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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父亲给我的印象自始至终是一根大棒，真的，父亲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打人。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我读小学时，弟弟和小姑家的表弟（表弟小的是时候姑父母外出谋生，将表弟放在我家）偷摘了人家的一个西瓜，父亲没有责怪他们却将我狠揍了一顿，说我做大哥的没有作好表率，他们偷西瓜我根本不知道，冤不冤？ 最莫名其妙的挨打是有一次表弟不知从哪弄了一把三角刀，我挖空心思，费尽口舌将它弄到手，可是没玩几天父亲就知道了，不但将刀没收还将我按在地上打了一顿。父亲的理由很简单，问我要把刀是不是想杀人，好样不学光学坏样。那时我还不能理解他望子成龙的心情，对被收缴的刀念念不忘，对父亲也是恨之入骨。 让我倍感自豪的挨打是一个夏天的傍晚我拿着短裤去附近的一个池塘游泳。半路上遇见从地里回来的父亲，他见我又要去玩水，火冒三丈，呵斥我回去。因为算命的多次说过我不能近池水，所以一见我玩水父亲的怒火与声音分外高。试问有几个小孩与青少年不喜欢水火的，平日我总是偷偷与伙伴们一起嬉水，这次虽然被他逮个正着我还是铁了心要去的，所以对父亲的喝斥置若罔闻。父亲见震不住我，就掉转肩上的锄头对着我的双腿横扫过来。我双膝一弯情不自禁跪在地上，不过我没有哭，忍痛站了起来就骂他的娘。父亲更加来气了，怒骂道：“逆子，敢骂我娘，你从哪里来的？”，骂完很自然将我一顿暴打。我还是咬着牙让泪在眼眶里打转，父亲打完见我还不屈服，又伤心又气馁，怒冲冲回家了。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他一走，我飞一般扑向池塘。天黑的时候，父亲跑到池塘边叫我吃饭，语气慈祥，再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我心生喜悦，二话没说跳上岸，光屁股换了短裤踩着残阳跟在父亲后面往回走。 从小到大父亲打过我多少回我记不得了，只记得他不再打我是我离家到县城读高中之后。这时父亲鬂已斑白，背亦微驼，每次他来学样看我总是絮絮不停，都是要我好好读书将来谋个好出息之语。我哪能理解他的拳拳深情，他不再打骂我就求之不得了。高中毕业后我没考上大学，原以为父亲会痛骂我一顿，谁知他却很平静地接受了这无奈的结局，还说每个人都做官就没人抬轿了，我没考上大学也是祖上无福而已。 我儿子小时候放在老家让父亲带过一段时间，有一次我回去看望儿子，同父亲带我儿子去一个亲戚家。走了一程儿子就不想走了，要我背，那时他已满三岁，望着他那懒猪样我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抬手就要打他。父亲拦住我，呵呵地蹲下身，背起儿子又逗又笑。儿子伏在爷爷背上，回头得意地同我做了个鬼脸，我气得差点噎死。 不光对我儿子，父亲对我年长的侄子侄女也是关怀备至，对孙子孙女们有求必应，别说生气，溺爱得含在嘴里都怕化。我很看不怪他这种不分青红皂白溺爱孩子的行为，多次同他交涉都毫无效果。不但如此每次我携妻儿出门时他都要跟出好远再三叮嘱我生气时不要打骂孩子，孩子年小不懂事，道理要慢慢讲，讲多了自然明白了。我晕，回应说我小时候你为什么总打我呢？父亲无语，呵呵道对孩子最好还是讲道理。 我从小不沾烟酒，而立之后晚饭时总要喝点小酒，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外面，所以我每次回家父亲总要跑一段路到小镇的酿酒坊买酒给我喝。今年春节我携妻儿到她娘家过年，正月初一父亲就打电话说要托人给我带点家乡的腊肉什么的。我婉言说算了吧，父亲却不依，硬要给我带，我只好应允。 我一回到东莞老乡就打电话叫我去拿东西，我知道那是父亲带给我的，二话没说开车跑到老乡住地载回一个纸箱还有一大壶父亲自酿的米酒。我回到家里打开纸箱不但有腊肉，还有一只腌鸡，两条熏鱼，一腿羊肉，都是土生土长自家喂养的。可以想到父亲为了等我们回家过年整整准备了一年。我感动之余打电话回去同父亲说，你带腊肉就算了还带壶酒干什么。父亲淡然说知道你爱喝一盅，外面的酒再贵都是酒精勾兑的，还是喝自己酿的米酒安全一点。我心中一动，不知说什么才好，生怕自己流泪，默默挂了电话，在心中重复一句老歌央求你呀下辈子还做我的父亲。 2012-1-31晚于樟木头住所 平凡根原名胡正根。湖南平江人，平时喜游山玩水，灯下独酌，敲打文字，自省心灵。 微信759417672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