憔悴蜡黄的脸,深重的黑眼圈——兰妮儿已经连续几个晚上失眠了。
“咋了?刚才你大姨在咱们家跟我唠嗑,接了个电话就要走,我问啥事啊,你大姨嘴快说漏了。她说喜春从新疆回来了,把她对象也带回来了,说是要去看你四舅,再商量一下给壮壮多少头面儿礼钱。你四舅只是扭了腰,他们就跑去看看,前段时间你爸住院,喜春也在家,怎么没过来看看呢?还要给壮壮头面儿礼钱,眼里也忒没人咧!那个男的跟你家一个家属院住着,走不几分钟就到了。你生甜甜时,你们单位的同事都过去看大人看孩子,又是带东西又是给钱的。他跟你一个办公室,你还给他介绍了个对象,他都没说看看去。而且听说喜春总从新疆坐飞机回来还住那个男的那儿,咋都没说看看你看看孩子去呢!真是狼心狗肺!”兰妮妈儿呼呼地机关枪似地发泄着怒火,“我当时就跟你大姨说了喜春结婚时咱们家谁不去,给她捧那场呐?!我给你大姨数说了数说,你大姨也说他们这么办的不对。我当时咋想起来让你给她介绍对象了?就该让她那么待着!”
电话这边儿,兰妮儿也气得够呛,眼里直泛泪花儿。三姨家的人眼眶子高,一向看高不看低。四舅在政府部门,正当年当道的,自然要力求周全。而自己家只是普通农民家庭,又不像三姨家有钱,俗话说的穷亲戚,自然不值得她家人费心看一眼的。兰妮儿真是后悔当初给喜春介绍对象。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母亲催那么急,一连打了两通电话,火急火燎的。她心疼母亲的身体,又希望母亲和她自己的姐妹关系更融洽,只好硬着头皮把办公室的赵岗介绍给她了。
赵岗是个脾气暴躁、恃强凌弱、心胸有些狭隘的人。也结过婚,唯一的女儿跟了前妻。兰妮儿刚进单位时,作为新人,就曾遭到过他的欺负排挤。还好几次碰到他在办公室里跟前妻打电话时很不耐烦,骂骂咧咧的,对他自己的女儿也是相当不在意。兰妮儿本来不想介绍他,怎耐母亲催得急,她又实在是找不出第二个适合的人选了——他们单位好,男同事被多少人家瞄着,根本不用发愁找对象的事。
“哼,我猜这准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妈我跟你讲个事,你可千万别生气啊。”兰妮儿深吸了一口气,放缓语气,小心翼翼地说:“早上我一进办公室,就听见那个男的在打电话。语气挺不耐烦的,说了句'我为啥去看他啊',后来又挺不耐烦地说了些'行了'、'知道了,东西买好了,中午去'之类的话。我当时猜是不是在说来我家的事。果然中午吃完饭,他给我打电话说要来看看甜甜。我一想起早上他打电话时的态度,就气得难受。都不知道为啥来看我们,那么不愿意来,干脆就不要来啦!我们还不想见到他呢!所以我就说孩子被她奶奶带出去玩了,没在家,没让他来。”
“还有这么回事?!真是狼心狗肺哇!那不走着了!还来往个啥劲啊!”兰妮儿妈气得呼呼的,狠命拿手捶着自己的大腿根儿,好像那就是赵岗、喜春他们似的。
兰妮儿默默听着,脑袋嗡嗡响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直感觉身上一会儿火烧火燎,一会又冻得发抖。平复了好一会儿,兰妮儿冷冷地说:“我不去,反正没听到他家一个人给我信儿。妈你想去就去吧,反正她是你外甥女,去得上,也该去。”
“我?不去!我不是早就说了不去么?你是媒人,这么关键重要的人,还拐八十六道弯通知。他家这么对我闺女我还去啥?!”兰妮儿妈撇撇嘴,气愤地说。
“妈,对不起,都怪我没把事情办好,害得你们姐妹关系不睦。”兰妮儿声音哽咽着,眼泪一颗颗蹦哒着跳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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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