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人,拖着一车货物,准备在新疆那片草原安营杂寨做生意。货物拖到的当天,刚下过雨,地上一片潮湿泥泞沼泽,甚至找不到一个卸货的地方,想找一块塑料布垫在地上,找来找去才知道塑料布在车子下面,无奈只有把货物卸载潮湿泥泞的地上。 好不容易翻出一面篷布把淋在雨中的商品和被褥遮盖起来。准备做饭时,又找不到火柴。于是又掀开篷布在那堆货物里翻天翻地地找,找到火柴,却又找不到一块干燥的地方生火做饭。天又冷,下了一阵雨又开始下冰雹,最后又下起了雪。三个女人就在又冷又潮的篷布下和一堆商品挤了一个晚上。 三个三代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终于在冰冷潮湿的草原上搭起一个简易帐篷,用千疮百孔形容毫不为过,往往是天上下大雨,屋内下小雨,又没有接雨的器皿,只好用绳子把一张一张零零碎碎的塑料袋挂在顶棚下面…… 在零下42度的极寒天气里,穿着厚厚的棉鞋,也跟光脚踩在冰上一样,两眼被寒冷刺激得泪流不止。泪水在严寒中蒸腾,很快蒙上了抹不掉的冰棱。金属的眼镜架子被冻得比冷空气还冷,偶尔触动一下太阳穴或脸颊,就刺痛得像有铁锥子往那个地方扎。 李娟的文字里这样句子随处可见,那样糟糕的处境中,妈妈踩着齐膝深的积雪摘木耳半个月,还顺便在途中喂养几十只鸡;在满目的荒凉里,妈妈把帐篷从这里迁到哪里;坐能把人吹成冰的雪橇花几天几夜去进货;加班后开不了锁用火柴化冰开锁…… 李娟的文字,颠覆了我所能想到生存恶劣的极限。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妈妈看她赶牛绕着房子跑了两圈笑得前仰后合;在寂寞的无望里,她和阿马克家的小儿子打架找乐子;在那些个苍凉寂寥的日子里,九十几岁的外婆打碎一个糖罐子被发现,会像个小孩子顽皮的吐吐舌头;百无聊耐,妈妈心情好时怂恿汉族孩子们做坏事,心烦时怂恿他们使用礼貌用语;妈妈会边干活边识别花脸雀的公母,会把缝纫机踩得五彩缤纷,会像个男人一样砍下树桩搭帐篷,会凭着小聪明翻译哈萨克语,会无师自通地修补鞋子,像个男人一样砍下树桩搭帐篷;在那里,七岁的孩子会开大卡车;在那里,八岁的孩子,为了不被冤枉拿走十块钱的裤子,走几十里深雪覆盖的雪路去澄清……,那里的人们简直能干善良得不像话。 外人眼中的阿勒泰贫瘠、冰冷、荒凉,可是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并不觉得他们与世人有丝毫差别,他们勤劳、善良、乐观、豁达,幸福感爆棚。是啊,内心满足,怎样都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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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