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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痴返乡发誓尽孝 财迷登场蓄势待发 （1）舍弃优职，奔回老家 1959年7月，王大先生于大学中文系毕业，分派到某省省会宽平市公安局，搞机关干部的文化培训。 按说，这么一个呆头呆脑的书痴，出来应世有此际遇，也算十分幸运了。走出校门第一步，落到何等单位，这叫“投胎”，是关乎一生的。正如一个人，投生名门望族，日后便进入上流社会，投生贫寒小户，长大亦属弱势群体，这是命运，无关能力大小、品德高低。 然而，大先生唯独不然，他并不高兴。当时他老家里，父亲衰老多病，弟弟妹妹们幼小，生活艰难，急需他这个长子回去挣钱养家，所以，去单位报到的第一天，他就提出申请，要求调转工作。不过，在那个“一切听从党安排”的年代，工作调转是难题，不能求之过急，他只好权且上班工作，调转问题从长计议。当时他每月工资54元，扣除自己十几元的伙食费，其余全数寄回老家。 几个月后，也就是1959年末，父亲病故了。大先生回家奔丧，面对父亲的枯瘦遗容，泪水抑制不住。听母亲说：父亲弥留之际，连声呼唤自己的名字，翘望而终。他明白父亲的意思，老人家要嘱咐的，一定是要自己拉扯弟弟妹妹们长大成人…… 当时，依照旧俗，亡故的人，在出殡之前，家人每天要到土地庙送浆水饭。大先生身为长子，披麻戴孝领头跪着，弟弟妹妹们跪伏他的身后，齐声痛哭。三弟那粗憨哭声，敲击他的心头。小妹妹慧华才八岁，稚弱孤幼的样子，大先生无比哀怜，心想，无论如何，我要负起大哥的责任，顾全这一家老小！ 此后，老家里，由老母亲领着一帮幼小的弟弟妹妹们过活。当时全国正闹饥荒，每次回家，目睹一家老小挨饿受冻情景，更是奔家心切了。不久，听说街面上已经有人轰抢食物，他更急于回家，准备有朝一日，如须外出逃荒觅食，自己与二弟两个成年男子在一起，也能协力保护一家老小。 当时建国初期，机关干部有“文化学习”，单位对他们几个大学生挺重视，不肯轻易放走。大先生为调转工作闹情绪，渐渐闹到，单位竟开起会来批评他。当时尚属整风反右的政治严冬，给一个人开会，可不是玩的。有一位与大先生不错的周老师，劝他说：“家里困难，你每月及时把钱寄回去就行了呗，你回去又能咋样，过日子的事，还不是得由你母亲掌管吗！”大先生愁眉苦脸不吱声，人家见他执迷不悟，也只好付之一叹。 人们对大先生很不理解，这里是省会，公安局又是人人羡慕的单位，别人想来还来不了，他竟然硬是要走，怪不！大先生自己也想过：自己想搞写作，在这里坐机关，业余时间充裕，便于求发展。不过，想归想，他毕竟太关切老家和亲人了，依旧不肯回头，就这样，一个满好的机遇丧失了。 过后，仔细想来，王大先生走了这一步，也有其内在的必然性。他这个人，是吮吸中华文化长大的，自幼，父亲就指着年画给他讲《二十四孝》。他还嗜读小说，崇尚侠义，嫉恶如仇。此外，父亲为人正派，轻财重义，经济宽裕时，关照过许多穷亲戚，这对大先生影响深远。 再者，他本人还有一段特殊经历不可不提。念小学时，他酷爱文言文，从旧书摊买了些《诗经集注》《四书补注备旨》《千家诗》《康熙字典》《古文释义》之类，背着抱着钻进私塾，读了一年多，浸染了孔孟之道，开蒙了天理伦常，性情中郁积了一层呆气。高中毕业，他带着著书立说之梦参加高考，非中文系不念。结果，四年的中文系，念得他由呆入痴了。所以，当他听说父亲弥留之际呼叫自己的名字时，就在思想里认定了：养老抚幼义不容辞，不尽孝道，何以为人！ 1961年1月1日，大先生终于如愿以偿，调回到江城市。回老家后，他默下决心：要努力工作，全力养家，忠孝两全。经书里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想：“治国、平天下不敢想，但至少要干到修身、齐家这一地步！” 从此，大先生本以为要大展宏图了，岂料，这正是他厄运的开始。 （2）闭门造车，开局不利 大先生调回故乡江城市，分派到普通中学工作，他每月工资54元，全部交给母亲，由母亲掌管全家生计。 当时全家总共八口人：老母亲，52岁；长子光荣，即大先生，28岁；二弟光耀，25岁；大妹慧诊，以后称大姑娘，23岁；三弟光志19岁；四弟光贤17岁；二妹慧琴13岁；三妹慧华11岁。 全家里只有大先生、二先生、大姑娘三个人挣钱。四弟念初中，二妹、三妹念小学。挣钱的三人中，只有大先生、二先生能把钱全部交家。大姑娘吝啬贪婪，加之老妈偏袒女儿，每月遮遮掩掩，只能交上自身的伙食费而已，也就10余元罢。大先生对此明知道，但心慈面软，不好意思过问，只想自己好好地做表率，感化她们。 大先生从省城回家不几天，便操起木匠工具，又凿又钉，布置了一间学习室，使他们兄弟姊妹七人，各有自己的座位。他的计划是，每天晚饭后，兄弟姊妹一起灯下学习。大先生目标是，要让弟弟妹妹都考进大学。他念了大学之后，看明白了，当时考大学很容易，特别是文科，有人小学毕业就考上了。然而他这个良好愿望、理想目标，后来彻底落空了。在他精心布置的小屋里，并未形成灯下攻读的风气，只有四弟守在他那坐位上，每晚与大先生为伴，一同学习。二弟，此时已经当了六年教师，字写得很好，笔下也通顺，最有可能考进大学，在大先生鼓励下，他于1961年参加高考。考完之后说，考题一点不难。大先生听了非常高兴，以为即或今年考不上，来年也大有希望。岂料，第二年，二先生已无心念书，再也不肯报考了。大姑娘在机械厂当工人，下班之后便低头织毛线，从不看书。三弟还算幸运，被他所在的工厂保送进了鞍山钢铁学院，在中专班念到毕业，这是唯一接近大先生目标的一个。四弟，学习本来不错，在大先生从省城回来的第二年，考进重点校，江城一高中。然而命运不济，高中毕业时形势大变，大讲阶级斗争，所谓的家庭成份毁了他，再也升学无份了。继而开始“文革”，“知识越多越反动”，不办大学了。 这件事给大先生提了个醒：自己一不懂社会，二不通家务，三不晓人情，四又奇缺魄力。今后的路：凶多吉少！ （3）齐家无术，祸根初萌 1962年7月，大先生的工资涨一级，每月可领62元了。这钱他一如既往，一分不留地全数交给母亲，由母亲随手返回一两元，作为他本月的零用钱。二先生也是把钱全数交家。大姑娘是个天字元号老财迷，依旧是仅仅交她自身的伙食费10元而已。 这就是王大姑娘在人生大戏场的登台亮相：大哥二哥一分不留地交钱养家，她不仅没有从善如流，就连个“从善”的冲动也未曾有过。此后，她爱财如命的脸相日益暴露，搂财、保财、谋财、夺财的手段，日益成熟干练，出神入化，老辣厚黑，无人匹敌。大先生看了生气，但心慈面软，无意干涉，心想：只要母亲手里的钱够花就行了，钱不够花由母亲向她要，要不来时我再吱声。这书呆子迷信“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只顾一味地率先垂范，独善其身。 说到这里，不得不将这位王大姑娘略为介绍。她这个人，非同寻常。她自私贪婪，城府极深，善于里挑外掘、兴风作浪。这是她生就的本性、骨子里的精髓。包涵在她躯体里的这些恶性元素，正如病毒，如果遇到抗体、免疫力，遭遇遏制，则不至成为祸患；一旦环境适宜，周围无克星、无对手，无制衡，它可就发炎、蔓延、鼓包、化脓，祸及整体了。而这老王家，恰是她这劣根性蓬勃发展的温床。她置身娘家，如鱼得水：老妈，既怕她又袒护她，是她极有用的一张王牌，关键时刻往出一摆，压倒一切。大哥二哥，一个暴躁肤浅，一个温柔和善，都无丈夫气质；三弟四弟尚是孩子，全可忽略不计；所以娘家人里，可说是有男性无男人，她可纵横驰骋。而女的里，却是有用之材多多，全可供她利用：有的可当枪使，为之帮凶；有的可当随从，给她效力；老太太可供她“拉大旗作虎皮”，用作挡箭牌、保护伞。在这样一个无人能辖制她的家庭里，她能不野心膨胀，兴妖作怪吗？几乎是，自从王大先生开始养家，王大姑娘就开始搅家，养和搅，齐头并进，同步运行，贯彻始终，一口气儿闹了25年，大戏连台、高潮迭起，老王家惨透了！ 笔者短评：居家过日子，经济账是大事，人说“亲兄弟，明算账”，确属经验之谈。然而王大先生，心想“齐家”，竟然不肯理家务、问财政，把金钱大事一概推给老母亲。偏偏又遇见一位爱财如命，私心盖世的财迷妹妹，这可就有戏看了，这位书呆子的修身齐家，不用编导，自然而然就演绎成养痈遗患了：心慈面软的大哥，固执于以身作则，除独善其身而外一筹莫展；脸厚心黑的大妹，醉心于乘机敛财，于挑拨离间之中无缝不钻。一场惨不忍睹的悲剧，再也无法避免！ 王大姑娘看透了大哥，大学白念了，无知无识，幼稚可笑，于是 毫无顾忌地“厚黑”起来，最终，为自己积攒一堆罪孽，为哥嫂打造一场浩劫。 这正是： 大哥不懂世事难， 心慈面软不问钱。 大妹潜能莫小觑， 一路厚黑打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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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编辑：可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