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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滋病 文/木公 梅近阶段身体感觉很不舒服，持续发烧、盗汗，总认为是这鬼天气惹的祸，后来发现淋巴结肿大，身体有点消瘦，才引起注意。趁着假期，在丈夫和儿子的陪同下来到省人民医院，经过各项检查，结果被确诊为艾滋病感染者。 当接到诊断书的一瞬间，梅如五雷轰顶，感到天像塌了似的。她还很年轻，三十多岁还是如花的年纪。相貌姣好，虽没有貂蝉之妩，飞燕之媚，西施之娇，贵妃之韵，但“蛾眉带秀，凤眼含情……”这样的描写又显得太随意。去年刚刚提拔为基层组织的副镇长，事业正是如日中天。或许天妒美人，若干年前，梅在医院生孩子时出现产后出血，输血时不幸感染了艾滋病毒。不幸的遭遇改变了生活轨迹，打乱了生活节奏，梅整天以泪洗面，精神的崩溃远胜身体的痛苦。面对残酷的现实，医生紧急给梅的孩子和丈夫做了检查，好在父子无恙，心中感到一丝慰藉。 梅回家后依然非常伤心，对生活感到绝望，把自己关进卧室几天，整天挂满泪水，精神恍惚。丈夫不断鼓励她勇敢地面对生活，才渐渐接受现实。单位的领导和同事知道梅出院以后，提着礼品来慰问，以及亲朋好友纷纷赶来问候。梅的丈夫只说妻子胃稍有不适，现已痊愈，并无大碍。 时间在悄无声息的流逝，梅心灵的伤痛渐渐愈合，覆盖在家庭中阴霾亦渐退渐远。晴朗的天空一抹阳光跳进卧室，梅感到了久违的温暖，她不知道人生还有多远的路要走，而丈夫的关心体贴，不离不弃，胜似澄澈阳光的温暖。梅原来脑际只有明天，努力的工作，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可现在她眼前只有今天，今天活着就好，享受这今天工作的乐趣，享受着家庭带来的温馨，呼吸着今天新鲜的空气，徜徉在温暖的阳光里，已倍感足矣，简而言之，就是原来拥有未来，现在只顾眼前。 多么希望时光停滞在现在。然而，不知是谁走漏了梅是艾滋病患者这可怕的消息，并且在周围空气中弥散开来，这一很难嗅到的味道，梅并不知道，可是周围的环境悄悄在发生着变化，让人捉摸不透。那天梅像往常一样来到机关食堂吃早餐，发现盛饭的碗都套着塑料袋，或许出于卫生的考虑，她并没有在意。往昔几个爱同她搭讪的俏皮男同事，不知怎的，表情显得严肃，如丧考妣，躲到一角，吃完早餐匆匆离去。也是那天离开食堂不久，她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联想起垃圾池里的那些破碗碎盆，梅隐约感到一丝不妙。 后来一段时间，周围的空气变得出乎异常的凝重。单位同事见到梅，老远就面带微笑，亲切的招着招呼，步履匆匆绕走而去，似乎工作特别繁忙。后来到书记、镇长处汇报工作，总是与她保持一段距离，当然也没有让过座，更别说喝口水了，即便如此，梅走之后，吩咐勤务人员把室内物件擦了又擦，唯恐有遗漏之处，并且用消毒液喷洒一遍，似乎才感觉安全。当然这些事后处理，梅并不知晓，但是时间久了，梅也会嗅到这种异常举动，梅内心渐渐沉重起来，愈来愈觉得压抑、郁闷，犹如一团磐石堵住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乡村的秋天，显得异常萧杀，要回归尘土的那些飘洒的落叶，不知是对树枝的留恋，还是对命运的挣扎，在瑟瑟秋风、簌簌秋雨中翻转、升腾，许久许久才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落下。感受秋风，凭听秋雨，秋叶知否：它的凄凉正是这风风雨雨惹的祸。清冷的秋天，特别是有秋雨的季节，基层单位下班都比较早。梅那天因为加班，以致很晚才离开，刚准备下到一楼，听到单位两个同事正悄声议论。甲用颇神秘的语气说：“你知道梅副得啥病吗？” 乙无语，摇摇头。 “艾-滋”甲煞有介事的说。 “啥——艾滋？”乙莫名的惊讶和恐慌写在脸上，他那夸张的嘴巴和眼神，足以说明他原来并不知晓一点讯息。 “这回你知道梅咋当上镇长了吧？”甲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一种心灾乐祸的心里。 “不知道？”乙一脸茫然。 “上边有人呗！”甲用一种戏谑的口吻回答着。 “噢，怪不得得那病。”乙在甲的启发下，终于大彻大悟。 第二天，梅没有来上班，当梅的丈夫到单位寻找，大家才感觉时态的严重。书记紧急召开会议，再三安排派出所所长，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梅同志，书记、镇长凝重的表情可以看出对时件的重视和对同志的关心。很明显，昨日的秋雨给今天的搜寻带来不小的困难，最终在小树林里，大家发现梅自缢了。当派出所干警把这个噩耗告诉梅的丈夫，他像孩子一样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这种失去挚爱的痛苦，毫无保留的表现出来，没有任何掩饰。男儿有泪不轻弹，而一旦弹起来，那是山崩地裂的震撼。带着伤痛，丈夫把梅的遗体从弯弯的树枝上抱下，他知道天塌了一半，看着妻子凄惨的面容，他没有一丝恐惧，却拥得更紧，泪如雨下。 后来在整理梅的遗物时，发现她的兜里揣着一封遗书：我的丈夫、孩子以及爱我的父母们，我要到天国远游，不知归期，我对不起您们。我不曾相信过命运，这回我信了，这是上帝给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我曾想过别人不同的死法，感觉到不可思议，然而这回我做到了。我痛恨那时不负责任医院，让我一个无辜的善良者感染如此之病，这绝对是时代的悲哀，我更恨社会中无知的人民，是他们彻底破灭了我生活的希望，以及活下去的勇气。在这病态的社会中生存，哀莫大于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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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