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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依人家嫁女拦门的由来

时间:2014-10-05 11:01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龙翔九天点击:
        

  布依族人家在嫁女出门的仪式中,第一个仪式就是“拦门”--将迎亲队伍拦在喜家的大门口或村口,要求男方的队伍唱“进门歌”、喝“拦门酒”方可进门。这风俗据说是这样兴起的: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在今天的独山县一带有个九门寨,九门寨里有位陆老汉。陆老汉夫妻膝下无儿,只有三个姑娘,大的叫金花,二的叫银花,三的叫灵芝。三姊妹不仅美得像仙女,而且都聪明能干。三姊妹中,最美最聪明能干的,要数三妹灵芝:天上飞的画眉鸟儿,地面开的刺藜花儿,水中游的红鲤鱼儿,她能绣得像活的一样;学堂先生在教课,她隔墙听一遍就能记下来;下田栽秧一天能栽一亩多,而且横是横、竖是竖,薅秧的时候闭着眼睛薅也不会碰伤一根秧苗;上山砍柴,她老爸还没抽完一袋烟她就砍好了两大挑……
  这么聪明能干的姑娘,自然就引来了好多人家的羡慕,都争着要娶灵芝做媳妇。来做媒的只差点儿没把陆老汉家的门槛踏烂了。
  陆老汉因为夫妻俩没有儿子,老来的依靠就是这三个姑娘。尤其是三姑娘灵芝,他要精挑细选,指望找个好人家的后生才不至于老来无依;他也知道灵芝聪明能干,自己会挑选好人家,因此无论媒人怎样说破嘴皮,他都是一句话:“去问我家姑娘答不答应。”
  金花和银花去前年相继出嫁了,都各自找了勤劳踏实的庄稼后生过上了自得其乐的好日子。独有灵芝,因为年纪小,又想要招个上门女婿,因此还在家中陪伴两老。
  话分两头说。灵芝自个儿也和邻村王财主家的二公子王祥瑞暗里相好上了。这王祥瑞虽然是富家公子,却一点儿也没有其他富家公子那样的骄横跋扈,更不像他大哥王祥福那样只知整天在外吃喝嫖赌,散漫使钱。却是一门心思帮助父亲打理家产,并且还时时劝谏父亲不要刻薄乡邻,不要为富不仁。
  女大当嫁,男大当婚。王祥瑞终于向自己父亲提起了要娶灵芝的事,并且告诉父亲他已经和灵芝私订终身了。王财主听说要娶的是灵芝,两眼便放出光来。为什么?他的大公子德性不好,到现在都还娶不上媳妇呢!(谁敢把自家姑娘往火坑里推啊?!)祥福说要娶灵芝,王财主马上想到要先解决大儿子娶媳妇的难题。他眉头一皱,想出了一个鬼主意:假意托媒去陆老汉家说是二儿子要娶灵芝,先让陆家收下聘礼,答应婚事,到迎亲那天再派大儿子去娶亲,到时“猪脑壳都煨粑了”,还怕他陆家当场反悔出丑不成?当然,王财主的这番如意算盘,他是不敢让二儿子知道的,一怕走漏风声,二怕二儿子闹起来,事情就办不成了。
  一切就顺顺遂遂地完成了。直到临去迎亲的头天晚上,王财主才跟大儿子说明天给他娶媳妇(祥瑞那头他就只告诉他叫他安心在家待客、迎接“新娘嫫”注:独山方言,即新娘。下同。),王祥福是个轻狂的人,虽然父亲一再“扎复”(叮嘱)他明天的事不准跟祥瑞说,但他还是得意洋洋地告诉了祥瑞:“你别再痴心妄想了,爹作的主,明天是给我娶媳妇,不是给你娶媳妇!”
  祥瑞听到这话,心中不啻五雷轰顶,当晚就跑到灵芝家说明了情况。灵芝一家听了,也慌了手脚,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陆老汉当时就气得脱口说道:“那我们就把你家的聘礼退了!”
  “退了?拿什么退啊!都已经把聘礼买成嫁妆了。再说,亲戚朋友们都已经通知明天来吃酒了,怎么去退话哦……”灵芝妈在一旁担忧着说道。
  沉默了一会。灵芝好像终于有了办法,她叫祥瑞来,到她房中低声说了一会儿,祥瑞渐渐舒开了眉头。两人出得房来,已是喜笑颜开。灵芝对爹妈道:“爹、妈,不用慌,明天孩儿们自有办法!”爹妈急忙问怎么个办法,灵芝笑了笑,说:“明天你们自然会晓得。”送祥瑞出门回家了。
  第二天,王家吹吹打打的来迎亲了。刚到九门寨口,一帮青年男女拦住了去路,只听他们唱道:
  “九门大寨高高坡,王家贵客从此过。
  布依人家不贪财,只要新郎会唱歌。
  会唱一首得让路,陆家门前椅上坐。
  再唱得灵芝心喜欢,出阁来迎新郎官。
  拜天拜地拜高堂,携手同奔好生活。
  若是一首都不会,趁早打马回家转。
  第一首歌先问你:
  九天高高高几多?纸上草草草谁作?
  老子跟谁讲过礼?桃园哪个当大哥?”
  那王祥福只知道兴高采烈的来接亲,却想不到还有这个麻烦事。就叫领亲的去叫那帮青年让开,不要来挡路。领亲的去跟青年们说:“从来只兴娶亲吹打,哪里听说嫁女唱歌。你们快点让路。”青年们答道:
  “自古只有哥让弟,天下哪有弟让哥。
  既然王家乱规矩,要乱大家一起乱!
  在我地盘我作主,今天不光要唱歌。
  还有好戏在后头,一样一样来闹热。
  闹热不关你的事,我们只找新郎官;
  答对刚才四个问,才能进寨接‘娘嫫’。”
  领亲的听了,只好叫王祥福前去应答。王祥福整日不学无术,哪里能答得出来呢?他刚才只顾高兴,连人家唱的是什么都听不明白,就要求青年们再唱一遍,青年们又把刚才问的唱了一遍。王祥福这回听得明白了,却不知如何回答,好在领亲的附在他耳边教了几句,他听了,却是记了下句忘了上句,张口结结巴巴的唱道:“九天……高……高高……九天,草上……草上……纸纸……我丢落,……老子从来不讲理,新郎官,我今天当大哥。”
  他还没唱完呢,青年们就“哈哈哈”地哄笑起来,连领亲的队伍也笑得前仰后合。又听青年们唱道:
  “不是你的你莫想,
  媳妇不要跟弟抢。
  没有本事莫丢人,
  快回家,换你弟来接新娘。”
  王祥福受了奚落,正要耍横,领亲的忙劝他“今天是你大喜日子,不比平时”,又忙给他出主意,“你弟确实能唱,又合灵芝的心。叫他来也好,反正接回家也还是你媳妇。”这一说,王祥福只好听从了,悻悻回家。
  王财主听明原委,心中直骂这大崽不争气,只好让祥瑞前去接亲。祥瑞说:“那家中待客怎么办呢,只好委屈大哥先应酬应酬了。”王财主也说只有这么办了,他一人怎么应酬得完那么多客人呢?
  祥瑞到了九门寨,领亲的把刚才的情况跟他说了。祥瑞不慌不忙,上前应答道:
  “九天高高三千尺,李白庐山量分明。
  纸上草草王羲之,书圣美名传到今。
  孔圣学礼于老子,道德真经启后人。
  桃园结义刘关张,同生共死延汉室。
  诗书礼义全问到,看来问者非常人。
  敢问尊姓和大名,来日求教再承训。
  今日饶弟迎亲去,且请让道过一回。”
  青年们本就无意拦祥瑞,听他唱得好,又有礼貌。于是让开了一条道。
  到了陆老汉家门前,只见门前摆了一张八仙桌,桌上四四方方摆了九碗酒。门口又一帮中年人拦住了迎亲队伍:
  “进门先饮拦门酒,九碗九盏情长久。
  喝得一滴不许漏,才能接得新娘走。”
  祥瑞知道这九碗酒中只中间一碗是水,其余八碗都是酒。于是他按昨晚灵芝教的,用“四言八句”将周围的八碗分别敬天、敬地、敬山、敬水、敬父、敬母、敬月老、敬亲朋,最后一碗端起来一饮而尽。哪知那一碗也是酒!祥瑞是从不喝酒的,这一大碗酒下肚,立时感到天旋地转,坐站不稳。原来,聪明的灵芝已经计划好了对策,只是怕祥瑞过于顾惜身体,不肯喝酒而坏了大事,所以昨晚哄他说是水。
  这边九门寨的人全都来了,一泼人挡住了领亲队伍对歌、敬酒,一泼人拥着祥瑞到闺房请出灵芝,拜了天地高堂,直接将新郎新娘送入灵芝闺房。领亲的发觉不妙,赶忙催促着要发亲。大家就扶着祥瑞出来,说:“新郎都醉成这样了,还怎么回去?难道今天大喜日子,要我们灵芝孤零零的去王家守空房不成?干脆将就将就算了,灵芝的闺房做洞房也行,女嫁男男嫁女都是一个样。”
  直缠磨到天快黑,才放这帮醉醺醺的接亲人回去。
  王财主听领亲的把情况说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因为他一直是跟祥瑞说的为祥瑞娶媳妇的,他不敢来骂祥瑞半句。倒是王祥福听了急得冒火,自个儿骑了马就赶过来,不料却在半路上跌下桥去,被河水淹死了。
  聪明的灵芝用“拦门歌”、“拦门酒”敲碎了王财主的如意算盘,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的特殊婚礼在布依山寨间传为美谈。从此后,布依人家每逢女儿出嫁,在迎亲的仪式中,都兴唱“拦门歌”、喝“拦门酒”,直到今天……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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