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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邻居孵了一窝鹅，数头攒动，毛茸茸一片，十分可爱。见我喜欢，邻居便送了我两只。 离群的两只小鹅，很快地摆脱了孤独，认可了我这个新主人。我逗它们玩儿，给它们梳毛、喂食，并将其分别命名为“鹅大”、“鹅二”，当然是根据个头了。 一有时间，我就放它们到青草池塘游泳、觅食。蛙鸣声中，我的小鹅与邻居家的兄弟姐妹们亲如一家地尽情玩耍。它们自由自在的泳姿，会让人情不自禁地吟诵骆宾王的《咏鹅》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也会让人联想到大天鹅的高贵优雅。 高兴时，它们还会昂头、引颈、展翅、高歌。尽管歌声不怎么悦耳，嘎嘎的，也不怎么在点儿上，但那种享受阳光、拥抱自由的饱满绽放，还是让人舒服，不时引来路人的欣赏目光。虽然是集体活动，但只要我喊一声“回家了”，“鹅大”“鹅二”就会乖乖上岸，像士兵跟随领导似的随我回家，绝不贪玩恋群。 夏天时，少年鹅长出了成年鹅的毛色。尽管个头还没有成年鹅大，但已是青年鹅了。奇怪的是，邻居家的一群鹅品种不一，颜色各异，雌雄皆有，唯独我的俩兵有犹一个爹妈生的，灰背、白胸，黑脖、白腿，头顶皇冠一样的大疙瘩，还都是母鹅。知情人说，这是雁鹅，能下蛋，好品种。我这个喜欢哪。 鹅是食素的杂食动物，粮食呀，青菜小草呀，来者不拒；食物不论，吃饱就行，好答对。休息闲暇时，我经常放它们去游泳、吃草，和它们共享悠闲。鹅极喜欢吃嫩青草。吃时侧头用有两排小牙的咀衔住一绺，摆颈一拽，喜羊羊爱吃的青草就进了鹅的肚子里了。平时大人上班、孩子上学，没人照看，怕它们进别人家菜地，只好把它们圈在院子里。我会早晚抽空剜些野菜、割些青草喂它们。喂食时，它们像欢迎功臣一样，口中欢呼，扇动翅膀，呈拥抱状飞奔而来，边吃边给我“唱歌”。吃高兴了，它们还会沿用小时候养成的习惯，用长脖子蹭我的腿，表示亲近。 我的鹅很恋主。我去上班，它们会亲自送我到大门口，还各自唱一首恋歌——恋恋不舍的歌。不管我下班多晚，有时甚至繁星满天，它们都不安歇，蹲在窝中等我回来。听见开门声，它们立刻起身；见到我，它们就一定飞奔而至，用长脖子蹭我的腿，外面蹭过，还要蹭里面。好不开心！秋天的一天，全家去访友，别时我为它们准备了几天的食物和水；回来时发现它们都在大门后候立着。见主人回来了，它们欢呼雀跃，环小院跑了三圈。我见食物光光的，它们也瘦了，就觉得有些歉疚。我抚摸它们时，它们有些激动，眼里有了晶莹的东西，一个劲儿摇翅膀，似乎在说：“没关系，回来就好！” 我的鹅很认生，知道看家护院。前后院来串门，它们只是嘎嘎叫，通知主人，来客人了；陌生人来了，它们就边报警边发动进攻，直接拧人家腿肚子。我曾多次“教育”它们，君子动口不动手。也是，它们未违背我的训令，因为它们动的就是口啊。 它们也懂得护主。一次邻居小孩子欺负我的孩子，胳膊竟被我的俩兵给拧破了皮！邻居说是鹅二干的，我便给了它几棍，并把它栓了起来。看着鹅大昂首阔步悠游自在的样子，鹅二蔫头耷脑，一副委屈的模样，但没有“申辩”。后来，有一个在场的小孩说是鹅大拧的人，还说出鹅大灰背颜色重的特点，我这才知道我制造冤假错案了。于是，我赶忙给鹅二“平反”，松绑，拿些好吃的，并郑重道歉。以后的日子，鹅二非但没有记仇，反而跟我更亲近了，第一个迎送我，第一个蹭我。鹅大犯错误让妹妹代过，也不好意思“争宠”。 冬天时，它们已成年，仰起脖子，比小孩子还高。一个飞雪连天的日子，鹅二率先下了个大蛋，鹅大也不甘示弱，次日也开张了。以后它们隔一天就下一个大蛋，保质保量。第二年春天，香甜地吃着腌鹅蛋，心里别提多美了。 我在小镇教书，过着平淡无奇的日子，是它们给我平添了许多乐趣，陪我度过了二三年的美好时光。后来我进城工作，住楼房，不得不依依不舍地与其分别，把它们送给了百里之外的父母。母亲接它们走时，它们十二分地不愿意，扇膀、踹腿、大叫，拼命挣扎。它们的声音渐行渐远，我的眼睛溢满泪水，世界越发潮湿而模糊。 过了一阵，回老家探望父母，也看望我的俩兵。父母还好，我放心了；但未见俩鹅，心里不安起来。母亲说，到新的地方，俩鹅不爱吃东西，整天冲着小镇的东北方向眺望，凄悲地叫唤。不久，鹅大失踪，估计被偷了；鹅二干脆不吃不喝，也不怎么叫唤了，只是伸着脖子望着东北方向，呆呆的。几天后，它永久地闭上了眼睛。 从此，我不再吃鹅肉。每忆前尘，想起两只鹅留给我的点点滴滴，心里总是酸酸的。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2015-02-27作于锦州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