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很小,我家在村子的西头,从我们家往西出发四百米就是田地了。 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冬天,田地里废弃的小屋来了一位女人,衣服破烂单薄,头发蓬乱,眼睛在眨动,却茫然没有生机,嘴里“咕噜咕噜的”不知道她在讲什么。小屋没有门,外面是白色的雪,就这样这个女人,来到了我们村。邻居家的二奶奶可怜这个女人,把蒸出来热气腾腾的白馒头,用帆布包起来,放在书包里,拿着来到了小屋,这个女人接过馒头时喜出望外,边吃馒头,时不时的望着二奶奶,并发出呵呵的笑声,她吃的太快,被噎到了,泪花都出来了,她跑到(飞奔)小屋的路对面,下到水塘,用石块砸开冰面,手舀着水喝。村里照顾最多的是村东头的老太太,他们家有一个年龄大的男人,身体不完整,没有讨到媳妇。没过多久,她就被老太太领进了家门,与她的儿子生活在了一起。就这样这个女人,悄无声息的,嫁到了我们村,没有彩礼,没有鞭炮,没有登记。 有人说,登啥记,都不知道叫什么,从哪里来。即使不知道她从哪里来,我现在认为她曾经就是一个善良、勤劳的女人。自从她来了,最开心的是我的小学女同学苗苗,每当考试成绩不好、犯了错误,爸爸打她的时候,她就大声嚷嚷。邻居家的这个女人听到后就会马上出动,或拿着铁锹,或拿着扫帚,劝打不成,就武力驱赶苗苗爸爸,后来再打苗苗的时候,都是关起门打,这个女人就拍打门在外面怒吼。 有人猜想说,这个女人应该有个与苗苗相仿的女儿,不知道什么变故就崩溃了。当然,她每次救苗苗,失去控制,落得邻里关系紧张,回去必然每次都会被男人打一顿。他们家贫穷,没有什么劳动力,她经常一个人,来往田地里。有一次,在田地与土路隔着一条小沟,她拉着有机肥料,咬着牙,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冲了几次坡,车子太重,无情的又回去了,路过的村里人,跳下车赶紧帮这个孤单的女人推一把。 有的人说,只知道用蛮力,这是个傻女人。这个女人勤快,家里养起了猪,每天需要割大量的草。我爸妈在外打工,一块地荒了,长满了草,奶奶把这个女人叫过来割猪草,天气很热,奶奶让我买冰水给她降温,我把冰水递给她的时候,流满汗水的脸,笑着指着我的嘴,执意让我喝,我放到草上跑开了,她拿起冰水,边追边“啊啊”的指着嘴。现在想起来,我的内心不能平静。这个女人勤劳、善良却隐忍,渐渐的成了那不完整丈夫的发泄工具。有一天,这个女人出去干活,就没有回来了,有的人说她犯病了,走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有人说她记起了过去,记起了曾经温暖的家,回去了。反正我们村的那户人家找了一段时间,杳无音讯。 这个女人就这样,来了,又走了。 曾把她讲给朋友听,有过类似经历的朋友,特别有触动,朋友说“世界上有很多这样的女人,勤劳、善良、隐忍,带着苦难,来无踪迹,去无消息,突然消失的一天,好似土地上从来不存在过这个人”。 我曾想过挖掘自己的内心感触,或者挖掘爱的同理心,也有朋友建议升华主题,但最后放弃了,此刻,我只想记录、感受、讲述,这个勤劳、善良、隐忍的女人。你曾遇见过这样类似的女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