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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起得早，不管农忙农闲，他洗脸后，就搬条凳子坐在院坝里，从口袋里掏出烟袋，取出干脆的烟叶，，掐成几小截，熟稔地裹起了烟卷来。父亲找来烟杆，装上烟卷，吧嗒吧嗒地抽起旱烟来，一脸的自在和满足。农忙时节，父亲大口大口地抽完一锅叶子烟，回屋扛上沉重的犁铧，赶着黄牛就大步大步地出山干活。农闲时，父亲就微闭着双眼，自由自在地抽叶子烟，抽几口，吐出青灰色的烟雾，清香味从嘴里冒了出来，此时此刻，父亲最幸福而快乐的！ 父亲从郎岱中学毕业后，他那稚嫩而瘦薄的双肩就扛起了家庭的重担，也就从那一年起，父亲学会了抽叶子烟，一抽就是几十年。村里有些老人，为了省几个烟钱，就自己种叶子烟。父亲没空种叶子烟，一年四季就去村子附近的乡场上买叶子烟抽。碰上赶场天，父亲到乡场上，头等事情就是去场口卖叶子烟的地方买叶子烟。卖叶子烟的都是上了年岁的老人，他们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地里种的叶子烟，自己抽不完，就背几把到场上卖，换几个盐巴钱。他们老实本分，不会吆喝，有人从面前走过就轻声地叫上一两声。父亲先看了一下行市，比较了一下价格，还把叶子烟提在手里左看右瞧。没有看上中意的烟叶，父亲显得很是失望，不停地叹了一阵子气，勉勉强强买了一小把够抽一个星期。碰上好烟叶，父亲就像见到金银宝贝，生怕被旁人买走，问了价，也不还价，掏出钱就爽爽快快地买了下来。父亲就蹲在路边，裹了一锅烟卷，有滋有味地抽了起来。 父亲把买来的叶子烟挂在阁楼的墙壁上，每天去扯一两片，把烟袋装得鼓鼓涨涨的。家里来了客人，热情好客的父亲就一脸幸福而满足地说自己买了几斤好叶子烟，说完就急着上楼去扯烟叶，踩得木梯子咚咚直响。客人见到父亲手里那金黄的烟叶，不停地说真是好烟，是用牛屎猪粪种出来的，抽起来不会熄火，顺口喷香。一屋子的人就痛痛快快地抽起了叶子烟，有人没带烟杆，旁边的抽了几口就递给他抽。我习惯了那样的烟味，一点也不呛人，还裹着清淡的香味，熟悉而亲切！ 无聊时，父亲就一锅接一锅地抽烟打发大段大段的寂寞时光；苦闷时，父亲就一口一口地抽烟，把内心深处的忧愁与烦恼消散出去；想姐姐时，父亲就把烟嘴放在唇边，连火也不点燃。父亲就抽着叶子烟，走过那些苦累的日子里，渐渐演变成一种习惯，一种生活方式。父亲这么喜欢抽烟，等我长大挣到了钱，给他买最好的叶烟，那是我儿时的梦想！ 可在我还在上学时，父亲病了，身体一向康健的父亲病了，他听了医生的劝告，还戒了烟。父亲孤单地坐在院坝里，没有烟杆的陪伴，父亲是痛苦而无奈的。我怀念起父亲身上那清淡的烟草味道，怀念起过去那些幸福而美好的时光，同时，我在心底默默地祝福父亲早一天康复，那样他就可以自由自在地抽烟，我可以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道。可父亲还是走了，在一个冬天走了，那以后，我再也闻不到父亲身上的烟草味道。 在一个个寂寞的夜里，我习惯静静地坐在窗前，默默地想着父亲，想着他身上那淡淡的烟草味道，泪水很不争气地一滴一滴地掉了下来……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