托车，手里就所剩无几。陆小婉学的是企业管理，有文凭，可没有工作经验。无论做什么工作，她都要从最低层做起，这让她心里很不平衡。工作是没有找到，想同她交朋友的男人一大堆，她却毫不动心，因为看到那些有钱有势的男人，她就想起了她的前任男朋友万珞宾，感觉那些男人都不靠谱，同万珞宾是一路货色。 李明很有经济头脑，他没有文化也不好高骛远。这些年，唯一的本事就是学会了如何踏实地做生意。比如拿一些微型电器，手提式的钱包到小商品市场上去售卖，一天下来，也能挣几百元，理想的话，一天能净赚上千元呢？这让很看不起小买卖的高材生陆小婉刮目相看。在李明的潜移默化下，陆小婉干脆不找工作，也跟着李明晚上去小商品市场上摆地摊。刚开始，陆小婉有些不好意思，她是一个漂亮的女大学生，又是家里的独生女。平常这样的小商品市场她都没有来过，现在让她来这里整天呆在这种环境下，感觉挺不自在。李明懂她的苦衷，所以，每次开着摩托车，带着货和陆小婉到了市场，摆好商品后，就叫陆小婉去附近逛逛。他总说一个人能看好摊，陆小婉听后很是感动。 陆小婉其实并没有走多远，她就在这个商品街上闲逛，她时尚的装扮穿梭在地摊间，倒像是顾客。行在漫漫的人流之中，身高一米六六的陆小婉有些鹤立鸡群，极吸引人的眼球。她不时地打量别人是怎么做生意，有时，也注意李明的动向。她发现李明，还有一些并不认识的年轻人都兴高采烈地招揽生意，脸上偶而露出收获的喜悦。陆小婉念过一些书，人没有贵贱，职业没有高低的道理她懂。她的思想观点渐渐随着实践而更新，靠自己的劳动吃饭是光荣，挣钱不骗钱，又有什么不好意思呢？想通了，再回到李明身旁帮李明收摊时，就说：“李明，明天我不穿我这身衣服，我来卖，你去附近逛逛。” “这身衣服，我喜欢，你看我媳妇多漂亮，为什么要换呢？” “唉呀！你又来了，我只是说说而已。我看见买我们的钱包的顾客都是女性朋友，围在你身旁，我就感觉我是多余的，挺没有用。” “好吧！这么说也有道理，随你吧！我没有意见。” 东西收拾好了，陆小婉这次不把货物放在前面，而是系在身后，她伸出两手紧紧地抱着李明，头伏在李明的背上。两个年轻人，突然感觉这种又穷又苦的生活好幸福，快乐随着夜风飘到了大街小巷。 陆小婉和李明白天不是去进货就是睡觉，日子过得充实自在，收入比她朝九晚五的上班还可观。陆小婉下定决心要同李明一起摆地摊。 夏天来了，摆地摊的人多了，买东西的人也多。这一天，陆小婉和李明去拿货从早上站到下午才备到自己想要的货，回家有点晚，睡了一觉醒来又发现时间睡过了。来到市场上一看，自己的地方被人占了。怎么办呢？还是陆小婉眼尖，在市场旁边离雁塔不远的地方有块空地，那里游客多，可以摆摊。李明以最快的速度摆好商品，没有想到人一下围了过来，比放到里面的顾客还要多。正当，李明和陆小婉手忙脚乱招揽顾客时，两个穿着城管服的工作人员走过来，说：“这是谁的钱包呢？” “先生，你需要吗？”陆小婉想：现在城管都下班了，难道他们还要管闲事吗？不用害怕他们。 “快收起来，你这是占道经营，人人都像你们这样，整个城市不就瘫痪了。” “兄弟，对不起！我的一个朋友，刚下班路过这，她不知道，你不要介意，这里不能摆地摊，咱不摆了，收了，对不起……”李明一个劲地道谦，好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年纪较年青的城管冷笑道：“一个朋友，刚下班，对你不错，美女相伴，罚款五百。”陆小婉那里受得了这样的讽刺，胀红了脸，抬起右手指着年轻城管的鼻子训道：“不就是一个破城管吗？怎么说话呢？我们很显眼是吗？专盯我们！”李明见到这个阵式急忙从钱包里掏出五百元塞到城管手中，还掏出一包烟，递了几根给眼前这些人，轻轻拉了一下陆小婉，才平息了双方的怒火。这晚，还没有开始挣钱，就罚了五百，李明心疼五百元钱，不爽。陆小婉被一个城管批评心里不服，不就是一个破城管吗？肚里能有几滴墨水，说不定还是靠关系呢？她有些后悔，如果上班，她哪里会受一个城管的奚落呢？心里也不爽。于是，李明同陆小婉早早的收了摊回到家里。 躺在床上，李明搂着陆小婉说：“婉儿。”“婉儿，什么时候又叫我婉儿呢？”陆小婉抬起头凝惑地盯着李明，想找到答案。李明拧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呀！好端端的班不上，跟我去受那个窝囊气。我感觉自己没用，让你受委屈了。”“我听清楚了，你的意思是让我再去上班。可我不会再去，我就不服输，我不犯他们，看他们还能拿我怎么样？”李明听了陆小婉一席话，摇了摇头笑了，低下头就吻陆小婉。 那一晚，陆小婉少了以往的热情。她突然意识到，摆地摊看似简单，却与做大生意没有多大的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资金投入多或少。第二天，李明和陆小婉没有去拿货。上午，李明提议陪陆小婉去逛街，陆小婉想去买几本关于生活的书籍就欣然答应。 好多天没有这样享受西安这个城市的空气，还好这一切依旧那么亲切。走在西七路的天桥上，陆小婉站住了，她突然想起了父母。这个地方太熟悉了，以前，她经常同父母晚饭后来这里散步，就在前面商场那里跳过舞。可是今天，失落吞嗤了陆小婉。她知道，深爱她的父母这一次是怎么也不会原谅她。爸妈哪里又能理解她的苦衷呢？她借着看来往的车辆不经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挽着李明的胳膊继续向前漫步。 就在陆小婉同李明手牵手沿着阶梯向上面书店大厅走去，她抬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万珞宾！看见昔日的恋人，陆小婉有些激动，正想走近。突然，她怔住了，因为他看见了万珞宾旁边的那个漂亮的女孩，一阵醋意涌上心头。陆小婉是那种外表平静，内心狂热的女孩。她准备走去向万珞宾问好！想试探他对自己是如何反应。这时，万珞宾走了过来，面带微笑轻轻地冲她点点头，然后，若无其事的从她身边走过去。陆小婉太失望了，费力的想道：难道他没有发现我身边的李明？难道……陆小婉在心中千万次问自己：“那个女孩对我怎么能毫无反应呢？我不配做她的情敌吗？她看到我是失望，还是真不知我是谁？刚才，我的情绪那么失控，她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吗？”陆小婉满肚子不甘心，她难过地对李明说：“明明，咱坐下来休息，这阶梯太高了，我有些累。”李明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是认识万珞宾的，只是没有想到在这里同他见面，而且彼此招呼都没有打。不过，他俩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没必要那么客气。他摸了摸陆小婉的头，牵着她的手，从陆小婉的包里拿出一张纸巾粗略地抹了一下，就同陆小婉坐了下来。“婉儿，没有想到这里既安静，又干净，如果不是你，我恐怕都不知道，城市的角落还有这么一个地方。”李明看见陆小婉还痴痴地望着万珞宾远去的方向发呆，就故意同她说话。 “什么好地方，一个令人伤心的地方。”陆小婉这样说着，眼前就浮现出同万珞宾一起逛书店的情景。她不想再勾起伤心的回忆，站起来说：“走吧！上去！我休息好了。” 陆小婉看书时，不时问一问李明，需要什么书，李明哪是看书的人。他尴尬地说：“你买的书，我都喜欢。”陆小婉知道李明不爱看书，但是她只是习惯性的问一问。见李明那么说，她就自作主张的给李明买了一本汽车的维修和设计。常说近墨者黑，陆小婉一个不经意的主动，却把李明引上了一条正道。 回到家里后，每天不摆地摊时，陆小婉就会看看书，李明也学着陆小婉一样把她买的那本汽车维修拿出来看，遇到不懂的地方，陆小婉就是他的家庭老师。李明，就这样与陆小婉一边摆地摊，一边学习。 摆地摊是一个辛苦活，但有钱挣，一年下来，他俩除了开销，存下了十来万元。李明对陆小婉说，我还是喜欢货车，咱用这个钱去买一辆货车，就更好挣钱了。陆小婉明白，李明是坐在货车上踏入社会的，她懂李明的心情。陆小婉一句话：“OK,支持！” 买了一辆货车，李明也给陆小婉买了一台电脑。两个相依为命有年轻人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生活。李明去哪里，陆小婉习惯性跟上他。李明常琢磨有了这辆货车，既可以运货，又可以搞批发，这样一年下来挣上几十万是没有问题。每次这么想，李明就浑身有劲。这一天，李明说要去弄一车山药到南方去买，准能挣钱。陆小婉听李明这么一说，她特意到网上查了一下，发现南北方，山药的差价在十元左右。这个利润很高，陆小婉心里一阵窃喜，立即收拾了一下，就坐下车，象他们第一次出车那样满脸兴奋。 李明，从甘肃进了一货车山药，准备运输到广东。陆小婉同李明一样民切，想快点到达目的地，想想一车山药不久就会变成一踏钞票，心里别提多高兴。李明说：“婉儿，我们上高速，这样快！”“你知道路线吗？我帮你在网上查一查。”“不是上网查，我这里有导航，你帮我看一看就行。” 李明开着货车来到京珠高速公路上时，已是夜晚。陆小婉正在计算这一车能挣多少钱。突然车子滚动起来。没有系安全带的陆小安在车中象皮球一样被抛了起来。“怎么啦！……”夹杂着陆小婉的叫声，车又翻了一个身。“车追尾了，我们的车被追尾了……”系着安全带的李明用左手一边紧紧地抓住陆小婉一边回答道。陆小婉听后，反倒平静下来，她身上头上多处碰伤，她并不感觉疼，她的心疼。陆小婉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归宿就在这里。人在处于绝境时，反倒很平静。正当陆小婉闭紧双眼等待死神时，突然车一阵“轰隆”声就停了下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婉儿，醒一醒。你怎么啦！别吓我！”陆小婉睁开眼睛时，李明正焦急而痛苦的凝视着她。“我们在哪儿？”这是陆小婉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在车上！”“那快下车！”“别急！车像是被搁在悬崖上。我看怎么出去？”李明摇了摇车窗，从车窗跳了出去。立刻伸出他的右手，把陆小婉也救了出去。两个人从车里逃出来一看，吓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后面的大货车从他的车上碾过去的，车箱都变成了铁片，值得庆幸的是驾驶室完好无损，正卡在悬崖上面的一棵大树上。两个大难逃出来失，吓着紧紧的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现在是零晨一点钟，夜一片静寂而寒冷。他们在等待交警过来…… 由于这次事故主要责任不在李明和陆小婉，而是对方大货车司机疲劳驾驶所引起。负全责的大货车司东拼西凑才给十来万元，给李明陆小婉说好话，就差没有跪下来。陆小婉和李明虽然损失很严重，也打击了他们的积极性，可是想想对方，也挺难，就没有多要钱，只收了车的赔附款，车上的货也不要对方赔。 这一辆车也是李明同陆小婉全部财产。拿着赔款又去买了一辆货车，可是没有本钱拿货。李明在西安李海军不认他，他就举目无亲。陆小婉目前过着这样的生活，又哪个同学愿同她来往呢？家里更是指望不上。想来想去，陆小婉看着手中的储蓄卡阵阵发呆，突然，她跳起来。她在网上看见深圳那边都在用信用卡，不知在山东能不能行得通。陆小婉抱着试试的心情去银行一问，银行说可以，但是我要看你的经济情况。如果，你能每个月按时偿还，没有工作也可办信用卡。陆小婉用货车作抵押办了一张信用卡，还能换成现金呢？山穷水路疑无尽，柳暗花明又一村。绝境中的重生，给李明与陆小婉带来了好财运，他们做什么生意都赚钱。 李明看生意走上了正轨，而且越来越好。就对陆小婉说，以后，我请人跟我跑车，你一个女人家呆在家里就可以了。李明的生意越来越大，第二年，陆小婉就生了一个儿子，取名李波。就这样，陆小婉同李明没结婚证，没有房产证，也没拿准生证，在他俩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儿子悄悄来到这个世界上。李明是不知道结婚还有这么麻烦，陆小婉是知道需要这些证件而自己无能为力，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李明的心思在生意上，他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也没有立刻买房，而是开起了货运部。由于经常与车打交道，李明对车的悟性挺高，又在陆小婉的影响下经常看相关的书籍，他接触的人多了，地位也同以前大不同了。开始认识一些层次不同的人，王局长就是其中一位。因为李明帮助王局长搬过一次家，那时清廉的王局长家庭条件并不好，李明免费帮忙，王局长就记在了心里，一来二往，两人成了好朋友。 李明在西安车站附近看上了一片店面，他承租了下来，开起了汽车修理和保养。李明从此一心扑在生意上，陆小婉则在家里做起了相夫教子。偶尔也到店里去帮助处理一些较棘手的事情。由于，她自己能教小孩，所以，陆小婉没有让小孩读幼儿园。李明对陆小婉持家教育孩子是相当有信心的。所以，家里很多事情，他都不问。尽管他与陆小婉的结婚证没有办，孩子的户口也没有上。陆小婉还是盼望回到父母家后，再办一些证件，那样方便，免得别人问东问西。 李明的生意越来越大，人们常说树大招风。李明又是开修理店，又是货运公司。他的名气越来越大。记者都开始采访他。哪有不遭人嫉妒呢？有一个人一直在默默关注，他就是万珞宾。 万珞宾其实并不坏，只是花心，所以，他有许多女朋友，而没有女孩敢做他的妻子，因为他没安全感。他与陆小婉分手后，交过几个女友，可是他还是觉得陆小婉比较适合做他的妻子。但是，当他明白，他错过了好风景时，陆小婉已是别人的妻子。他先不知李明的底细，心里很伤痛，恨李明夺他所爱。后来，他打听到李明的情况，他开始明白，陆小婉为什么要嫁给李明，因为陆小婉心中一直都爱着他。所以，他一直在找机会，等李明与陆小婉分手。李明对陆小婉的爱，让他无从下手。万珞宾是家里的独子，父母催结婚催得紧，于是，他很快找了一个他并不爱的普通女孩结了婚。心里依然对陆小婉有深深地牵挂。 万珞宾与陆小婉是同班同学，学是是企业管理，所以，他在一所国企里做要职人员。如说，他以前对陆小婉是爱，那么现在，对她就是伤害。 这一天，陆小婉接到修理店员工的电话。“陆总快来，有人在店里闹事，李总被人盯上了。”听了这样的话，陆小婉心中一沉，放下电话，把孩子交给保姆就开车过来了。她到了店里，看到有二三十人围着她的老公李明，好像是要打别架一样。 她赶紧过去问明是怎么回事。人群中一个人说：“撞了我的车就要赔钱。我不要你们修理，不给钱，我们就打人然后砸店，不想死的话就不要报警，报了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陆小婉轻轻靠近李明问道怎么回事。李明说：“有一个客户给我打电话，说他们的宝马车有一点问题，问我能不能赶过去修理。”我答应了，要了地址，放下电话就开车过去。可是车经过一片修路地段，我准备绕行，这时只见一辆车飞快的开过来，两车立即相撞。我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对方车上下来了六个人。说他们的车被我的车撞坏了，向我要修车费五十万元。我正准备报警，他们一个人冲过来就打。这时，旁边又来十人围着我。我好说坏说，我会帮他们修车。包他们满意。当他们把车开过来时，他们发现是我的维修行，说这个零件不行，那个质量有问题。开口还是钱，还扬言只要报了警，后果自负。陆小婉听后，很生气说：“不给钱，报警！看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不能报，这些人得罪了，生意不好做，而我们是求财。你快去取五十万元过来，我来处理，你千万不要感情用事。” 陆小婉无奈地取了五十万元过来交给了那帮人。她明明知道这是别人敲诈他们，可是还得忍着，因为这几年，她跟着李明也学习了不少社会知识，对于这些人只能智取，静下来想了一会儿，陆小婉突然想起那个打电话求救的人，怎么这么久没有人去修理，他也没有打电话过来呀！她从李明手里拿过电话号码拨过去，居然是万珞宾的新手机号码。陆小婉知道是怎么回事，对李明的情况，万珞宾不知从哪里知道，他有过案底。万珞宾的这一招正中李明的要害。也伤透了陆小婉的心，她现在对万珞宾只恨，没有爱，因为他已给她带来了伤害。万珞宾的为人，她是知道的，这个人别看他斯斯文文，做什么却不露深色，暗中做手脚，而且是一根筋。陆小婉想找万珞宾谈谈，问清楚他是什么意思：当时是他离开了我，现在怎么又缠着我的家庭不放。 这一对旧情人再一次坐在了咖啡厅里，陆小婉无言以对，还是万珞宾先打开沉默。“小婉，好久不见，你过得还好吗？上次我表弟不懂事去惊扰你们，看在我们有过交往的份上，还请你原谅。”陆小婉现在恨不得扒了他的皮，他还在这里装无辜，可是转念一想，是自己约得对方，何必做得那么尴尬呢？ “珞宾，我们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你我都是有家室的人，就不要在提。过去分手，是你提出来的，我要死要活，是李明帮我度过来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在默默付出。可我，到现在还没有同他去领结婚证，我以前总以为我爱的是你，总在等你，所以，李明只当做给我疗伤。可是，今天，我才明白，我爱的人是他。”陆小婉说完正准备离开。万珞宾一把抓住了陆小婉的手深情地说：“小婉放心，你平安幸福，我就心安。我不会去干涉你的幸福，我不会做夺人所爱的事情。请允许我为你或孩子做点事，表达我的爱意和谦意，好吗？你刚才说，你们没有拿结婚证，那孩子有准生证吗？他的户口呢？以后，上学怎么办？这个，我可以帮你，我父亲的朋友在市政府身居要职。”“谢谢你的好意，这个问题等我回父母家时，我自然会办，不劳你费心。”陆小婉头也不回的走了，万珞宾冷笑一声，她要谢谢陆小婉帮了他的忙，令他手中又多了一张牌。对付陆小婉，他了解，所以极有手段。他始终相信，他想得到的东西，别人是永远抢不走的。 陆小婉回去就跟李明商量孩子上户口的事情，而万珞宾回去，就去找陆小婉孩子的资料，并四处打听李明的老家，以便从中作梗。就这样，孩子的户口越来越难办了。李明的生意越做越红火，现在都开成了集团的形式。前几年，李明替陆小婉和孩子在市郊区买了一楼别墅。陆小婉的生意转到网上，李明的生意知名度越来越高。随着金钱的递增，李明结交的人地位也是越来越高，政府部门的人好多都知道这个李明，可是就是奇怪，孩子的户口永远是一个难题。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孩子都上初中了，却还是一个黑户口。 今天，孩子没有报成名，这让李明更是担忧。现在，他成了名人，许多人都知道他不是真正的李明。但他又不能拿出其他的身份。孩子上户口的事也被耽误了。 家乡怎么样啦！李明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坐在沙发上，烟一根接着一根抽着…… 突然，手机响了。李明有气无力地接着“喂！我是……”话还没有说完。 “李总”对方竟是公安局王局长。李明一下子来劲了，高兴应到“王局长！太好了，是不是，我儿子的户口有希望了。” “请李总来一趟公安局，协助调查一件十九年前的人命案。”王局长稍停了一下，严肃地说。 李明如同冬天掉进冰窖般全身没有生息。当他回过神来时，他已被公安局的工作人员带到了公安局的审问室内。 他知道，这十九年来一直令他心惊胆颤的事情来了，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他因何而流泪呢？一是悔恨的泪，年轻时做错事，现在后悔极了；二是，这么多年在外流浪的心酸，那是伤心的泪。他用手擦了擦了眼角，抬头咬了一下嘴唇，然后，低下头面对警察交代了一切。 那片芦苇荡，那所美丽的村庄是李明一生的向往。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次偶然经过，他只能远观，却不能走进、触摸。 十九年前，十八岁的李明，现在应该叫他李楚明。他和同村的几个小青年打麻将直至天晚，其中一个小青年李志青忘了给李楚明一元自摸的钱。李楚明就向他要，可是李志青忘了就不愿给。就这样，年少气盛的两个年青人，一个说他不会多要别人一元钱；一个说，一元钱留着也发不了财。就这样争来争去，两个都要面子，就打了起来。正在他们打得不可开交之时，李志青上中学的弟弟李志辉回家拿生活费看见了他们，走到跟前，说：“你们两个大老爷们也不害臊，为了一元钱而打架！”已经失去理智的李楚明听见，大声说：“怎么，你兄弟多，一起上来吧！”说着，他从腰间的皮带上扯下一把折叠式的水果刀冲上去就给了李志辉一刀。如注的鲜血顺着李志辉的胸口奔涌而出。所有的人都瞬间惊呆了，李楚明反应过来时，撒腿就跑。李志青突然跪在地上哭叫道：“弟弟……”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警车开过来时，李楚明跑掉了，他那一刀正中李志辉的心脏。李志辉当场身亡。那一夜，警车的灯光把整个村庄照得通亮，警迪声在村里响了一夜。 从芦苇荡逃出后，李楚明就再也不敢同家里人联系。他当然不知道他已经犯了人命案。 再说，李楚明的父母伤心得死去活来，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却是这样一个下场。痴痴傻傻了几年后，他们想：已经如此了，还有什么盼头呢？痛失儿子，两夫妻四十多岁后又生了一个儿子，便取名叫晚春，其意思是说，生命的第二春。这样李楚明没有回家，他的父母有了新的寄托也没有去找他。 当李楚明坐着警车再次回到那片芦苇荡回到家乡时，已经是深秋。他的父母已是满头白发，其弟李晚春已有十八岁了，一如当年的他，正在念高中。看到年迈的父母和幼小的弟弟，还有那熟悉而有陌生故乡，他心中涌起了千言万语却无能言表。一切都完了，努力得到的一切就这样失去…… 公捕大会那天，李楚明满脸泪痕在站在市广场上，绑着杀人犯的招牌。全市所有的高中生都到场接受教育，李晚春也在其中。多活了近二十年时光，李楚明明白，又多了一些人为他而流泪。一声枪响，李晚春发疯似地向他那位只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冲过去，没有人去阻挡。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