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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而无用的灵魂

时间:2012-12-28 10:35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岳永杰点击:
        

  “自从我得了精神病,我的精神就好多了”。
  
  许多人都知道这句话,甚至春晚上都有这句话,以为这笑谈,却很少人知道,这句话是李大眼李承鹏先生的小说(李可乐抗拆记)的第一句话,那是一个悲剧,却被无数人当作喜剧,这本身就是一件悲剧。
  
  书中主人公叫李可乐,本是一个如你我一样充满各种缺点的小人物,也想钻空子,也想沾便宜,也爱钱,也爱色,但一个偶然的机遇,把他卷进了拆迁,中国式的拆迁,于是,故事便发生了。在这个虽然也有爱情,也有调侃,也有幽默,但更多的是血与泪的故事中,你会看到开发商有多么为富不仁,这么说他们太轻了,应该说“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血”,你会看到拆迁队多么残忍野蛮(分明是关于拆迁的文字描述,你却一定能想到进入南京的日本军队),部分官员多么无法无天。
  
  然而,这些都是表象,如果把目光只关注于此,显然不够,其实,我敢打赌,让你我这样自认为善良的人去当书中那个开发商,去当拆迁队,去当官员,我敢说,好不到哪里去。甚至会更残忍,更嗜血,更无耻,所谓“直面惨淡的人生”,不如说“直面惨淡的人性”,不要被某些“心灵鸡汤”的艺术作品所迷惑,人性中的魔鬼气息和野兽基因,哪怕暂时被偶尔出现的神性光芒所掩盖,骨子里依然会根深蒂固地存在,灵魂深处的地狱之门永远敞开着,准备随时吞噬每个人。
  
  阳光下的世界是温暖的,是美丽的,可是为什么阳光下的人,会变成野兽?当年侵华日军对中国人异常残忍,已脱离人的底线,可是在他们自己国内,他们却是彬彬有礼的君子,人格为什么分有如此之大的分裂?因为在他们自己国内,他们灵魂深处的地狱之门被锁上了,所以他们是人,甚至是好人,而在中国,没有这把锁,所以很自然就恢复成了野兽。李可乐遇到的拆迁队也是这样,在家里他们可能是好丈夫好父亲,一旦在拆迁现场,他们就成了野兽,因为没有那把锁!
  
  世上有三把锁。第一把锁叫宗教,别人都有,虔诚地供奉着它,而我们表面上好像也有,甚至有好几把这样的锁,但从来不把它真正放在心上;第二把锁叫道德,这把锁我们有,并且使用了五千年,有这把锁的时候,人们温良恭谦让,所以叫“礼仪之邦”。可惜“文革”时锁心坏了,也没有人去修,光顾着以挣钱为中心了;第三把锁叫“宪法”,这把锁我们现在也是有的,并且看起来和别人的锁一样,但我们这把锁的质地有点不一样,容易被有力气的人撬开。
  
  于是,就像一列没有刹车系统的火车,载满了心灵和身体没有锁的人,或者野兽,穿过漫漫黑夜,在望不到尽头的铁轨上孤独行进。
  
  铁轨铺向哪里,列车就开向哪里!
  
  铁轨啊,你要铺向哪里啊?
  
  有一句话这么说“唱着十八摸的命,操着十八大的心”,还有一句话这么说“吃着地沟油的命,操着中南海的心”,小人物一关心国家大事,上帝就笑了,小人物一忧国忧民装深沉,上帝又笑了,一人物一“咸吃萝卜蛋操心”,上帝又又笑了,上帝“三笑”之后,小人物依然不知道自己是哪根葱,在那扎着架子学杜甫“位卑未敢忘忧国”呢!小人物真诚无比,甚至在幻想中“内牛满面”,于是上帝脸上的笑肌都抽了。你越真诚,别人越取笑,因为在这个国度,真诚有个同义词,叫作“傻”:男的叫“傻吊”,女的叫“傻逼”,不男不女的叫“傻妖”,没人愿当傻子,都愿站在傻子的对面,傻的对面是精,傻子的对面就是精子,所以每一个人都是精子,在这个国度,十三亿个精子都在苦苦地游,幻想有朝一日能游向彼(逼)岸。
  
  关于铁轨要通向哪里这个问题,近百年来,无数最聪明最伟大的头脑在思考,有主张流汗的如胡适,有主张流血的如鲁迅。最近看了两个人的书,一个是王开岭,一个是李承鹏,正可堪对照。前者是一个心灵温润,精神明亮的谦谦儒者,在体制内用大到足以让认真听他的人能听见,又不至于震破人耳膜的声音,指给我们看什么是“古典之殇”,如何做到“精神自治”,如何根据“当年的体温”,去“跟随勇敢的心”,当然儒者也有壮怀激烈的时候,他也会用“激动的舌头”告诉你什么是“黑夜中的锐角”。君子不器,王先生的书,让人感觉到一个完整的人,一个有肉体有灵魂有思想的明亮的人,而不是一个只知低头做事的麻木的工具,他告诉你,启蒙是每一个人的事情,像胡适所说,一个自由的国家,不可能是由一群心和眼被蒙蔽的思想奴隶组成。而李承鹏先生,号称李大眼,和王开岭胡适般的“厘米推进”不同,他更像是鲁迅,他的杂文,他的小说,他的演讲,他的呐喊,堪称真正的“犀利哥”,紧扣时代,紧扣周遭,但并不鲁莽,极为聪明,理智、税利、深刻,透过他刀锋般的语言,你能感觉到什么是对时代真正的爱,歌舞升平的时候,滚滚滔滔中找不到知识分子,针砭时政须髯戟张的时候,才有知识分子的身影。“其实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热爱祖国,但我不爱祖国现在这个样子,我比你们任何人都热爱人民,但不爱人民现在这个样子。”有爱,才会有恨,无爱,哪个傻瓜会冒着危险在大街上广场上大喊大叫?
  
  风格不同,而用心一致,他们都想用自己的方式找到那把锁!“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渊。”只有找到那把锁,才不会出现这样骇人的场景。
  
  他们都是优秀的国人,都是时代的骄子,我们喜欢一个时代,不是因为山河,不是因为风月,而是因为人,那满满一时代优秀的、真诚的中国人,因为他们的存在,所以虽然知道自己很平庸,但也热爱这个时代,因为,在这个时代,虽不能伟大,但可以与伟大同行!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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