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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木公
将近不惑之年，总喜欢在一抹斜阳的汝水河畔，沉浸在四周寂静的让人忘却凡尘喧嚣，望着潺潺东逝的流水的时候，往昔的那些人、那些事，总会在眼前浮现，在脑海回想。倘若要问自己最最愧欠的，便是自己年过花甲的父亲。
父亲的个子并不高，体态微胖，犹如不曾剥去外壳的玉米棒。岁月的印记中，总发现父亲圆圆的脸上挂着快乐的笑容。每次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见到满头霜花的父亲，他总能让我放心地感到他依旧健康有力。父亲还在村里一个小工程队搞建筑，由于没有砌墙的技术，只能干些杂工，当然是最需要力气的活儿。工地里他这组原本有三人，他们的任务是把很重的砖块垛到高于自己身高的架条上，然后被其他工友砌墙。其中有一位比父亲小五岁的杂工，因受不了如此劳累，辞工干了别的去了。每天一直这样的工作近十个小时，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要急着吃，不然工程进度赶不上，就要遭到雇主的埋怨和老板的训斥。若是阴雨天气，工地无法施工，父亲总免不了到田里找活干，或者编筐织篓，依然忙得不亦乐乎。父亲每次打电话，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告诉我，今年老板给他每个月加了200元的工资。懂点算术的我，却怎么也计算不出父亲高兴的缘由，两个人干了三个人的活，却只多了200元？
在岁月的长河中，寻找着父亲记忆的碎片。父亲不曾说过累，总是感觉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也不曾抱怨苦，他常说：“奶奶是他的依赖，我们是他的希望。”妈妈说父亲一生是奔波劳苦的命，哪怕逢年过节总也是停不下手中的农活，父亲观念里：农活是干不完的，只要你去干总会有的。甚至，每到年末岁尾，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忙完工地里一年的活，难得空闲几天，还要到街上摆摊儿卖些年货，赚点差价。我们总会心疼地劝他别去，他总微笑的安慰我们，这活轻松。一直忙到农历三十，再把不曾卖掉的物品退还给干鲜杂货店老板，还能挣够过年的开支。
岁月如斯，我与父亲的相处的点点滴滴，愈加清晰。若干年前，我和同龄的孩子一样经历过青春的叛逆期，总与父亲吵嘴，总嫌父亲太土。特别是父亲对我学习感到失望而埋怨、指责的时候，竟会站起来瞪他几眼，然后拂袖而去，觉得父亲就是村口那一抔粪土。我还记得：衣衫褴褛的父亲到学校给我送钱，匆匆接钱之后，返身回到班级，不曾有半句言语，在同学面前还说是邻居把钱捎来的……每每对父亲的不满，我总会找出一系列极富伤害的言语刺激我的父亲。随着时间的推移，父亲的背渐渐驼了，我也渐进成熟，我们彼此都早已将这些不愉快的往事从嘴边抹去，可在我的心里，往昔不堪回首的岁月，像一把把钢刀一样，刺入我的骨髓。觉得无地自容，时时敲打着我无知的灵魂。对我的父亲，我有一辈子还不了的债。
父亲深深的皱纹诉说着岁月沧桑，他朴实的就像原野中的一株高粱，朴素的就像田间地头的一丛灌木，普通的就像华北平原里的一抔黄土。父亲半开玩笑地说：这辈子都离不了泥土了。这些泥土，与父亲朝夕相处，撒进他深深的皱纹里，揉进他粗糙手掌的指甲缝里，渗进了父亲的血肉之中。寒风中，斜阳下，父亲瑟瑟身影，心中不免涌起一种酸楚之感，继而是一种痛，一直疼到我的心里，是那样的生疼。因为我知道正是这瑟瑟身影，编织了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父亲用他粗糙的大手托起了儿子的梦想。
现如今，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我通过自己努力有着一份体面地工作，并且在城里买了房子。父亲比以往更显得精神矍铄，总能在别人面前为我自豪。有时想想同事给予的帮助，总充满感激之心，而父亲给了我太多依靠，从来没有说过谢谢，回想起来，倍觉汗颜。我虽然没有“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伤痛，但内心的酸楚常常泪湿双襟。“鸦只反哺之孝，羊知跪乳之恩”，不善待父亲，动物何如？父亲呀，我欲倾情奉还你对儿子厚爱，不知此情能否还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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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