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接连几日,都是在父亲的咳嗽声中醒来,继而,女儿便睡意惺忪,不甘示弱,哭闹起来。于是,咳嗽声、哭闹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忙碌的一天在吵闹的清晨中开始了。看似慌乱,却也温馨。 父亲已近花甲,多年在外奔波,积劳成疾,身体大不如从前。在母亲的紧箍咒下,吞云吐雾的本领收敛了不少。殊不料,跟女儿相处久了,脾性也如同孩童般了,女儿在母亲的唆使下将香烟藏起来,不过,不需要翻箱倒柜,慧眼如炬的父亲随便踱几步,便找到藏匿点。我看得腻了,他们却乐此不疲。近来,不知是从姑父处弄来佳酿的缘故,还是怎地,父亲愈发喜好小酌。于是,晚餐时,女儿倒酒,母亲责备,我在中间斡旋,父亲边应声边小啜一口,弄得我又气又笑,每天都有戏看,倒也不无聊。 父亲常年在外,平日待在家的时间极少,不是芒种时节就是秋收时分,当然还有春节齐聚一堂。然而,我与父亲的感情却极深。 父亲明明是退伍军人,却心灵手巧,我孩提时代的那一辈叔伯,会做椅子桌子的不在少数,然而父亲会的不止这些,他会刻出一把刀,一柄剑,后来我痴迷于古龙的小说,羡慕快意恩仇的江湖,想必就是幼时埋藏的种子发了芽开了花。 十六岁那年,第一次背上行囊远走他乡,父亲坚持同行,幸好我适应能力强,很快跟宿舍姐妹打成一片。但是后来,只要我远行,不需要定闹钟,父亲一定会在我要出发前打电话,他会计算好时间,一路上四次三番铃声响起,到候车室吗?该到哪一站了吧?吃午饭了吗?再多睡会吧,快到站了我再打电话,不会坐过站等等。尽管我一个人天南地北的跑过很多次,尽管我已近而立之年,父亲这个打电话的习惯从未改过。 父母在,不远游,二十一岁,回乡执教。虽是十万个不情愿,舍不得霓虹交错,舍不得广阔天空,舍不得无限可能……然,我想给他一个依靠。父亲常说的话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用在此处不甚合适,但,我就想,该换换了。 父亲厨艺甚佳,每次吃到新菜,入得了他味蕾的,必会跑到后厨请教,回家勤加练习。所以我想吃什么好吃的,必会吹捧他,说咱家要是开个餐馆,必定客似云来。但有了女儿后,我便失了宠,想吃什么,只能借女儿之口。其实数次跟母亲说,我要是不当老师,也会成为一名不错的厨师,自认为在做菜方面还是有天分的。奈何,一向对我疼爱有加的父亲偏偏瞧不上我这一点,于是,一场父女厨艺争霸赛开始了。 我做的纸杯蛋糕,女儿吃个精光,父亲说表面开裂影响卖相。父亲端出刚炸的糖糕,弟弟拍手叫好,第一次失败…… 我做蛋挞父亲炸油条,母亲说我做的蛋挞比面包店的还嫩,我却连着吃了好几根油条,第二次失败…… 后来我转变思路,做父亲爱吃的红烧肉,以为能扳回一局,父亲素来知道我的喜好,酸菜鱼出场,好吧,我又输了,不过,父亲也吃了半碟红烧肉。 …… 父亲最喜欢的生活是在农村老家院里,种几棵果树,养几只鸽子。忙时荷锄理田,闲来侍弄花草。父亲辛劳半生,现在,换我陪他岁月静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