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不用猜想的是，那应该是百物凋敝的冬季，也是冬季最冷的月份，我的心情并不好。之前，相信我有十余年没有买过书，阅读也在生活之外某处高悬，在互联网已开始进入中国日常生活之际。

　　“时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人们在一个什么位置上思考一切的，约而言之，它是一种意识形态。而我愿意以精神分析和叙事分析的立场来看待它。”
　　孙甘露，这个曾被冠以少产作家的上海男人，他的随笔集《比缓慢更缓慢》中，此类文字可谓比比皆是。哦，毫无疑问，这种阅读充满快乐。哦，请允许我再次套用相同语调，以表达我对这位不同凡响的作家的膜拜。
　　《比缓慢更缓慢》购于2004年夏天，已与我共度七年时光。
　　七年前的夏天，因为古城那张报纸的某个版面，我为每周一版的文字组织，反复穿行城市七月的街巷，皮肤晒得很黑。这一季不当的热情，十分类似于我对这位作家的热爱。这种久违的阅读的快乐，尤如潜行水底的鱼，在词语间隐匿的游来游去。当它以弥散的方式突破皮肤的屏障直抵内心时，最终使人变得有力，对现实的容忍也显得较为易于实现。也许，搜寻源头，你还会发现，类似于温情的光泽，也在书页间若隐若现。
　　些微的瑕疵是，七年了，《比缓慢更缓慢》中仍有我至今未读完的篇章。这当然不是源于我的“轻慢”，而是由于“缓慢”。正如孙甘露所言，“缓慢”当然不是一种托词，但就我而言，毋庸置疑，它正是一种托词，它显示的是“天才”和“凡庸”叙述者间的巨大差异。如此缓慢的阅读，恰可例证。但缓慢深处一团橙红光亮，它的所指，无疑是阅读的快乐，并且无以替代。
　　《忆秦娥》，孙甘露的另一本书，与之相遇在更早些时候。书的扉页有这样一行字：2003年1月购于吴越。没有具体日子。这使得我与这本薄薄的、有着褐色底色、装帧十分朴素的书的邂逅，透着些微神秘意味，如同修辞的隐喻或暗喻，指向暧昧不明的曲折前方。
　　不用猜想的是，那应该是百物凋敝的冬季，也是冬季最冷的月份，我的心情并不好。之前，相信我有十余年没有买过书，阅读也在生活之外某处高悬，在互联网已开始进入中国日常生活之际，“网络”于我，依然只是泛着清冷幽光的高高在上的词。2002年1月，同样寒冷萧瑟冬日里的一天，发生了我个人的一桩重大事件。这年熟悉的冬日街头，我曾经穿行的身影，如今已无踪迹可寻。只有购于一年后相同月份的这本《忆秦娥》，它站在时间的另一端口，试图以它回望式的姿态，帮助记忆重新拼贴那个重要月份里的一切。或许，它更像一种手势，在曾经失落的铺满字词的小路近旁等待，等待阅读以及相携。
　　“在这样的傍晚，房间里的光线令人沉醉，四下里充满了反光，窗户、镜子甚至已经有些褪色的墙面。苏持酒杯的样子有点自傲，她与祖母长时间的谈话、对饮，直至房间进入完全的昏暗。”（《忆秦娥》）
　　阅读，如此缓慢、曲折，却又如此快乐，它一直前行，一如修辞几经周折才能抵达笔尖那样，在某个“足够的下午和足够的闲暇”（孙甘露语），在这个上海男人那娓娓道来忆旧般的叙述基调中，慢慢奔涌而至。哦，打开书页，我的手停留之处，朦朦蓝光里舞台中央的一把中提琴，它音色纯美宽厚低沉却不乏悠扬，它是那样深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