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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来长篇民族小说《大凉山往事》读后 这是一部神秘的、具有史诗性质的历史传奇小说。 这是一部罕见的具有强烈民族特色的小说。 这是一部诗意昂然的、幽默感突出的、巨心独运的小说。 这是一部奇书，也是一部彝族的百科全书。 这是我阅读、思索和感悟而得出的著名诗人、作家北来，历时数载、呕心沥血、倾其才华精心打造的长篇历史、民族小说《大凉山往事》的结论。 小说分三部：第一部《大凉山之险》，说的是“我姥爷”抱着一个去大凉山投奔他在川康军阀刘文辉手下当团长的二弟，拓展高阳布匹生意的想法，从潼关入川，再从成都出发，一路跋山涉水，过彝区到达西昌的历险过程。《大凉山之险》的“险”寓意：一是地理道路的险，二是“我姥爷”亲身经历的险。第二部《大凉山之泪》，说的是“我姥爷”在西昌与他二弟的两个女人的情感纠葛。《大凉山之泪》的“泪”寓意：一是彝族人生存艰难的血泪，二是女人——乔、樱子、阿露等女人生命经历的不幸之泪。第三部《大凉山之箭》，主要说的是“我姥爷”的二弟中箭的原因揭秘。《大凉山之箭》的“箭”寓意：一是“我姥爷”的二弟为救心爱的女人“命根子”上中了彝族头人弟弟的倒钩箭，是肉体之伤；二是彝族人反抗汉族人压追的仇恨之箭，是心灵之伤。小说给我们展示了一幅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地处祖国西南边陲的大凉山，波澜壮阔、风云际会的、历史与人文、民族风情的绮丽神秘画卷。 小说运用了明线和暗线交织的写作技巧。明线是对主人公“我姥爷”去西昌过大小凉山、在西昌住在他二弟家的一系列经历、情感变化的叙述和描写；主暗线是对大凉山彝族民族的神秘进行揭秘，次暗线一是对天平天国翼王石达开部在彝区被彝人攻击、在大渡河被清军歼灭历史事件的揭秘；二是对红军长征在大凉山与彝族人的交往、对彝族人所产生的影响的揭秘。 首先说该小说的神秘性。这个神秘有三:一是地域的神秘。我们都知道，从成都前往凉山只能走茶马古道，沿途要经历大渡河、牛日河、孙水河与金口河大峡谷、大小凉山等众多的河流、峡谷、高山和险关隘口。二是民族的神秘。凉山境内民族众多，而以彝族为最，而彝族的神秘在于他们聚居的地点、天文历法、毕摩文化、民族图腾、民族习性、古老而悠久的历史等。尤其彝族巫师性质的毕摩的咒语也特别神秘，居然可以让人感应和感受到。三是故事的神秘。作者借“我姥爷”从成都到西昌的经历，在西昌生活几年的耳闻目睹，以及与彝族人交往的感受，直接与间接地向我们展示和介绍了彝族人与外界的关系、彝族打冤家，石达开数万部众在彝区和在大渡河被全歼，红军长征在凉山发起的会理、泸沽、冕宁等战役、与彝人结盟，抗战暴发后西昌作为后方的贡献等等历史事件。而这些历史事件的写法让人有真实、真切的新奇感，既自然又贴切，既有传承又有创新。而这一个个众多的神秘均被作者有机地利用与“我姥爷”打交道的各种人物之口进行叙述、讲解和剖析，为我们进行了详细地、深入浅出地解密，让这众多的神秘成为真实的如同发生在我们身边那样亲切和真实。如对红军在西昌境内与川军、地方住屯军和中央军的作战描写，就让我们直观地感受到了红军一往无前精神。如红军都离开西昌一个星期了，中央军才赶到西昌，不但不立即追击，还要停下来看戏；红军进彝区多日了，蒋介石还没判断出红军去向的真实意图。 其次说该小说浓郁的民族特色。这个特色也有三:一是彝族的历法。彝族的年月日是非常独特的，也是让人迷糊的，以至于小说中出现了，“我姥爷爷”昨天才见过的人，而彝族人是说是几个月以前的时间了；而我们汉族历史上二千多年前的人物，彝族人居然认真地说认识，好像在玩穿越。彝族一年也是三百六十五天，但彝族的一年只有十个月，每个月是三十六天，剩下的五天就是过年的时间，非常好记。二是彝族人的生活习俗。他们吃以荞麦为主食，住和猪羊同屋，衣着是头戴英雄髻身披察尔瓦，酒是他们的神，每天都离不开。此外，彝族人的婚丧嫁娶的独特，都异于其他民族。三是彝族人的世界观。彝族人不喜欢汉人和其他民族，他们尤其认为汉人是欺负他们的主要敌人，他们本民族之间可以为少给半斤盐巴的交易开仗，打的不是斤斤计较，打的是对信义欺骗的惩罚。 再次说这部小说选材的独特。一是选取民族的独特。彝族是世界上独具特色的民族，有别于其他所有民族，而对彝族的研究成果目前都还有较大的空间。二是选取时间的独特。作者选上个世纪三十中期到三十年代末期，凉山和凉山的彝民族正在经历一个思想启蒙式的变革时代。三是选取事件的独特。选红军长征在凉山、在彝区与国民党军队、与地方军阀作战和彝人结盟，播下革命火种的时间虽然较短，但在反映军阀部队与红军作战的故事选材却有新意，尤其是将那场战役由一个家庭的三个成员来折射，更增添了真切感。四是选取人物的独特。第一，选取一个北方人、而且是生意人来当主人公，更能通过他的见多识广、对凉山的人事景物的陌生、好奇来揭凉山和凉山彝族的秘，有层层递进的悬念感。第二，选取三个女人，其中一个北大学生、一个川大毕业生，借这二人之口述说，可以让读者信服凉山和凉山彝族时代变迁的史实，而另一个被买卖、奴役、被解救的女人，是借她之口来反映和折射在奴隶社会，女人尤其是汉族女人的悲惨命运。第三，选取一个彝汉都认可的彝族人，才能为汉人与彝族各阶层人打交道提供便利条件，从而更深层次地揭秘彝汉之间为何结下千年的仇恨渊源。 最后说该小说的写作特色。该小说结构紧凑、布局巧妙，写作特色突出，多种写作手法的运用，更增添了作品的艺术性。 一是在刻画人物方面独具特色。小说塑造的人物无论是彝族还是汉族，都呼之欲出，极具个性，好人和坏人都有人性光辉一面与丑恶的一面。小说成功地塑造了三个性格独特的男人和三个命运多舛的女人：“我姥爷”、“我姥爷”的二弟、曲木打铁和乔、樱子、阿露。其中，塑造最成功的人物是“我姥爷”。“我姥爷”是一个集有商人头脑、有年轻男人性欲旺盛、有同情心、有一身好武功等众多长处于一身的、形象丰满的男人。第一，他胆大意志坚定。他敢单枪匹马闯进神秘、恐怖的大凉山，历经劫难而初衷不改。如被土匪绑票、被彝族人抢劫和买卖。第二，他智慧。如被土匪绑上山时只要说一个彝族人的名字就可以被放掉由，他一个北方人，初来乍到哪里晓得什么彝族人稀奇古怪的名字，但听别人都在说“曲木打铁、扎实得很”这两个名字，他立刻随口说了“曲木打铁”而救了自己，后来才知道，土匪也怕彝族人。还有一次是为救心爱的女人的女儿要和彝族武功高强的木毒比试，但还未过招他就看出了对方的身手不凡而自动放弃。再如他与他二弟的两个女人偷情败露后，发现二弟发脾气折腾马匹、随时都要对他发作时，他巧妙地化解了给他二弟戴绿帽子的恨，要知道这位当过副旅长、因为一位排长部下说过他“锤子没本事”而毙了人家的团长二弟最忌恨的是什么，没有大智慧的话，兄弟反目、仇杀是难免的。第三，他好奇。也正是他的好奇，作者将大凉山的神秘、彝族人的神秘和发生在大小凉山汉族与彝族的两大对中国革命有重大影响的历史事件进行了有机的、解码式的揭秘。刻画最具特色的四个人物：第一个是樱子。这是一个集漂亮、大胆泼辣、忠诚可爱、性格开放与爱恨情仇等于一身的、特立独行的女人。这位汉族官员的女儿从小被彝人买卖，在成长中和彝族头人的弟弟产生了真情实感被拆散，被“我姥爷”的二弟武力救赎之后，忠于主子、勤于事业。第二个是“我姥爷”二弟的女人阿露。这是一个有文化、精通军事和彝族历史、情感细腻、聪慧绝伦的新女性。她虽毕业于四川大学历史系，却是老公军事上的助手，她虽多年为性无能的老公守活寡却最终肥水不流外人田式地出轨（与“我姥爷”偷情怀孕），她虽出身书香门第却善于操持家务和乐于为所爱的人做生意。第三个是彝族人曲木打铁。这个人是彝族人中狡猾、世故、热情、阅历丰富、彝汉两边通吃的精英典型代表，他一出场就巧妙地唆使彝族人撮欺撮乌抢劫、买卖不知真实身份背景的“我姥爷”，但他知道“我姥爷”是邢团长的大哥后又立刻赎罪式地转变态度，热忱而挚著地帮助“我姥爷”与彝族人化解矛盾、往来周旋。他是一部彝族人的活词典，是彝族人眼中的汉人，又是汉人眼中的彝族人。他幽默，他为人精明，“我姥爷”的二弟升官他送两只鸡，降职他送一只鸡。他什么都卖，也什么都敢卖，如外国人身上的耳朵、手指等。第四个是乔。这个和男友一起来大凉山准备对大凉山进行考古研究的北京大学的、身份高贵的女大学生，历经劫难，被买卖三次，弄得一身脏兮兮的，被迫给彝族人当教师，具有讽刺意义的是她还渴望陌路相逢、只有一面之缘的“大老粗”来“干”她。作者虽然在她身上着墨不多，但对她勇敢、执着的形象刻画却入木三分，有强烈的悲剧色彩。 二是在语言艺术上独具特色。该书有较为独特语言艺术。第一，另类的幽默。该书运用了大量的对话幽默，让人忍禁不俊。如“彝族人没有大事，但彝族人最注重小事。”这是避重就轻的幽默；如“和汉人打交道时，对他有利的他就听得懂，对他不利的他就听不懂。”这是把别人整糊涂、体现一个人的狡猾幽默；再如幽默彝族人的摔跤:“哪里见了哪里摔，有很多套路招法。两个人在山上放羊要摔，在路上见了也要摔。赶场、聚会都要摔。听说彝族最凶的一个人叫海尔比依，能把虎豹野猪摔死，只是从来不敢跟人摔。一般的彝族人也能把狼摔翻，扛回家。”再如对买卖的幽默：“人好卖，人身上的东西不好卖。”难怪曲木打铁有一只外国人的耳朵一直卖不脱。而这种幽默的来源竟是从清军杀太平天国将士割一只耳朵或砍一只脚奖多少银子。第二，浓烈的诗意。作者是一位极具天赋的抒情诗人，该小说中无处不荡漾着诗的意境，无处不内现着诗句的光华。既增加作品的文采，也增强了作品的艺术效果。如这句“我姥爷有生第一次看见了梦一样无声的彝族人。”充满强烈的神奇感；像这句“不一样的梦落在远方，她的枕旁，伴着窗外细雨。”充满浓郁的忧伤感；又如这句“白天下起了雨。那些金色的阳光鸟群收起翅膀，停到了云层外，不再满城乱飞。”有强烈画面感；再如这句“天空的颜色已不是夏季那种抒情的蔚蓝，挺厚的白色云层压抑着山峰。”较好地运用类比手法来衬托人物心境。第三，独特的谚语。彝族谚语和其他民族的谚语一样，精彩、有深刻的哲理和寓意。彝族谚语在这部小说中大量的、有机的运用，增添了作品的语言效果和艺术特色。如对天物的崇拜谚语：“人类母亲大，粮食苦荞大”；如对落难人的同情谚语：“负债时人不遭劫，犁地时牛不被抢”；如对权威的敬畏谚语：“土司不是玩笑的对象，老虎不是角斗的对手”；体现民族生存斗争的意志谚语：“不为一把荞子伸冤，庄稼被人割完；不为一只羊子相斗，畜群被人赶走”；如对是非观念判别的谚语：“闻臭的是鼻子，鼻不能割；踩脏的是脚，脚板不能砍”。第四，独特的用字。彝族人的“干”字，西昌人的“犒”字特别传神。读到和想到这两个字就觉得特别有劲。彝族人喝酒是干，再喝酒就是再干，还喝酒就是还干；西昌人吃饭是犒饭，做完事是犒掉，打仗是犒仗。 三是多种写作手法的运用。该小说运用了魔幻现实主义、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等多种写作手法和写作技巧，既有白描和工笔的细腻与简约，也有细枝末节和大开大合的婉约与豪放。尤其是将特别故事的特别细节引入其中，更增添了作品的神秘。如“我姥爷”进入彝族时间后，在一个峡谷“零关”是看见樱子飘在空中，樱子的声音在后面，人却在前面。特别神奇的是“我姥爷”从北方带来的一种要钻肉的针。这种针一不小心就要钻进人的肉体取不出来，我姥爷着了它的道，身上一道道一尺多长的疤痕就是割开皮肉取针留下的印迹。不明白它的神奇的女园主、曲木打铁不知几时钻了几枚进身体，稍一闲暇，浑身就疼痛难受;不相信它的神奇的彝族头人，却目睹了让一个娃子试验了一枚针钻进肉体的那一刻的狼狈。 该小说有争议的地方我觉得是用典、用史等过重，有马尔克斯似地挑战读者的感觉。但如果用“一部好小说一定要有一个好的故事、好的结构、好的语言（叙述）”来评判这部小说，我认为《大凉山往事》是当之无愧的好小说。阅读该书的总体感觉就是长知识与想笑、令人思索。作者从开篇第一部《大凉山之险》中就设下多处悬念式的伏笔，让四十万字的作品，在崇尚快餐式阅读的今天，在浮华阅读、轻度阅读、滥情阅读大行其道的今天，却有如坐春风、如拥佳人的阅读享受，非大手笔、深功力不能做到。博尔赫斯认为：小说即游戏。纳博科夫说：文学是创造，小说是虚构。作者北来阅读过大量的外国作品，对外国文学的流派、主义、表现手法、写作路子等有较为深刻的研究。因此，我认为，这部《大凉山往事》就是北来从游戏入手，在虚构中进行的创作。是他对大凉山这片神奇、神秘的土地的厚爱。是一部中国，乃至世界难得的、对一个少数民族进行全方位描写、叙述、讲解和剖析的、具有开创意义的作品，具有很好的阅读、收藏和研究价值。 北来简介：本名周志国，1988年至1989年诗作《无主体变形》获诗歌报首届探索诗大奖赛三等奖、《一本翻开的书》获第二届中国星星新诗大奖赛佳作奖，《铁路人》组诗获第四届铁路文学奖。出版诗集《墙上的夜》、《夜游人》。 毛象简介：四川省作协会员，原名黄培书，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至今曾用阿毛、阿培、聿竹等名发表散文、诗歌、小说等，出版有散文集《生命中的风景树》、《笔走天涯》、《踏歌而行》。 赞 (散文编辑：可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