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一座屋，邂逅一群人
　　
　　文/冯军成
　　题记：每一次回忆，都是对灵魂的拷问。每一段故事，都是对岁月的
　　
　　追究。每一个人物，都是时代的缩影。每一个片段，都是邂逅的缘分。
　　
　　2000年这个让我记忆深刻的一年，这一年我的心情基本上在全家老小的影响下保持着一种高度兴奋的状态，我们不是没有心事，不是没有祸端，全是因为这一年我们的生活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翻天覆地”这个词语在我们的笔记本中很少提及，只因一次经历让我对这个“词语”顿时肃然起敬，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感油然而生。
　　
　　1999年的秋天，全家老小都动员起来的，能干重活的干重活，干不了重活的就给工人们端茶倒水。当然也有一些既能干重活又能干轻活的主儿，确实令人麻烦不知道怎样安排他们。我就是主儿队伍的其中之一，干重活害怕脏了衣服，脏了衣服不要紧其实最害怕出力气干重活。在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奶奶就经常带着我和弟弟去胡同里串门，路上遇见一大群人坐在村子里的大槐树下面闲聊，奶奶并没有可以地向村里人展现什么。可能由于她在村子里有威望吧，每到一处都会有人热情招待，从自家屋里拿出一个不知被多少人坐过的凳子，上面还有污垢在上面沉淀在上面。秋冬季节还好，要是在春夏季节，一群苍蝇慵懒在躺在凳子上不愿意离去，不知道是在谈情说爱还是窃窃私语恐怕只有它们彼此才知道。淘气的孩子看到苍蝇在上面跳来跳去不愿意离开，就将自己手里拿的馒头玉米棒这些东西诱惑它们，没成想苍蝇还真的来了。大人们看到成群的苍蝇来侵扰，一下子心里来火了，一扇子下去将苍蝇拍死了。
　　
　　我奶奶是个相信佛的人，她说：“不要杀生，小心苍蝇投胎变成人找你麻烦。”
　　村里的小媳妇们会有各种奇怪的回答，但让我记忆犹新的算是那句：“什么投胎成人，我就变成苍蝇将他们的伙伴残害掉。”我奶奶认真地听着她的话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云朵说道：“孩子，你看天上的云朵，有时聚在一起，有时分离数万公里，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称呼，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上面可能是乌云骤然汇聚，可是云层下面便是他们的天地，他们才不会想那么多。”
　　小媳妇秦琴不知道听懂了奶奶的话没有，只是一味地插着自己嘴上的辣子油，笑呵呵地看着奶奶。奶奶没有多停留带着我和弟弟去老屋的那块风水宝地去摘黄花，诗句中有“满地黄花”真的是这样，每到黄花盛开的时候整个核桃树叶都为她鼓掌，核桃树根的养料都心甘情愿地输送给黄花，我们当地人称黄花叫“忘忧草”。
　　从字面意思理解忘忧草可以让烦恼的人远离烦恼，让没有烦恼的人变得超凡脱俗。试问人世间何人没有烦恼？些许亲手摘一片忘忧草放在手心，让淡淡的香味从鼻孔进入到心脾，心与心的距离是最近的，也是最容易打动人的。奶奶一边走一边给我们兄弟俩讲到：“一会儿到了老屋那边不要乱跑，小心地边有蛇，蛇是会咬人的，咬了后会留下伤口。”
　　我们兄弟俩根本没有太在意，奶奶一眼就看出来了。长叹一口说道：“要是被蛇咬了，以后就找不到媳妇了，你们看村子里的懒汉们.”当时年纪小，好奇心也很强，听到”懒汉“这个词确实新鲜，弟弟便咿咿呀呀地问道：“奶奶，什么是懒汉”？奶奶解释说：“懒汉就是以后娶不到婆娘。”弟弟说：“我以后不要婆娘总行了吧。”奶奶信心十足地说道；“我可等着呢，我将来可要看你娶婆娘不？”弟弟口水不停地往下流，好像嘴里含着一块糖似的。
　　
　　奶奶带着我们兄弟俩继续朝前走着，突然路边走出来一个带着大草帽，个子不高，脸型有点像枣核，眼睛不大，鼻子上有一个黑痣，嘴巴是他脸上唯一值得炫耀的地方，他便是宽民。他经常说自己是吃遍大江南北，走过千山万水，读过千言万语，写过唐诗宋词。
　　
　　
　　
　　虽然不押韵，但从他那么搅合倒是有点像大诗人刘永的风范。每次见奶奶之后不问别的，就说：“你老怎么还活着，我等着吃你的献饭呢？”奶奶是个很会开玩笑的人她回应说道：“什么时候你这个懒汉娶了媳妇，有了儿子，儿子有了儿子，我就去了，毕竟心底里没有啥遗憾了。”
　　听了这话宽民气不打一出来，可是全憋在心里，灰溜溜地躲开了。弟弟紧拉着奶奶朝前走，到了老屋那边有桑葚可以吃，他最喜欢吃那东西了，爬树是他的强项每次去了后都不愿意下来。终于花了半个小时到了老屋了，老屋上空的云朵层层叠叠的诱惑着我的眼神，看着云朵我想这块是牛郎织女，那边肯定是花前月下，要么就是梁祝在吟诗作对，潘安在弹琴，周瑜在作对还是有人弯弓射大雕。说也说不完，看也看不完，真想将云朵摘下一大片，轻轻地放在兜里，闲来时拿出来观赏。奶奶咳嗽了一下，傻孩子云就是这样奇妙，改天我带你再来，你照顾好弟弟。
　　话音刚落，弟弟就飞一般地爬上了树，吆喝道：“哥哥，树上的桑葚好吃的很，你快来。”我不紧不慢地朝桑树下走去。突然他嘘嘘了一下，指着旁边的一草堆不说话我知道他肯定是在逗鸟窝里的孩子们玩耍从笑容就可以看出来，鸟儿肯定长大了，是去年的崽下的新崽子。
　　
　　此时此刻真想让时间停住脚步，有一个全方位多角度的相机记录下这美好的画面。奶奶小心翼翼地朝黄花地里走去，生怕踩坏了黄花杆子。她经常告诉我们说；“黄花这东西既好看又好吃，可是有一点让人很头疼就是很难活。”我们知道黄花杆子是他生命的所有，一旦杆子断了，他的生命也便结束了。无论根部有多么大的活力，也是回天乏术也无能为力。奶奶除了生怕踩坏了黄花杆子，她担心里面有蛇存在。以前她经常告诉我们讲关于老屋的故事。老屋是一个窑洞，一种无法复制的窑洞。在陕西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可以说天下无双。由于我们所住的地方在咸阳的北边，紧邻甘肃。特殊的地理环境形成了较为奇特的气候，聪明而有勤劳的祖先们利用地理优势，从地上硬是活生生地开垦了一个大坑，人们在大坑里生活了数百年，至于什么时候有的窑洞，家族史也没有完整记载过。只知道它是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用自己辛辛苦苦的积蓄挖出来的，至于从那一辈开始挖的不好说。只知道每一代人都再挖，从先前的一个窑洞，到后来的一群窑洞。如果把窑洞比作一个老人，这位老人我想只能用“含辛茹苦”来形容，在这里它用自己的包容养活了上百位年轻人，延续了生命。
　　
　　我只知道这个窑洞经历了民国时期，抗日战争时期，解放战争时期，改革开放时期，几百年的历史记载的是几代人的生活琐碎事情，在这里曾经有新生命的孕育与诞生，有家庭伦理之争，有个人恩怨的争斗，有将军，有贫农，有知青，有国家干部各色各样的人在这里生活，他们大胆地在这里施展自己的才华，赢得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胜利。伟大的革命者习仲勋同志在这里战斗过，杨虎城、冯玉祥、阎锡山还有一圈山土匪们在这里打砸抢，也有爱国人世从这里纷纷参军报效国家，也曾有过18年的大干旱，20多年的战争史或许更久，几百位烈士长眠于此，在这个窑洞里有太多太多的中国故事，说也说不完，讲也讲不清，我就利用自己手中的笔记录下来，认认真真地一笔一划地记录在这里，这里曾是母系氏族的发源地，唐朝第一站在这里爆发还有很多很多的，我就不一一列举，什么神话，什么世外桃源这里都有，为了生活他们与自然抗争，曾经跟狼做生与死的搏斗，与大地做你死我活的抗争。奶奶摘一个黄花在篮子里放一个，一会儿篮子里黄花一个挨着一个，紧紧地排列了起来，弟弟也吃饱了，肚子鼓鼓的从树上下来，此时窑洞上空的太阳也累了，也要休息了。
　　
　　他把云朵拉过去陪他安睡，不知道是不是自私?自私就自私吧，他给了人类生命，理应有点回报。奶奶看我们吃的差不多了，便带着我们哥俩到窑洞四周看了看，窑洞里的一切变得废旧了。她说：“真的是没人住，人气就少了。”窑洞非常大，可以想象在农业合作化和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全村上百号人在这里用餐和劳动该是何等的气派？突然院子里跑过去一头猪，奶奶指着猪说：“那头猪是你爷爷去年抓的，它的繁殖可厉害了，看它跑的那么快，肯定是又到了发情期。”
　　奶奶捂了一下嘴，我们当时不知道为什么，由于时间紧肚子也撑的难受也没有问，后来长大后我们才明白原来奶奶想我们是不是问道什么是“发情期。”奶奶的脸那个时候年纪不大，格外红润，顺手拔下地上的草朝院子里扔去，院子里的猪跑过来摇着尾巴好像在说着什么。弟弟说道：“哥，你知道猪在说什么？”
　　我开玩笑说：“你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呢。”奶奶看我们兄弟俩累了，便加快速度带着我们回到新宅子。
　　
　　新宅子是1998年国家审批的，正式建设是在1999年。爷爷看到奶奶回来后，说道：“怎么又把两个小淘气带去了？”
　　奶奶说道：“我就是让他们知道些过去。”工地上一排排新的屋子正在拔地而起，工人们干的不亦乐乎。即使到了晚上也要加班加点，因为马上快要过冬了。没过多久入冬了，在众人的努力下2000年新的屋子终于盖成了，我们也如愿地进入到了新屋子。时光荏苒，光阴如梭，十几年过去了，我们长成了大孩子。我们的奶奶爷爷们一天天老去，两边的白发催着他们，他们似乎不服输，一有时间就给我们讲过去的故事。在我们的眼里，他们是一群可爱的人，一群没有忘本的人。
　　
　　很多年后的今天，你可能记不住他们的名字，但他们干成了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便是将“中国故事”传递到世界的每一处角落，渗透到你我的心中，什么是“中国精神”、“中国气派”、“中国灵魂”、“中国底气”。“中国故事”便是最好的答案，凡是有人的地方，便有生活，有生活的地方便有文化，有文化的地方便有中国故事。无论你站在何种角度，何种主题去发现，你会觉得只有真正有过历史的地方不缺少“中国故事”。
　　
　　华夏文明数千年，不知有多少中国故事包含其中，至于何处寻，还须保持一颗平常心，这里是我的“中国故事”，与诸君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