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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也精彩

散文
时间:2015-01-06 21:24散文来源:散文在线 散文作者: 阿拉木图点击:
        

  人去了要办丧事。丧事有各种各样的办法子,是宏大还是草率,主要看小辈的观念、孝心和经济条件。现在,小辈们办一次体面丧事的经济条件都有了,对逝世长辈尽最后一次孝的心也是有的,至于观念,还是看样学样的比较多,别人停尸3天,摆宴3天,乐队吹奏3天,诵经念佛3天,自己也就不能亏待了去了的老人家,不然,自己心里会觉得过不去不说,别人也会说闲话。
  
  3天的丧事是一个人最后一次热闹,特别是寿终正寝的老者的丧事,许多人家是当作喜事来办的,隐含着庆祝死者活到了高龄的意义,“红白喜事”之说的来历正在于此。但是,丧事终究不是喜气洋洋的婚事,哭声还是少不了的。亲人去世,家人亲友的悲痛是真切的,毕竟阴阳两隔,从此不能再见。但要人们在整整3天的时间里连续不断地哭泣流泪,除非死者的命运确实苦到了极点,或者死者是年轻力壮的暴亡,而大多数的逝者偏偏活得平常死得安详,要想丧事的场面哭声不断,确实有点难。
  
  好在现在是市场经济,有需求就有供给,一种新的职业应运而生了:有人专门帮助丧家哭丧。
  
  我最近才知道,草花从事的就是这个工作。
  
  草花是我儿时的玩伴。她5、6岁的时候父亲死了,跟着再嫁的母亲从遥远的苏北来到我们的村子,继父家很穷,更重要的是她母亲再婚后怀上了孩子,等我们上学的年纪,作为“拖油瓶”的她只能等待她母亲把孩子生下来,由她照顾,她成了当时司空见惯的失学女孩中的一个。偏偏她母亲没等到把孩子生下来,就在一次与第二任丈夫吵架之后上吊自杀了。
  
  草花从此成了真正的草,一棵无人疼爱的小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帮继父家割羊草打猪草,唯一梦想的是有一天他的舅舅来接她回老家——这是她有一天私下里告诉我的。但是,她舅舅没有来,始终没有来,只是,苦难中的草花还是慢慢长大了,小草也有开花的一天。
  
  记得在她17岁那年,生产队趁着农闲,派队里的年轻人去獐山石矿扒黄泥。在那里,草花收到了邻村一个小伙子给她的纸条。于是,她找到我,要我念给她听听。纸条上只有四个字:我喜欢你。我问她,你不认识这些字吗?她说:“是的,但我能猜到是什么意思。”
  
  她是要我代她给那个人写一封回信的。“你就告诉他,我也喜欢他,想娶我就让他父亲找我继父来谈判。”她说。
  
  第二年,她如愿以偿地出嫁了,丈夫、公婆待她很好,几年以后又生了一双儿女,她开始过上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舒心的日子。
  
  自那以后,我跟草花又有20多年没有见面,一来她嫁到了邻村,二来我外出读书和工作,即使回老家也是匆匆忙忙。当再一次碰面的时候,她的状况又发生了巨大的变故。她的亲爱的丈夫在一次心肌梗死中死了,为了给丈夫撑起这个家,她招赘了一个残疾人做第二任丈夫,两夫妻含辛茹苦刚刚把一双儿女拉扯大,灾难再次降临,她的22岁的儿子在一次交通事故中身亡。
  
  她一边哭一边告诉我这一切。想起她的童年少年,得知她当时的遭遇,我也忍不住陪她留下了眼泪。但还是劝她:“都过去了,别难过,会好起来的,你还有女儿和丈夫,比小时候总要强一些。”她说:“你是不是也嫌我在你面前哭啊!前些年,我唯一能够减轻痛苦的办法就是向别人哭诉自己的不幸,在别人的家里哭,在商店的门口哭,在路遇熟人时哭。我知道,他们后来都烦我了,我连个痛痛快快哭一场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偷偷地在家里一个人哭啊。”
  
  又是10多年过去了,有一天,她从老家来临平看我,来之前还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免得让我措手不及。她坐在我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喝了口我给她泡的茶,对我说,她是从我妈妈那里要来我的手机号码的。从她的外貌看,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苦大仇深的样子了。而且用上了手机,会用短信跟我联系,这说明她这几年有了很大的变化。
  
  我有意不去提她苦难的过去,问她:“短信是你自己发的吗?现在会读书写字啦?”
  
  “是啊!”她说。
  
  “真的呀!”看来,时间不仅是医治创伤的良药,而且还是改变命运的巨人。
  
  正在我感叹时间之伟大的时候,草花和我又有了下面一段对话:
  
  她说:“你看我这一辈子,别人都是好好的,我遇到的却都是天大的灾祸。”
  
  “现在还好吧?你女儿······?”
  
  “她们还好。我现在也还好。”她说,“你知道我现在在干啥吗?你猜不到吧?告诉你,我现在在专门哭丧。有一次,有一个邻居去世了,我去参加葬礼,在那里,我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我比死者的家人哭的更伤心,因为我是在哭我自己啊。那一次哭得痛快,不仅让我的内心得到了很大的解脱,而且发现丧家也很欢迎我的哭诉。从此,凡是村子里死了人,我都会去大哭一场。我想哭,丧家也希望我去哭,因为三天三夜的丧礼,他们的亲人哭不过来,有时就会冷场。渐渐地,我的哭丧出了名,邻村的丧家也来请我去哭,而且是给工钱的。再后来,我干脆像一些治丧乐队一样,专门组织了一个哭丧队,做包工头了。为了更多地联系到业务,我开始学一点文化,因为天天在吵吵闹闹的丧礼上,来了业务手机听不清楚,还是短信能够派上用场。”
  
  “我现在就是靠这个赚钱过生活,你看我这一辈子活的······”
  
  噢,对了,她这次来看我,目的是想让我帮她联系一点业务,因为她知道临平这地方特别重视丧事。
  
  《联谊报》2014·3·8发表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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