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古镇

王尚桐

大好春光，去古镇转转。不管是市区的七宝、召稼楼、朱家角，还是市外的乌镇、西塘、周庄、枫桥，只要是古镇就行。水乡古镇，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街，一条曲曲弯弯的小河，几座古朴的小石桥，斑驳老旧的古宅，小桥，流水，人家。老街上前拥后挤的游人，那种气氛让人放松，行走古镇，远离尘嚣，安逸舒展，真有点慢生活的满足感。

那日去七宝古镇，狭窄幽长的老街，一件件有点怀旧的味道的日用杂品铺内，有老上海的雪花膏，百雀羚润肤霜，有古旧书籍，文房四宝，黑胶木唱片……穿行其间，恍如隔世。各种美味小食铺挤在老街的各色店铺中，卖南翔小笼的小铺，门口摆着装有小笼的“黄篮头”，“黄篮头”可是绿色环保的老物件，篾匠将竹片劈成篾丝，取篾黄、经起花、收边、修整，一只精美的“黄篮头”就做成了。松江人有句俚语：“望丈母总要拎只黄篮头”。驻足伫立，看着久违的“黄篮头”，心中久久不舍。

每次去七宝，总能看到石桥头的那间糕团店，长长的队伍排在门外，经朋友推荐，我也排队，等候刚刚出炉的荠菜糯米团子。我是一向认为，糯米团子应以甜馅为正宗，没想到竟有这么多人认定咸馅才是至上的美味和理所当然的正宗。难怪为了这一口，有人从市内打车过来。静静坐在临街的小小店堂内，一边听老板老板娘他们艰难的创业史，一边慢慢地品尝这道沪上美味，度过了一段美好的休闲的时光。

每次去七宝、朱家角，望着川流不息的游人，喧闹的市井，再看看低矮的古镇，四周被大片的现代化高楼所包围，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觉得古镇有点压抑、窒息，看着闹猛的游人，喧嚣嘈杂的集市，少了份闲适，多了份躁动，更少了古镇宁静安详的韵味。

那日去江苏太仓沙溪古镇，走进古镇，全身便裹在清新澄明的空气里，没有熙熙攘攘的人流，粉墙黛瓦，马头墙，明清建筑，破旧颓败，古风古韵，扑面而来，铺着青石板的老街，一块块光洁的石板，不知被多少人的脚步摩挲过，行走中，鞋底叩击时发出悦耳的脆响，给人带来一种浓重的沧桑感。

小小古镇，娄东画派诞生地，却引来三三两两结伴的写生者。他们选好景，支起画架，放下小板凳，开始专心描绘各人眼中的古镇景色，几只母鸡在写生者身边穿梭觅食，一条黄狗趴在古桥石阶上，懒洋洋的半睁着眼。古桥下一条小河，河水清清，水影粼粼，几个年轻的媳妇在河边洗衣服，棒槌声和叽叽喳喳的说笑声一起融入水中；河面上白鸭游弋，河中鱼儿游动。风起涟漪，弄皱了桥的倒影，屋的倒影，树的倒影。几位须发全白的老人坐在桥头，有的下巴支着拐杖，有的架着二郎腿，一个个都晒太阳，吹河风，闻花树的香，看来来往往的游人，眼望着熟悉的老屋，打发着自己的老年闲适时光。老街上的铁匠爷爷与豆花奶奶依然守着铺子过着怡静依然的寻常生活……谁就能断言这种悠哉悠哉的生活，就一定不如忙忙碌碌四处奔波的旅人快乐？

河埠边老茶楼内，茶客满满，古朴的茶桌，木纹清晰，泛着油光，看来有些年头了……一把紫砂壶，一碟双凤爊鸡加两枚猪油米花糖，是品茗的标配。优雅悦耳的蒋调评弹《莺莺操琴》，让茶客们听得如痴如醉。听曲品茗，临窗看水，水气清清，水意蒙蒙，如此美景，如此感怀，如此韵味，人生无限的尘世思绪，都在古镇柔婉的水波中轻轻地化开。一颗躁动的心也慢慢地沉静下来。

穿行古镇老街，希冀少一些人造景点，多一些古朴和安宁，少一些行色匆匆的人群，多一些深厚凝重的历史。正如英王尔德说：“我们往往只观赏自然，很少与自然共生存。”

柔柔的河风从桥头吹过，荡漾在黑与白的古镇中，船娘划动木橹，桨声花香，朦胧迷幻，感受着风花雪月的市井表达。看花开花落，和着阴阳律动，体会生命的有起有伏，享受平凡人的闲情雅致，水乡古镇的雍容和平静从来无惧时间的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