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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天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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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5-04-07 13:10散文来源:散文在线 散文作者: 老鬼点击:
        
  短篇小说
  这个冬天有点冷
  郭润著
  极端气候影响了全世界的生灵,并且仍在影响。没有一天是暖暖的,你甚至看不到蹲在墙角下晒太阳的老汉,世界变的象个大冰柜,一直是恒温的。纪伟耐心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理发师处理他手下的头颅。
  理发师应该不到三十岁,扎着一条辫子,剪刀在他手里利索地耍着花式,戚戚嚓嚓地响个不停。
  纪伟旁边还有一个女子,二十多岁的样子,她也是等待者之一,在用手机聊天,嘀嘀声响个不停,听的人心烦。
  纪伟常来这个理发店理发,但他和理发师并不熟,从未说过十句以上的话,因为理发师很少讲话,就是说,声音也很低沉。纪伟把目光从理发师手中的剪刀移到了窗外。街上人们穿得很厚,在寒风中行色匆匆。寒冷,可以让大部分欲望都熄火。那个和纪伟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似乎感觉到手机声有些不雅,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震动,“嗡~嗡”的一下。就在这个响声中,理发师手中的理发剪“啪喳”掉到了地上!纪伟,还有旁边的女子,及洗头姑娘和理发椅中的男人都把惊讶的目光放在了年轻的理发师身上。理发师的脸色非常阴暗,他把目光瞪在了女子身上……纪伟发现理发师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把剪刀捡起来,继续理发,屋子里又回响起剪头发的嚓嚓声,只是那声音潮湿了很多,似乎带着一丝丝颤抖。那个女子知趣地开启了静音,连震动也没了。
  街对面的一家音像店在播放歌曲,声音很震,纪伟很喜欢那首《荷塘月色》。理发师手下的那颗肥硕的脑袋变的可爱多了,洗头妹子招呼纪伟,“我给你洗头了!”纪伟站起身开始脱上衣。街对面的大音响的曲目成了《有没有人曾告诉你》,这可是一首红遍大街小小巷的歌,纪伟忍不住要跟着哼两句。理发师突然说话了,“先等等!”纪伟一怔,脱衣服的手停在那里,他发现理发师的手的确在颤抖,吹风机也停在顾客的头上,仿佛在考虑怎么吹合适!
  纪伟也感觉有些奇怪,难道他病了?
  纪伟一脸的疑惑,只好说,“你是不是病了?不然今天就不要工作了,我改天再来!”
  理发师终于在那首歌曲行将结束的时候慢慢的镇定下来,椅子中的顾客付了钱走了。他冷冷对那个女顾客说,“你改天吧,我今天不想给你做头发,做也不好。”然后对纪伟说,“你可以。”
  女顾客一脸茫然,有点怨气,“我都等了快半个小时了,不行你早说啊,真是的!”
  理发师眼皮都不抬一下,自顾对纪伟说,“去洗头吧!”
  后来纪伟几次从那个理发店门前经过,发现他的生意果然冷清了许多。纪伟的单位就在理发店附近,也有同事时常去那理发的,老王就是一个。有一次和老王谈起了理发师和他的店,老王也说理发师有一次和他顾的小姑娘发脾气,因为那个姑娘手机是振动的。纪伟说,这事挺怪啊,有怕鬼的怕狼的,他怕手机振动,世界大了什么人都有啊!老王说这小伙子叫戴陶,小名叫陶陶,是他的一个街坊的外甥。陶陶有个很漂亮的媳妇,一年多前出车祸死了。纪伟总感觉人有时的确很脆弱,受不得一点点伤,而这个戴陶很有可能是受过伤的。老王的信息并不全面,关于理发师只能了解这么多。而纪伟有个毛病,他对好奇的事总想研究研究,摆在他面前的难题是如何走进戴陶的内心世界?纪伟其实并不善长心理学,他在单位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材料员,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新闻中称之“极端天气”的影响下,人也难免产生极端的想法。冬天,人的身体和心理的伪装会更厚,这是和气候及人的本能有关的。纪伟想,走进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是一件异常残酷的事情,你很可能看见伤痛,而那伤痕极有可能还在滴血,并是新鲜的,永远不可能痊愈……
  半个月后接近大寒,纪伟再次走进戴陶的小店。戴陶正给一个顾客理发,除了他俩没人。戴陶见是老顾客,脸上表示出一点僵硬的笑,“来啦?!”纪伟笑嘻嘻的回应:“这次人不多啊,我的点踩的不错,不用等!”戴陶说,“这些天不用等的,天天没什么人来。”纪伟没坐,在屋里转游,看看这里,瞅瞅那里。戴陶有一套音响,碟机上有几张歌曲盘,他拿起来,有一张是杨坤的,有一张是许巍的,还有一张是大杂烩,纪伟挨着名看下去,发现了《有没有人曾告诉你》这首。
  纪伟说,“你这儿有设备怎么从来不见你放一首听啊?”
  戴陶说,“不想听,烦这种声音!”纪伟哦了一声。
  那位顾客完事走了,戴陶说,“洗一下吧。”
  纪伟问,“你的那小妹妹呢?”
  “走了,不干了!”
  “是不你欺负人家了?”
  “没,我顾不起人了!”
  纪伟怔了一下,说,招学徒啊!
  “不了,凑合干吧。再说现在愿意学理发的小丫头很少。”他给纪伟围上了围裙,剪刀开始在纪伟的头上来回炫舞。
  纪伟总会自觉配合他把头抬抬,或者侧侧,他不想被他用手指来回推。他发现他们今天沟通比较多。
  “你能帮我个忙吗?”戴陶说。
  “可以啊,什么事?”
  “我想借用你的摩托车去一个地方。”
  纪伟说,“当然可以了,不过如果你同意我想亲自为你驾驶,因为我从不借车出去,再说现在查车很紧,骑摩托车也要驾照的!”
  戴陶“哦”了一声陷入沉默,好像在作一种慎重思考,但他手里的活却不停下。
  纪伟问,“你要去哪里?现在吗?”
  “不是,明天,我想回趟老家。”
  纪伟心里想,这倒是一个和戴陶接触的机会,没准能够解开他为什么讨厌手机振动之谜。他问戴陶:“你老家哪的,离这儿远吗?”
  “不是太远,出了市区有四十多里。”
  “这么冷你怎么不坐汽车?”
  “汽车到不村里,还得走七八里土路。”
  第二天早上出奇的冷,纪伟全副武装,棉大衣,大头皮鞋,头盔,走路都吃力。今年的冬天天气有几大怪现象:一是几乎没有阴天,二是在小雪前几天下了一场雪之后一直没下过雪。一些种植冬小麦的地区冬旱了,而这里冬天没有农作物旱不旱无所谓,倒是入春以后再不降水的话北方天空很可能被多过往年的风沙肆虐。纪伟到了戴陶的理发店,戴陶正在收拾东西,他的面前有点心,有水果,有冥钞,令纪伟吃惊的是还有纸粘的女式靴子,“皮衣”,那件看样子象是“羽绒服”,天呐,居然还有胸罩……戴陶说,“你先暖和一下”,他的表情看上去是那么忧伤!“本来我不想让你去的,但是我---没有朋友可以找。”
  “有用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以后我就是你的朋友。”纪伟微笑着说。
  “今天是我老婆生日,我想去看看她。”戴陶一边把东西往几个袋子里装一边沉沉的和纪伟说话,他的嗓音让人感觉找不到方位,象是从一堵墙或是顶棚里发出的声音。纪伟听着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戴陶的指点下纪伟来到了陌生的村庄边上。纪伟问,“你不打算先回家?”戴陶的回答很干脆,“不”。
  这是一条山沟沟,村子在高处的黄土崖上,有一条土路从沟中的车路通上去。村子里的房屋稀稀拉拉,让人感觉不那里才是村子的中心。在戴陶的指导下,纪伟把车骑到了村子最边缘的一个破窑的院落。说是院落,其实围墙早就坍塌可以看出这里没有人迹已经很久了。纪伟说,“这就你家?”
  “算是吧。”戴陶回答,“这是我爷爷住过的地方。”他走到窑门前,对这颓废的门窗打量了一下,掏出了一把钥匙,并且打开了那把锁,然后推开了门。
  纪伟帮戴陶提着东西跟着他走了进去。窑里的家具物什还在,一应具全。戴陶四下瞅了一眼,说,“天气太冷,你生点火在这里等我吧,我去给老婆烧纸。”
  纪伟知道戴陶不想被打扰,也许他有悄悄话对他老婆说呢!可让自己一个人在这黑幽幽破窑里?!
  戴陶拎着东西就要出去。纪伟似乎在眼前浮现出了《白鹿原》中的一个情节:小娥赤裸着身子爬在炕沿上,背上插着把锋利的枪头……纪伟打个寒颤,搓着手赶紧追了出来,对戴陶说,“我还是和你去吧,我一个人不敢呆在这。”戴陶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纪伟从他手里接过一个包,“我帮你提东西。”他们一前一后迈出了窑门。纪伟仿佛听到了背后小娥那凄励的喊叫,“啊,大呀!”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们顺着破窑旁边的一条小路一路往上走,大约走了有十多分钟,开始拐进一块种过葵花的地里,没走几步,在地埂下看见一个土堆,还残留着大概去年埋葬时的花圈。天气真是太冷了,虽然没有刮风,可是这寒流就象是刀子一样锋利,纪伟不断的用手捂捂脸,捂捂耳朵。戴陶看样子耐冻,手套是薄的,帽子也是薄的,他只是机械地往前走。纪伟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询问一些地理啊或方位啊一些的话,并不去谈戴陶亡妻的话题,戴陶的嘴似乎冻住了,就是答一句也是僵硬的。戴陶到了土堆跟前,纪伟就站在戴陶右后侧大概五六步远的位置,他不想也不能再往前走。纪伟知道,这是属于他们夫妻的时间,不去打扰他就是对他最起码的尊重。戴陶先是弯腰将石桌上的土用手掸了掸,然后蹲下身子一样一样的摆上供品,最后竟然掏出了一瓶干红和两只高脚杯!纪伟心里不由的荡起酸涩的苦笑,看来戴陶还要整点洋玩意,他是个很会浪漫男人!然而戴陶把杯摆好以后,手里的红酒象是一个烫手的烤红薯,翻来调去不知道怎样打开塞子,正做好了在石桌上摔碎的手势,纪伟走了上去接住酒瓶,“交给我吧!”纪伟的钥匙上有那么一套工具,很快就把塞子拔出来了,然后递给戴陶,说,“我去那边瞅瞅,完事了喊我一声。纪伟开始信步往高一点的地方踱步。
  戴陶先点了几个“二踢脚”,又点了一串鞭炮,乒乒乓乓响了有两三分钟,然后才开始烧冥币和他亲手自治的“高级服装”,往火上放一件嘴上念念有词,“珍,天冷,穿上吧……这都是你平时最爱吃的……你不说葡萄酒能美容吗,我以后多给你买,啊!……这些票子要是不够的话你到我梦里说一声……”纪伟实在是在这圹野里待不下去了,只好到地埂下面点起一堆火烤着抽烟。他隐隐听见了戴陶的哭腔,好几次音都破了。他真正的有些心疼这个兄弟了,一个内向木讷却如此多情多义的男人
  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往戴陶这边走。老远他看见戴陶正跟他媳妇碰杯,把一杯倾倒在坟头,把另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再倒满……
  “珍,你吃口东西啊……”
  “珍,太傻了,你说你怎么那么傻呢,我恨不得啊,我恨不得抽你嘴把……”
  戴陶就那么盘腿坐在冰冷的土地上,两眼噙泪。“珍,我实在是想你啊……我一直活在有你的世界……你也一直活在我的世界,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做?!我受不了,珍……”
  “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是我,是我啊,珍……”
  良久,戴陶开始在冰冻的土地上挖土,一掊掊撒在那个土堆上,那个大地的伤口——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填满长平的心灵的黑洞!纪伟想像不出,在那冰冻的黄土垄下面,埋葬着一个怎样的女人;在那苦难大地深处埋葬着一段怎样凄美的爱情故事……
  他们返回窑洞的时候已经中午了。纪伟发觉戴陶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既然他回到了自己的村子,为什么不回自己家去看看父母?他怕害的父母跟着他难过?还是父母已经不在世了?纪伟不敢问,他生怕一不小心触痛这个男人。所以,他们没有吃上中午饭就返回了市里。做为对纪伟的感谢,戴陶决定请纪伟吃火锅。纪伟很乐意,他总想找机会和他沟通一下,让戴陶开心起来。他们喝了点酒,各自谈了一些往事,然而关于戴陶和他老婆的事他却有意无意的回避着,稍一提及立刻转移话题。
  戴陶从小就是个少言寡语的孩子,却很实诚,那一年从北京学艺归来开始在市里一家发廊工作,他高挑的身材加上俊秀的脸蛋活脱脱像一个电视上的韩国帅明星。那些姑娘们到了发廊都喜欢去他那儿等着,虽然发廊里理发师一共六个,有两个女的。在发廊工作的二年中他的工资从最初每月的一千涨到后来每月三千五,几个人中他也算最高的一个了。因为有六个理发师,每个星期可以轮休一天,还算不错。然而戴陶还是梦想有一天自己开一个理发店,自己做老板,这很正常,“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说起那段过去,戴陶似乎还有一丝沾沾自喜呢,他说曾有女孩在发廊当着众人的面对他表达爱意,大家起哄,女孩倒是活泼大胆,结果把他搞的无地自容,吓得好几天心神不宁,发廊同事们没事就拿那个女孩吓唬他玩,“某某来了”,他就想赶紧躲起来!人往往就这样,送上门的总觉得不是好的,关键还是没有那种“舍她其谁”的感觉。那种感觉很重要,那是什么?就是互相不认识的时候,看了第一眼,就想看第二眼,就会一辈子把她刻在心底,就会毫无所求心甘情愿地为其倾尽所有,就会慨叹,就会惊讶,我无数次梦境中勾勒的那么一个粗线人物就是她,她就是我要的那一个……
  在又一个休息日到来之前纪伟接到了一个电话,“你好,你是纪伟吗?我是玉桥派出所!”纪伟一怔,自己和派出所可没有什么瓜葛啊,嘴上应到,“哦,是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那边说,“你的朋友戴陶寻衅滋事,现在在我们所里,他砸坏了‘胖宝宝’音响店的音箱,在赔偿物主音箱的同时我们要对他进行罚款,他说你能帮他。你现在带五千块钱来领人吧!”
  纪伟一下子很愤懑,五千块!五千块!你以为我是你的私人银行吗?愤懑归愤懑,谁叫自己要和他做朋友呢!想办法吧!纪伟跑到工行从自己的积蓄中取出五千块钱赶到所里,好说歹说求了半天情花了四千块钱把人领了回来。
  戴陶至始至终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回到他的理发店他终于说话了,“谢谢纪哥了,我会尽快把钱还你的。”
  纪伟瞅瞅对面的“胖宝宝”,老板还在骂骂咧咧,一副心有余怒无处发泄的状态。纪伟问戴陶,“到底因为什么事?”
  戴陶沉吟半晌,面色戚楚的说,“他总放那首歌!”
  “哪首?”
  “有没有人告诉你。”
  纪伟嘿嘿一笑说:“这关你屁事啊!”心想,“这人是不是真有病!”
  戴陶手上玩着他的理发剪,眼睛看看对面的胖老板,“我最讨厌听到这首歌,他要是再放我就绞断他喉咙!”
  纪伟一听都打寒战,他把羽绒服往紧裹了裹说,“这首歌和你有仇?”
  戴陶把剪刀放下,站起来,地上转着走,最后他停在了洗头池跟前,“我老婆曾经用这首歌做手机彩铃,”他顿了顿又说,“那一年,我每次拨她的电话都会听到这首歌,这首歌,它就像是一根毒针,每次响起都会刺痛我的心。也就在那一年,我和珍的爱情到了崩溃的边缘。”
  “除了这首歌,你好像对振动也很过敏。”
  “唉”,戴陶先是叹了口气,“嗯,这也和珍的手机有关系。很久以来我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可是不知不觉中,也不确定从哪一天开始,她的手机开始害怕被我触碰,被我翻看,有时候藏在被子里,我竟然很少见到她手机的踪影。也就从那时起,她的手机就一直是振动的。我是个很敏感的人,一个微小的细节都能让我有所反应。我也问过她这是为了什么,她给我的回答是怕丢。就这样我一直在那首彩铃和她手机的振动中非常别扭的度过了一年的时间,直到后来我确定了她的外遇!”
  原来是这样!纪伟似有所悟,一个人不能长时间的深陷沼泽,如果你再试图挣扎,就只能沉沦,沉沦……最后死的很彻底!纪伟想到,也许自己可以拉拉他。他在冷冰冰的屋里四处走动了一下,然后说,“戴陶,放下这一切吧,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正当理由。不要让你的生活中到处都是森森白骨,把它们找个地方埋起来,每年去祭奠一下就可以了,懂吗?”
  戴陶苦笑了一下,似乎还微微摇了摇头,“我现在一无所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心都空了。活着,对我来说,是一种煎熬。我想好了,哪天活不下去了就在珍的旁边给自己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哈哈哈哈哈……”纪伟听了戴陶的话突然哈哈大笑,“我今天才知道了什么叫傻B,见到了傻B是什么样的,你看看你这里,门可罗雀,连个鬼都不来了。你怎么做的生意?还有,你要死趁早把钱还我,我和你说那可是我一家老小的所有存款!别做个男人做到狗都不如,让人鄙视!”
  戴陶看着纪伟突然愣在那里,良久,他笑了,“哥,谢谢你骂我,真痛快真痛快!”他站起来给了纪伟一个拥抱,“哥啊,我的伤,太深了!我会好好的,你放心,就凭哥这几句话,我戴陶也要重见光明!”
  “要我说啊,你这里不行了,不如到别处换个店面。”纪伟说。
  “嗯,过些日子再说吧,没顾客的话我只能关门歇业出去打工了。”
  “也好,可以去大城市走走,顺便进修一下手艺,呵呵!”
  “嗯!这是一个伤心的旋涡啊!”
  过了大寒这一年就算过完了,天气依然寒冷,而且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这天戴陶找到了纪伟,并且递给他一把钥匙,说自己要去给从前一个老板帮一段忙,让戴陶有空了来替他照看一下店面。纪伟接过钥匙,拍拍戴陶肩膀,说,你放心去吧,记住要活在阳光里!不到半个月过年,纪伟问你回来吗?戴陶说,这----到时候看吧!都腊月二十八了戴陶也没来过电话,纪伟联系不到他。中午他用钥匙打开了理发店的门,里面阴冷黑暗,他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有被盗的痕迹。他随便拿了一把电推,眼角瞅见在床头的被子下面压着一张照片,他抽出来,上面是戴陶和一个女子女子披发如浪,牛仔裤红T恤,笑颜如花,颇具姿色,挽着戴陶的手臂,倚着戴陶的肩,一脸幸福惬意。他们的背景应该是农村或郊外的某个地方。纪伟把照片放回原处,出来锁了门。路过市场买了几样点心和礼品,骑了摩托车朝着戴陶的老家一路奔去。
  经过打听纪伟找到了戴陶的父母家,也就是纪伟曾陪戴陶来过的那个村子。那是三间建造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前后的房屋,尽显颓态。戴陶的父母都在家,他们都是典型的当地农户装束,没有任何的出人意料。两个人在热气腾腾的大锅上用“盒喇床”压粉条,见到纪伟来了戴陶父亲先停下了手上的活。纪伟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说戴陶出门了,嘱托我来看望叔婶的。戴陶父亲没听明白,纪委?您是市纪委的?我儿子犯了什么错误?纪伟哈哈一笑说,我的名字叫纪伟,姓纪名伟,伟大的伟,和市纪检委没有关系!戴陶的父母听了也哈哈笑了起来,纪伟放下东西说,我能帮什么忙吗?戴陶的父亲忙说不用,不用,很快就完事。他给纪伟倒了水拿了烟放在炕上,自己又急忙火燎的去压他的盒拉了。纪伟在炕沿坐了坐,站起来四下打量一翻,看样子两个老人生活还是蛮清苦的。在柜子上的相框里纪伟看到一张小男孩的照片,被摆放在所有照片的中央,边上有一张则是戴陶和一个女子(和理发店那张照片是同一个人,纪伟断定这就是戴陶老婆了。)一起抱着男孩的照片。这时两个老人的活正在收尾,又开始热情地催促纪伟上炕,戴陶的父亲则催促戴陶的母亲赶紧烧菜做饭,要隆重款待戴陶的城里朋友。
  他们不知道该忙活些什么菜,纪伟指着大大小小一砣一砣的粉团说,简单点,咱就吃这个。戴陶的母亲做了满满一大盆猪肉白菜炖粉条子,纪伟从来没吃过这么筋道的粉,那是纯土豆淀粉制品,戴陶的母亲做的时候没有往断斩,通体晶莹透明的粉条可以一直拉出去一米多长。纪伟吃的很狼狈,往往一根一端已经到了肚里,而另一端还在菜盆里!把戴陶的父母逗的哈哈大笑,他们教他先用筷子把粉条绕在筷子上再往嘴里送,果然利索了许多。戴陶父亲使劲给纪伟倒酒,纪伟稍不留神酒杯就被夺过去倒满了,最后纪伟只好把酒杯一直抱在怀里。纪伟觉得差不多该聊点正事了,他在心里考虑如何从容自若娓娓道来时,戴陶的父母开口了,很显然他的酒也有点高,心情比较激动,“可惜我那孙子了!”纪伟一脸诧异,他看看戴陶母亲一脸凝重,似乎不愿意丈夫提起这些往事;他再看看戴陶父亲,他把半杯酒一口吞进了肚里。纪伟酒后的脸上一阵火热,他的初衷是怕戴陶给不起他的钱又玩失踪才来戴陶老家看看的,而他看到的是这么善良热情好客的一对老人,可这对老人和他们的儿子一样,在这个凄寒的冬季同样煎受着内心深重的苦痛!纪伟向戴陶的父亲投去鼓励的目光,“叔,有什么苦处就对侄说吧!”戴陶的父亲放下筷子,开始了他艰难而又辛酸的心路历程和家族史:
  当年的一次朋友聚会上这对金童玉女初次相识。珍是被一个女同学强行拉来的,结果两人分外来电,朋友们看在眼里,便有意撮合他们在一起。戴陶天生羞涩,像个娘们一样半推半就地坏了贞节。婚后珍愈发乖顺,对公婆非常孝敬,和戴陶也是恩爱有加。珍是那种美丽乖巧的让人都不忍心去狠狠亲一口的女孩,她在戴陶眼里犹如一株价值连城的珊瑚树,即便是爱抚,都会小心翼翼。戴陶每天起早去市里工作,珍就在家陪婆婆做家务,给戴陶织毛衣,纳鞋垫,盼戴陶早点回家,这就是她的全部幸福,很满足。一年后他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就象是在甜蜜的蛋糕上添加了一颗迷人的樱桃,一家人的目光全集中在了孩子身上。戴陶的工作更加努力了,他每每想起家,想起珍想起儿子,就抑制不住的激动和快乐
  孩子长到四周的时候,戴陶终于在市里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家理发店,这一年,戴陶二十六岁。可是,噩运也就在这个时候向这一家幸福善良的人袭来了。孩子大了,由奶奶负责看管,珍到理发店帮戴陶打理生意。在他们心里有一个美丽的愿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在市里买一套价格适中的房子,将来送给儿子。现在房价疯长,国家推行城镇化建设,很多人把农村的房子扔下到城里买房了。国家有的是手段,不用搞拆迁的手段:学校合并,继而精减机构,再而方圆百里不办学,即使办也是误人子弟。很多人被迫到城里租房陪读。现在大部分是独生子女,精力物力全在一个孩子身上,况且谁都望子成龙。在这种大环境中,中国农村人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山大压力”------他们正在成为被叫做“负二代”的新农村房奴!言归正传。那年正月十五,他们把父母和儿子接来看市里的烟火和灯展,结果戴陶和珍由于来了三个女孩要盘头,直到晚上七点多钟还没有忙完,儿子吵着去看灯,戴陶父母只好先带孩子出去了。市中心广场人山人海,不比春运客车超载差多少,跟本挤不动。两个老人紧紧保护着孩子,轮替抱着。可孩子毕竟四周了,份量重,好奇心也有,加上调皮,想到处跑跑,把爷爷奶奶累的半死。在经过一家地产商制作的特大花灯时,孩子被挤丢了!戴陶的父母疯了一样的喊叫,在人群中挤动,怎么也找不到了。好心市民教他们赶紧向值勤的警察报案,警察安排人手在各个街口,并通过广场的高音广播器做了数次广播还是没有找到。戴陶和珍赶到时,戴陶的母亲已经瘫软在地上站不起来了。珍疯了,她到处跑,到处喊,到处挤,到处找,到处问……戴陶顾不得父母,他一边着急孩子,一边着急老婆,整个人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哪里是人哪里是路,哪里是沟哪里是树……最后,珍也找不到了!
  广场上的人都快走完了,戴陶在电影院门口的台阶上找到了珍。珍一个人呆坐在那里,捂着鼻子哭。戴陶想安慰她,她突然大吼起来,“你不去找孩子你找我干吗?啊?我告诉你,要是找不到我和你没完!!”戴陶的父母也赶了过来,他们苍老的脸上老泪纵横。戴陶的父亲不断的自责,请求珍原谅,最后他“扑通”一声给珍跪了下去!戴陶心如刀绞,仰面怒嚎!这时候珍狠狠的瞪视着公婆,眼神中充满了怨毒。几个警察过来,对他们说,“你们一家人不要太急,也不要再互相埋怨了。孩子失踪刚四五个小时,又不是没有希望找到了,我们会尽快帮你们找到的,你们先回家冷静一下,明天送一张孩子照片过来。好吗?”
  第二天,戴陶和珍拿了照片,打印了小广告,疯了一样在广场四处张贴,动员所有亲戚朋友帮助寻找……就这样找了一个多月,珍累了,又黑又瘦。戴陶除了工作就是找孩子,照顾珍,想尽了一切办法,搞的心身俱疲。突然有一天,珍说,不找了,找他干吗呀,生来就不是咱家的人!戴陶痛苦的咬了咬牙,说,我明天送你回老家吧,该好好歇歇了。
  戴陶把珍送回了老家,开始和父母住在一起。珍的脾气变的异常古怪起来。突然有一天,她开始去收拾戴陶爷爷住过的那间破窑,公婆好说歹说都不行。戴陶的父母寻思是珍要用这种方式往出赶他们老俩口,老泪纵横地恳求珍留下,他们搬进破窑去住。戴陶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对父母也还是有一丝丝记恨,他完全站在老婆一边,还是和从前一样,白天去市里工作,晚上回来陪珍。珍在家已经变的什么都不做了,不洗衣服不做饭,除了有时候在窑门外呆呆坐着晒太阳就是在家里呆坐着。要不就是玩弄她的手机。戴陶理解她,知道她想孩子,从来不要她干什么,每天从市里赶回来先把珍撕扯的碎纸屑收拾干净就赶紧做饭。
  突然有一天,戴陶早早走了,珍洗了脸来到了婆婆家。珍多话没说,对着正要去地里干活的公婆说,张罗钱吧,我要进城买房子!公婆面面相觑,还是公公经得住阵仗,陪着笑说,好,好,我和你妈也都用着劲呢,钱我会想办法!珍说完就又回她的破窑去了。戴陶隐隐约约记得,从那以后就很少见到珍的手机,她接电话的时候手机像变魔术一样会出现在手里,不用的时候他根本见不到它的踪迹,并且从来听不到她手机的铃声。戴陶为了不使珍的情绪更加低落只是打过一次擦边球,若无其事的问过一次缘由。要知道以前他们的手机从来都是不分彼此,也从来都是没有秘密可言的。珍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她有秘密!
  戴陶的父母开始拼了老命攒钱,舍了老脸的借钱,这年秋天终于凑足了一笔十几万的首付款,在城里按揭了一套房子,次年七月份才能拿到钥匙,这一段时间戴陶更要拼命工作,他要挣装修和买家具的钱。珍的心态也有所好转,她开始心疼忙的晕头转向的老公了,也许是由于即将到来的市区新居给了她生活的热情,有一天她满怀希望地对戴陶说,希望再要一个孩子!
  那是距离乔迁新居不到两个月的一个雨天,戴陶没有什么生意,忽然对珍的手机感到无比的厌恶。那个玩意时不时“呜、呜——”地在珍的口袋中振动。戴陶终于按捺不住怒气一把从珍的手中夺了过来,珍反应过来后不顾一切的往回夺,戴陶把手机举过头顶并且很快打开了收件箱……珍不抢闹了,她面色苍白的扭头坐在床上。戴陶一边看上面的信息一边在哆索,全身止不的颤抖,一阵冷一阵热,一阵阵心惊一阵阵眩晕……戴陶还是没有把所有信息都看完,那全部来自同一个号码的所有甜言蜜语……手机从他手里滑落在地……珍像木桩一样坐在那里,很熟悉的表情……戴陶腿一软,瘫在地上……半天,他站起身来,摸索着走出了门,走进了雨中……
  戴陶在雨中茫然的走。他只是为了走,而走。他不想停下来,一停下来全身都会疼,都会像烈火一样燃烧。他的心好乱,乱的一塌糊涂,雨中的世界在他的映像里好似一个丑陋的蛤蟆,低劣,阴险,满身疥蒂。雨水淋湿了他衣服,他扎的马尾辫,他潮湿的世界开始坍塌,坍塌……泥石流般将要淹没和冲垮一切……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么做!还有,那个自己曾视为挚交的家伙,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捅自己一刀!丑陋,丑陋,丑陋……丑恶丑恶丑恶……他们的嘴脸,原来,都是别有用心……愤怒,悲哀,烦躁,失落,绝望……在心里翻江倒海,在心里五味杂陈……“亲爱的,他给不了你什么,我带你走,带你找一处人间天堂……”好卑鄙好无耻好恶毒啊!那个手机上像这样的信息有好多条。我给不了她幸福?有我的世界真的是地狱?是我对她的关心不够多?对她的爱不够多?戴陶开始反思自己。他思来想去……想去思来……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唯一错误的就是太相信朋友了,自己要工作要养家,珍丢失儿子后精神抑郁又不能时时守着她,他有时间去陪她聊天,去给她做“心理辅导”。哈哈哈哈,心理辅导!狗屁,狗屁,全他M的狗屁!人类在理智和昏沉之间栅着一排篱笆,你喝多了酒,意识清醒就在理智这边端端正正的走。一但摇晃起来就难免要扶一下那排软弱的篱笆,篱笆倒了,人便摔倒在昏庸的那一边,什么时候清醒了什么时候才能爬起来!雨小了,街上到处是水洼。戴陶看到了路边工地上的建筑工人们躲在没有竣工的房子里打闹玩耍。一个男人手里握着光明铮亮的大铲对另一人比划,“……我老婆要是敢给我乱搞,噗~!”戴陶颤抖的双手紧紧的攥了攥,扭头朝回大步疾走。
  珍还和刚才一样那么坐着,面无表情,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任何一点波动,现在不需要交流,这样的两个人也没有必要做过多的交流。整个中国,十几亿人口都太缺乏交流了,内向和含蓄是中国人的本质,就象我们的各级政府和人民缺乏交流一样,公司老总不和员工交流;儿女不和父母交流;丈夫不和妻子交流;老师不和学生交流……戴陶径直走到那套厨具那里,“噌”,抽了把菜刀出来!“那咱们就用刀来交流吧”!
  珍还是那么坐着,一言不发。她知道,也许,就在今天,欠戴陶的他都要拿回去了,她闭上眼等着那冰凉的刀刃切进肌肤的感受……当她听到戴陶摔门而去后“忽”地站了起来,“事情不能再往更坏的方向发展了”,她首先想到要制止戴陶,赶紧追了出去。
  雨仍旧在下,人仍旧在狂乱中苟延残喘,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将要发生什么。街上的车一辆辆撕扯着雨幕,把洗刷过肮脏世界的污水溅的到处都是,他们一前一后进行着追逐,呼喊,却毫无效果。珍终于在桥头追住了戴陶,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死活不放。珍一边拉一边哭一边说,“你冷静点,你听我说好不好,陶~~”
  “不行!你说什么也没用!你最好别拉我!”戴陶把眼瞪的像铜铃,里面布满了血丝。
  “陶,有话咱们回家好好说,你别干傻事啊!”珍开始央求。
  “你说什么也没用,我必须剁了他,回来再清算咱们俩个!”戴陶已经彻底疯了。
  “要不你先砍了我吧!”珍的喊叫在这座城市的上空回荡,乌云似乎也在瑟瑟发抖。
  戴陶愣了片刻,他看着被雨水打湿衣服的珍,那么单薄,那么瘦小,那么楚楚可怜……为什么,为什么要抢我的女人?抢我的女人的人必须先尝尝我的刀!他满腔的怒气和蓄积的力量早已经无处发泄了,前面即使是悬崖也必须跳,他又要走。而珍却始终抱着他的手臂,他感觉到她的温热,她棉软的乳房……而这些又令他无比的厌恶无比的鄙视——他不敢想象它们被别人捧在手心里!
  珍仍在企图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挽救两个男人人生,“陶,我对不起你,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我吧,可你千万别干傻事,那样做你一辈子就毁了!和我回家,我们谈谈,好吗?一切的一切我们坐下来谈好吗?”
  戴陶痛苦地甩着湿漉漉的头颅,他头脑中的那根筋在雨水的浸泡中变的越来越硬,什么话都是多余的,他只知道他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他说,“你别管我了,从今往后,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关系。放开我!放开!”珍不放。戴陶用力一挣。没有甩开。戴陶又是一甩,这下珍被推了出去……他听到了汽车的急刹车的声音,以及汽车和肉体撞击的声音,又一辆车撞上来的声音……珍像一张潮湿的纸片一样经过短暂的飞翔以后牢牢地贴在了地上。。。。。。世界开始沉寂下来,一切都沉寂了,安静了……
  纪伟这晚没有回家,和戴陶的父亲唠叨了半宿。第二天,纪伟用带回的推子给戴陶的父亲理了理发。那些花白的头发全部被纪伟剪了下去。戴陶父亲捋着光溜溜的脑门乐呵呵地说,“这下清爽多了!”纪伟也说,“精神多了,心心宽宽过个年吧!”本来纪伟要给戴陶父亲理个“三七分”,结果越推越短,只好留小平头,结果又剪的坑坑洼洼,最后说“叔,你的头型剪成光头更好看!”
  今天上午天气突然暖和了许多,气温回升了,他们在院子里收拾凳子,打扫头发渣,戴陶突然回来了,手里还牵着个小孩。戴陶的父亲“帮啷”把板凳扔下一个箭步扑了过去抱住孩子失声痛哭,“亲啊,爷的命根啊,你回来啦!”小孩有点生涩,戴陶看见纪伟,说“纪哥,我把儿子找到了。”纪伟母亲在家里听见动静一边跑一边哭嘴里喊:“亲啊~老天爷有眼啊!”一个趔趄,居然昏厥过去,纪伟动作快,赶紧一把扶住,扶进家,过了一会才慢慢缓过来。孩子至始没有开口说话,爷爷两眼含泪,微笑着说怎么不说话?哎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戴陶母亲把孙子搂在怀里哭一阵笑一阵,生怕再被抢走似的。戴陶父亲把一个罐头打开用小勺舀出一块往孩子嘴里送,孩子慢慢张开了嘴……戴陶父亲手里的玻璃罐头“啪喳”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他扔了勺子捭开孩子的嘴----他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把目光投向了儿子戴陶。戴陶没有说什么,木然地点了点头。老人家一阵眩晕,扶住炕沿半晌才缓过劲来,挣扎着上了炕,至纪伟走都没有起来过。
  戴陶从那天走了以后,给从前一个老板做了几天,听到新闻说现在“微博打拐”解救了不少儿童,他便开始关注微博上的打拐信息和网民发上来的每一张照片。有一天网上说C市又成功解救一批被拐卖儿童,这些儿童被残害以后逼迫上街乞讨,通知让孩子亲人前来认领,其中一个很像他的儿子冬冬。他辗转来到C市的救助中心,那个孩子果然是他的亲子,只是舌头头没有了。孩子见到爸爸哇的一声哭出了声,戴陶更是悲喜交集,垂胸顿足的哭号。将近三年了,孩子长高了不少,也经历了太多本不该承受的苦难。
  纪伟到街上的小卖部给孩子买了一大堆食品,临走又把身上的五百元钱留给孩子,嘱咐戴陶过完年一定要带孩子和老人去他家里做客。戴陶一家人把纪伟一直送出村子,走上柏油路。他们一遍又一遍地约请纪伟正月带着媳妇来玩。戴陶目送纪走远,环顾群山,最后把目光停在了远处那道黄土垄上,许久,许久,一股湿热涌上了双眸。
  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飚着一辆摩托车从他身边飞驰而过,摩托车上固定着一个低音炮,音效极好,正放着那首歌,“。。。。。。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爱你,有没有人曾在你日记哭泣。。。。。。”他浑身打个冷战,赶紧领孩子回家.。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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