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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街道

时间:2009-09-17 19:17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长袖伊人点击:
        

  我穿街过巷去找一个人,却看不到所有的人。——题记

 

  一、
  有那么些年,这条不太整洁的街道,会在不经意间悄悄走进我的梦里。那时,我穿街过巷去找一个人,一个隐藏在光阴之外的人。他应该和我有一定的关系吧,不然我不会这样反复地梦见他。那天我沿着这条街道寻找,我喊着他的名字,想听到他的回答;但是,我却始终听不到,也找不到他。那时,我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去找的,我挨家埃户不弃不舍地找;但是,我看到所有的街道都空无一人;我走进的院落,所有的门窗都打开着,所有的房屋也都空无一人。其实,我只是在找一个人,只找一个人,可我却看不到所有的人;甚至都看不到一点生命的气息,甚至连苍茫的天与无声的大地也是昏黄一片。它死一般的静寂和沉默,让我处在绝望之中,于是写了下面的句子:

  一条街道,被挤压得变了形
  还要充塞着一声声喊
  一片片焦着,一缕缕扭曲
  无为的满,虚拟的空
  这是命定的么
  还是在预演后世前生
  
  曾有过一次很特殊的经历,在无忧无虑的童年。那时喜欢到处跑,晚上也要玩到很晚才回家。有一次,实在是太晚了,以至于绝大部分的窗口都熄了灯,整个村子除了一盏路灯鬼魅的从胡同另一端照过来,照射在我惊慌失措的背影上,再也没有一个亮点。我壮着胆子,极度惶恐地扫视着各个黑暗的角落,总怕一不留神就会从某个转角突然钻出一个怪物。实际上,我走完这条胡同,还必须穿过一条低谷样的宽大的街道,才能走进只有我们一户人家的胡同。那天晚上,天黑黑的,整条胡同以及和它相通的两条街道上都没有一丝人迹。不知是什么时候起的风,它吹着我的脸,和我枯黄的头发。更为可怖的是,这风从低谷一样的街道尽头长驱直入,冷而阴森。我就被这股风软硬兼施着向回走。那时,我很愿意一步跨进温暖的家,可是那一天的深夜,我在这条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家的胡同里走的极为艰难和慢长。
  其实,那天我一直是借助着背后胡同口的那盏高高地吊在街道中央电线杆上的路灯向胡同的这一端走过来的。这盏灯给过我太多温暖记忆。它是在我无知的童年记忆最清晰的一盏户外的灯。它曾使我童年单调的夜晚变得丰富无比。因为这是一盏公共意义上的灯,因为这盏灯让人们的心情明亮,让单调的夜快乐;所以许多人在晚饭后三五成群不约而同的来到这里,男人们聊天,女人们做针线,大群的孩子在这里奔跑做童年的游戏。
  我最清晰的一个记忆是在某一年的除夕夜,我和三俩个同伴穿着新衣服,新鞋,欣喜地从飘着年味的家里走出来,走到这条村里最宽敞的街道上。那天的除夕夜下着星星般的雪花雪花从灰暗的天上落下来,又落在我们的头上,脸上,落在同伴手里打着的一盏纸灯上,也落在我们刚刚穿在身上的新衣服上。其实我们即舍不得这样好的夜晚窝在家里独自迎来新的一岁,我们却也不愿意让雪花落在我们的新衣上。所以我们时时扑打着身上的雪花,跺着有些麻木的脚,又时时盼着雪停下来。我们不断的仰起冰冷的小脸蛋,看着雪花在空中飞舞,在灯光下明快地旋转。路灯,读不懂我们心里的话,它一直沉黙地从高空照射下来,将我们的童年分明地影印在那个旧岁之夜。雪花也读不懂我们小小的心思,它自由宜然地舞动着轻巧的身姿,翩翩飞下,成了童年的夜晚开得最美的花朵
  
  而那一天,这街道,这胡同,这灯,却给了我更深刻的记忆,让我无端感慨。那一晚,当我迈上胡同口就要走上低谷一样的街道的时候,我被迎着胡同口的一处房屋上的窗口吓坏了。因为,这个窗口瞬间出现了许多奇形怪状的眼睛,它们时而狰狞,时而张牙舞爪。我一时被吓懵了,虽然知道世上没有鬼怪,但那窗口上闪闪烁烁的的无数鬼魅一样的眼睛又是什么?站在那个高高的胡同口上,我再也不敢向前移动一步。后来我用吓得变了声的腔调喊来了妈妈。记得妈妈来了之后,我颤抖着指给她看那个可怕的窗口。妈妈看了看,没事人似地说,那是风刮的窗户上的塑料纸,远处的灯光一照,各种变幻不定的颜色交错叠加,可不挺下人的。明白了之后,我徒然地笑起来,这才听到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的声音。一旦被妈妈牵起冰冷的小手,恐惧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实,这条街道上所有的房屋我和它们都亲切无比,可是在一个人独自行走的夜晚我还是紧张,还是张惶的东张西望,似乎这街道,这胡同一到夜晚就没有了生命存在。就象将来的某一天,我熟悉的人们一个个都会从这里出走,再也回不来。可是这一排排的房子还在,那上面有那么多人的体温,有那么多粗糙的大大小小的男人女人和孩子的手印,有他们的汗水和气息。
  
  二、
  
  让我来说说这些房屋吧,这些构成乡村主体构架和风貌的建筑,是从哪个年代建成的,谁说得清呢。但是这些用了最简朴建筑材料造成的供人们居住的房屋,并没有华丽和奢侈的外表,它们最结实和最气派的也不是红砖砌成的,房顶上连片片绿瓦都省掉了,还有的只有下面的几层用砖做了碱。最差的房子就是土匹和泥巴垛起来的吧。于是这些形状相似,高矮不一,宽窄不同,有着各各不一面孔的房屋,组成了村庄街道的主体。它们使乡村街道纵横相连,脉络相通。它们像画师笔下的一幅天然、浑厚而又朴拙的素描,只轻轻几笔就构勒出了乡村简约的特点和风貌,像抓住了一个人高高的眉骨、深深的眼窝、尖尖的下颚、善良的眼神。这就是浓郁的大地的神韵吧,谁也无法为她减少一笔,也无须徒劳地添加新式元素。那些与她格格不入的色彩,省便省了。有时我执拗地赞同在街道上留下更多的空间那些可以任意发挥的空间
  可是这些街道无论你怎么发挥,怎么涂抹它都是旧的,挂满了历年历代的风尘,十年之前和二十年之后都是一个颜色。这样的街道无论何时走在上面,都觉得挂满了时间的勾子,因为走在上面你可以清晰辨识出遥远世纪留下来的牛蹄的印记、车辙的印记、千万只人脚的印记;这些印记无论是在雨季还是干燥的冬天也都凹凸有致,清晰映目。散落的柴草,被碾碎了,只留筋骨在街道中央,一脚踩上去,你感到脚底板上轻轻地暴裂了一下,那是阳光的热力在脚下的暴发,是大地的暖意在心底真实的回应。
  乡村的街道又千篇一律,因为没有经过坐标的定位,也就缺少了一种标尺,忽高忽低,忽左忽右。曲离拐弯的走向很难有棱有角有色有彩。如果从街道的一头向另一头瞭望,你会遗憾,因为你不知道它的尾在哪里,这倒并不是因为它太长,而是因为它不够直接。你必须顺着它的走向,一步一步地丈量,走到半腰你才看到,它的尾部已伸到了远远的河堤上,河堤上的柳树茂密成林,林子的缝隙里堆着柴草。几只母鸡在悠然地觅食,它们一会儿伸长脖子歪歪头,瞧瞧前方的某个地方,一会儿又悄悄走开了。偶尔会有人影从密林深处闪过,仿若是一次生命的轮回。
  
  三、
  
  这里怎么会没有生命的轮回呢?这里的新生命总是迎着朝阳唱出他的第一声啼哭,也总是在雨水充足的日子昂扬着绿色的勃勃生机。这就是我生生不息的街道,这就是生命的年轮不断变新又陈旧的街道。
  记得每年的春天一到,就会有马车把新鲜的泥土从村南的泥塘边一车车拉来,卸在街道中央,马车一走,站在远处的孩子们“呼啦”一声就围了上去。孩子们正是和泥土最亲近的年龄,即使没有新鲜的泥土,他们都会坐在街道上玩他们的游戏。新的泥土带着鲜活的气息,带着春天回暖的潮湿,他们有足够的精力把泥土翻个底朝天。那是一双双细嫩的小手,翻出的白色的芦草根,纂在小小的手掌心里,挑一根粗壮的,撸一撸泥巴放到嘴里就嚼起来。那些芦草根一个冬天都被深深地埋在地里,春天它们刚刚要发芽,就被马车拉到街道上来。野火烧不到的地方,春风野烈地吹着,没有轮回新生,它们成就了微弱的宿命。
  等孩子们玩够了,家家大人们会一担担把这些用小手捂了千遍万遍的泥土挑到自家院子里,等一个晴好天气,请来南院的二哥,街前的小叔。背来麦秸,扛来铡刀,挑来井水,和好泥,再一锨一锨扔到房上去。农村没有瓦房的人家,房顶上每年要泥一次呢,不然夏天会漏雨。我很小的时候就能给大人们铲泥。起脊的房子,屋顶成斜坡状,走在上面需小心翼翼保持警惕,不能随便四处望。但是一旦站在上面,就能看出十里八里,或者更远的地方。这时平视中的街道在俯瞰的视角里观望,那些角角落落一下子尽收眼底,所有的街景一经俯视,忽然变的渺远、细小,小到远远的光阴下,成为一个明晰的亮点。
  铲一天泥下来,手掌心被掀把磨的明晃晃地发亮,薄薄的肉皮紧紧地绷着,仿佛是在掌心贴了一层白纸,经风一吹干湿不均,就互相拉扯起来。转天,掌心里所有的纹路都张开了小嘴,露出细嫩的粉红的血肉,不敢握拳,掌心稍一弯曲扎心的疼,过些日子才一点一点长好。
  然而站在屋脊上的欣喜却不由分说地占据了我小小的内心世界
  因为从上往下观望,就象从高高的时间之河往下观看一样,有着异曲同工之感。赵家的姐妹,在我的俯视中往返于这条街道,出进于我们的家门。她们不由分说地把我的母亲叫妈妈,那种执拗和亲昵的喊声很象一个亲生女儿母亲撒娇。
  还有百泉哥和莽哥的母亲,百泉哥和莽哥的父亲,他们的妹妹,也会在这样的俯视之下走来走去。后来,有的人我看不到他们了,有的出嫁了,有的双鬓斑白了。
  我看到了高叔和长叔,他们和我的父母亲总是恭恭敬敬地说话,唠嗑,偶尔会发出爽朗的笑;之后,他们绕过这座房子,转过另一条胡同去了村后的菜园。他们最后一次走过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他们成了我视线中的一道黑白底片。
  莲香姐和芬姐,她们坐着马车从这里嫁到外村去,她们回娘家来的时候,母亲会把她们叫过来,出嫁和还没出嫁的女孩儿们坐在一起,一边亲亲热热唧唧喳喳地说话,一边包着饺子。这样的一个夜晚,过得多么温馨和有记念意义啊。再后来,她们再回家的时候,我已生活在别处,看不到她们了。
  东风哥的父亲,最早走出了我的视线,他是我敬重的长辈之一,他高大清瘦的背有些微驼。他在我们家对面的院子里,浸润那些小麦种子,那些发芽的小麦种子让我做了一个美丽的梦,让我真正懂得了播种和生长。而这个憨厚、朴实、干得一手好农活的庄稼人,担着一个偏高的中农成份,与人交往便总是惴惴。
  看着他们远远地走来,又从我的视线里消失,我顿感失落。这种失落感也一度影响了我的精神,因为总不断的有梦来纷扰,希望时间之河凝固不动,我希望自己还是那个站在屋脊上帮大人铲泥的小女孩儿,还和从前一样和小伙伴们玩耍,还和从前一样和妈妈生活在那个大大的院子里。可另一个声音说你不可能再绕到过去,你不可能再拥有它,永远不会了。这就是我时至今日仍旧不断地在一个人的夜里发生的痛苦而又无声的争执,争执发生后,黑夜的疼痛变得更加慢长,也更加没有节制;可是,我阻止不了这些梦境在慢长而忧伤的夜里一次次地发生现在,如我走在这条旧时的街道上,不知有没有人站在高高的房脊上看我这个匆匆的过客。或许,我们同样都是穿街而过的人。只不过,昨天是我在俯瞰别人;而今天,是别人站在时间之河上,在悄然看我。
  
  四、
  
  二零零八年清明前夕,我从这条街道上走过。那天,我们决定去看一个人,这是一个让我们敬重又与我们情深意重的人。可是当我走在这条街道上,却不知该怎样走才能找到她老人家了。有人说走这儿边,有人说走那边。我急于想见到她,却又希望自己在这条走过无数次的街道上多呆一会儿,多跑上几回,所以一时之间我竟说不好自己是在怀念这里的人,还是在怀念过去的时光,亦或是怀念那条街道呢?
  也是在这一年的某一天,我停留在另一条整洁的街道上。三十年前,在这条街道上,我牵着同伴烫烫的小手追着那群敲锣打鼓的人们。那个穿着一身新娘衣裳的大男人,盘腿坐在特制的小车上,把个要过门的新娘的娇羞,内含的喜悦,演得活灵活现。我们从村西追到村东,一路傻呵呵地走着,那么快乐、懵懂和无知。
  而近三十年后的这一天,这条街道在上午温暖阳光下一派安宁。两个穿着朴素的老人在街道的一处矮墙前闲坐,偶尔说上几句话,话语轻的还没落地就被微风吹到很远很远的树梢上去了。他们有时又淡淡地对视一下,表示互相的默许或赞同。他们有时就长久的沉默着,怀里象孕育着一颗颗正待发芽的种粒。而我,却不时地怀念着它曾经的古朴的气质;也欣赏着它现时的人文情怀一一它比之从前清洁和整齐了许多,并从东到西都一律辅砌了新砖。这里的人们在雨天走出村子时,会想起以往的泥泞,会感恩那个修路的人吗?
  
  阳光真好,空气真好,我享受着这自由时光回忆着从前,不知道自己从此之后几时还能回到这些街道上来。我不知道,再站在这街道上时我会和谁相遇,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物候。也许,我想这里的时候,会一个人悄悄地回来;也许我老的走不动了,一无所有的时候,我只剩下想念想念这条街道,想念这些惊心和温暖的夜晚,想念我一次次从这条街道中央出发,去种满希望田野上割草,拾柴,收秋。想我一次次从遥远的地方回来,我却再没有理由走进曾经属于我们的只有一户人家的小胡同。而那时,我们从这里走出去,却从没想过它的遥远和不可企及。
  而今天,我发现我是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那么,我所记忆的这些,是一种幻像吗?不!我是在追述一场大梦,我正带着我的所谓过往走在一线时光的边沿,而我与这里的一切,在我的追述中早就缤纷成那个除夕夜细小的雪花,飘落在北方这个漫漫长冬里了。5390字
  
  2008.零星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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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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