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洛一婫的阿妈没了，她不会也不想延续阿妈的谋生手段了，阿妈原来栽种的那几块土地，收完甘蔗卖给糖厂后，洛一婫就把它们交给了舅舅申大田，申大田按照他的规划，改为种植香蕉和芒果。 申大田是石碧县种植香蕉和芒果的能手，他有两个儿子，老大比洛一婫大两岁，已经成了家，老二比洛一婫小一岁，两个儿子都是他的好帮手。 申大田的婆娘是一个精打细算很会过日子的农家妇女，掌管着全家的财政大权，她有一个紧锁着的铁匣子，谁也不许碰，里面有收支账本和各种存折存单。她很抠门，洛一婫的阿妈在世时，与这位嫂子的关系不冷不热，钱文从不往来。 申大田曾经三番几次劝说洛一婫的阿妈种植香蕉和芒果，由他来打理，她都推托了。洛一婫的阿妈当然晓得种植香蕉和芒果收益高，但管理要跟上，申大田来帮忙管理，没得说，他是自己的亲阿哥，可阿嫂就不好说了。为了避免阿嫂以为占了她家的便宜，不愿给阿哥添加无端的烦恼，她坚持栽甘蔗，说栽甘蔗熬红糖是自己家的老本行，做熟了，销路好。 洛一婫家的承包地由她舅舅料理，洛一婫当然也到她舅舅的果园里干活嘞，可她没有搬到舅舅家去住。每当闲暇，表弟申耕云就邀约着几个年轻朋友到洛一婫家里玩耍，日子倒也过得挺快。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申大田家遭遇危机了，不是天灾，没有人祸，好好一个家咋散了，是申大田感情出轨闹的。 那几年，申大田一家成了石碧县种植香蕉、芒果和水果甘蔗的第一大户，可运输和销售是他的短板，幸好他攀上了石碧县的运输大亨。 那年，全县香蕉大丰收，然而，石碧县的交通滞后，运力不足，香蕉运不出去，蕉农们个个就像屁股底下着了火。每天破晓，石碧县的运输大户猎豹公司门里，人声嘈杂，哀求声，叱责声，吵闹声，不绝于耳，谁都想先拿到运输合同。为了避免发生混乱争吵，猎豹公司临时采取按序号签订运输合同的办法，一天发放十个号。 河西村的张小叩站在院子石阶上，拉开大嗓门，压住杂乱声，嚷嚷道：“老瘪头，我半夜第一个来排队，咋拿到的运输合同是第二号，难道是没有第一号哈？” 那个绰号叫老瘪头的是猎豹公司运务科经理，他没应声，从人群里挤到张小叩身边，戳了戳张小叩的腰，凸出的大眼珠子转了半圈，示意张小叩跟着他走。张小叩跟着老瘪头上到二楼，走进一间屋子，老瘪头低声谴责： “你吼啥吼，你算哪样第一个？比你先来的有的是，要不是我，你这个第二号休想拿着，你还想要一号？告诉你，一号合同在龚老板手里，龚老板现在正在南涧酒楼喝酒，你去找她。二号就不作数，等一号合同签订了，我们就接着签三号合同咯。” “不，不，别那样整。你说一号合同在龚老板手里，我张小叩咋够得着？老哥你可要保住我这二号咯，昨天那小点不够意思，这哈再给你老哥补一点，一定要让我签二号合同噢。”张小叩没了底气，一边苦苦央求，一边将一叠百元大钞塞进老瘪头的衣袋里。这张小叩也真是的，稳稳拿着二号还不满意，嗨，这下又倒贴黄瓜二条。 在南涧酒楼陪猎豹公司老板龚花花喝酒的是申大田，他俩是酒桌上的对手，申大田是过海龙，那龚花花是三江醉，都是出了名的大酒罐。在石碧县酒桌上，能与他俩过招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龚花花的过世老公方茵竺，外号“八十万”，下江镇原镇长。 说起“八十万”的故事，下江镇无人不知没人不晓。下江镇修路那年，上边来了个管事的领导，镇长方茵竺陪着那位领导喝酒，喝到尽兴时，那位领导信口说，一口喝干一钢化杯高粱酒给十万。方茵竺一听，举起钢化杯豪气得很，连干八杯，他摇摇晃晃趴下喽，八十万钱稀里哗啦拨下来咯。事后，方茵竺多少有点后悔地说： “真可惜嘞，要是喝酒前知道有那样的好事，先做做准备，弄点葛根水垫垫底，喝他个十七八杯，整他个百八十万没问题。” 没过多久，方茵竺被提拔成副处级领导，要到县里高就咯，祝贺的人可多了，早上连着晚上，白天连着夜里，喝了个轱辘转，喝到第三天，他走了。方茵竺不是去上任，而是去医院嘞。到了县医院，医生说他是胰腺炎发作，要动手术，县医院做不了这个手术，快送市医院。从县里到市里，两百多公里的盘山公路，送到市医院时，方茵竺已经不行了，医生无奈地说我们尽力喽。 方茵竺一走，龚花花三下五去二把他的后事一了，就忙着去并购县运输公司，于是，龚花花成了石碧县的运输大老板。龚花花整日里，事情忙归忙，小酒豪饮还是少不了的，而在酒桌上能够让她尽兴的是申大田。这可好了，申大田从酒桌上唯一的对手，变成了龚花花酒杯里的知己了，这第一号运输合同自然要落在申大田的口袋里喽。 由于抓住了运输这个关键环节，申大田那年真是丰产又增收，赚得个盆满钵满，而那些没有拿到运输合同的小户人家就惨了，丰产反而减少收入。 后来，申大田和龚花花走得越来越近，从酒桌走到床帷里去了，结果是申大田抛弃了糟糠之妻，与龚花花堂而皇之地缠绵床褥嘞。申大田娶了龚花花后，龚花花让申耕云兄弟俩和洛一婫到猎豹公司来工作，申耕云兄弟俩不买账，臭骂了龚花花一顿，与申大田闹翻了。洛一婫则婉言谢绝了新舅妈龚花花的安排，也不再去舅舅的香蕉园里干活了，她无事可做喽。适逢腾飞集团来石碧县招工，洛一婫毅然决然地跑去报了名，她第一次离开家乡，来到了兰源市。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