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有点小,放了一张床,就什么都放不下了,于是床旁边就是窗,床下面就是书,床和窗是一个分割,床上床下两个世界,窗里窗外两个世界,我就是游走在这三个世界之间的一个幽魂。 下午的阳光很好,诱惑着我出去和它进行负距离接触,我站在窗口,吹着风,看着楼下。可能是因为个子矮吧,就觉得视野不够开阔,和阳光的接触面积不够大,风吹得不够爽,于是踩着床,坐在了窗台上。窗外窗内真是两个世界啊,我坐在窗台上,看着楼下,就感觉自己其实真的很渺小,目光很短钱,突然就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井底之蛙。 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广阔,让我很是向往,可是我出不去,我只能坐在窗台,看着窗外那么美好的世界。恍惚中,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我已经不是我了,我的灵魂飘荡在了上空,飘荡在窗外,看着坐在窗台上的这个“自己”。我发现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是另外一个人,一直存在于我幻想当中的那个人。我仿佛看见窗台慢慢的降低,慢慢的延展,慢慢的变成了确实是可以坐人的窗台,“我”靠着身后的墙,一条腿伸得平直,一条腿支起。“我”的胳膊也是,右手随意的耷拉在平直的右腿上,左手曲折摆放在支起的左腿的膝盖上。“我”的头靠着墙,向左歪着,看着窗外,眼神空洞,不知道是在看向什么地方。“我”好像什么都没看,就那么遥望着虚空,在空洞的眼神下面,掩藏的是一颗复杂的心。 我就像是拥有透视眼一样把“自己”看的透彻。其实我本身就是“自己”的灵魂,何来的透视眼一说,看得透彻那是自然的,没什么好惊奇的。只是当我飘荡在窗外,我才发现“自己”眼睛中对于窗外世界的渴望。既然那么渴望,那就让我代替“自己”看一看窗外的世界到底有什么值得渴望的。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就去游荡了,“我”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游荡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值得渴望的,马路还是马路,上面布满了让人厌恶的尾气;树还是树,排列的整整齐齐却一点都不美观;除了房子还是房子,一点都没有从前的泥土滋味,真不明白有什么好向往渴望的。我想问一问“自己”,于是我回来了。 回来之后,我发现面前的景色又变了,我坐的那个窗台回升了,并且变成了木制的,房间也变成了木制的,并且扩大了,我的正对面是一个木制的书架,那整面墙除了门就是书架,就像是工藤新一的那个书房里面的一面墙一样。书架上面摆满了书,都是我喜欢的,有我想买却还没有买的,有我已经买了看完的,很多很多,从前我一进书店就会悄悄地和我身旁的伙伴说:“我真想把这个书店搬回家。”这倒也是完成了我想法的一部分,看书藏书总是让我快乐的。我张望四周,床也是木制的,那种复古的,方方面面都是复古的,窗户上面的玻璃也没有了,是雕花的,房顶上面的电灯也不见了,反倒是房间里面多了个很大的书桌,书桌上面有油灯,只是现在还是白昼,油灯并未点燃。书桌上摆放的是钢笔,摊开的书本。 “我”还坐在那边,还是用着同样的姿势看着同样的虚空,眼里是同样的渴望,这下,我也不懂了,明明一切都变得和想象一样,为什么“我”还是渴望着糟糕的外界。 这个时候房间慢慢变暗,明明我所在的窗外的世界还是那么的明亮,“我”终于动了,我这时才发现“我”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长袍。“我”悠悠的叹了口气,眼睛第一次有了焦距,焦距在我身上。“我”懒懒散散的开口,慢吞吞的声音倒不让人觉得厌恶,“我”对我说:“围城。”这两个字落下,景色再变,房间继续扩大,依旧黑暗,“我”融入了黑暗中,我看不见“我”在哪,油灯亮起,照亮了也仅仅只照亮了书桌上那本书和那只钢笔。这个房间,只剩下了油灯的亮光,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艳阳,突然觉得恐惧,这间房子,就像是一个黑洞。 我突然就明白了“我”在渴望什么,“我”渴望的不是这外面糟糕的世界,我渴望的是自由。这个房子再大,也不敌外面的世界,这房子再接近于想象,也只能是我的牢笼,如果我只能被拘束在这间房子里,那么它就是再让我满意又如何。莴苣姑娘的象牙塔不好吗,不美吗,可是没了自由,要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自己心甘情愿的束缚和被迫束缚是两码事啊。于我来说,不自由,毋宁死啊。 明白之后,再看房间,房间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只是我不在了。突然房间里吹来了一阵风,明明是朝着我吹的,我却不自主的进了房间,空余下耳畔随风而来的一声“围城。”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