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上班,小区草坪边丢弃的一束植株映入我眼。
翻卷根系上带着些泥。墨绿枝丫上耷拉着几片桃心形叶片,有的叶片卷曲着,一半青绿,一半赤红。几支合成一束,弃在草坪边沿的黄沙石上。
是折耳根。
想必是外出踏春者游玩时随手捎回却终未栽植弃在这的。竟有种将它栽种的习惯冲动。
折耳根。
却是我的最爱。还有,也是阅阅的最爱。
在老家,作为蔬菜的折耳根,选取的是它白而肥胖的根。硕大的根系丝丝绕绕缠络在一起,集市上成斤成斤地卖。买回家,先摘取最嫩的尖,带着绯红蓓蕾般的芽,聚合成一碗,可专门调适出凉拌一菜。余下的不管老嫩,一律择成指节长短,汇成一大盆,可煮汤可炖肉可煨排骨。
时常在摘嫩芽时,嗅着特有的开胃香味,有时会忍不住先尝上一根。而阅阅,就会在择好的小盆里直接抓取一小把。这时的外公外婆就会制止“阅阅,等哈洗好了再吃,没洗,不卫生哦!”孩子笑着答应,可小手还在小盆里抓,抓了就跑。
老家的集市上看到折耳根不稀奇,但要我们自己去地头田间找,在郊区,那就难了。不过,可以到荣昌乡下去,也可到老爸的老家龙市去。
荣昌的杜家坝,小时是我们的乐园。每年暑假度假必备,因为那有宠爱我们的噶公噶婆、大舅、大姨、二姨等。对于噶公噶婆的记忆,已经稀疏。但到噶公家的路却是清晰的。颠簸完大巴车后,先走上几百米的乱石籽路,因为货车的碾压,道路坑洼不平,高低起伏。石籽路尽,便是褐色的泥泞小路。越过几个坟岗,再走过几道弯曲的田塍就到噶公家了。每年我都对田塍耿耿于怀,因为浑浊的污泥不是弄脏我的鞋子,就是陷住鞋子让我寸步难行。后来噶公所在的大院子的伯伯们,寻来各种石块垫压在泥路上,田塍上便出现了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石板。
这时的我们,终于不用担心,一不留神溜进水田了。而我就开始关心起田塍上的草草花花了。大约走了七八块石板后,会出现水田的泄水口。那个凼凼每年都会有几株绿红相间的野草。后来二姨告诉我,这就是折耳根,可以吃的。于是我就折下叶片,叶片断裂处顿时散发出一种醇厚的浓香,洗一洗,真的可以吃也。于是,每每经过那,我就会手痒起来。叨扰多了,那一笼植株竟没有了。害得我遗憾了好久。后来,二姨告诉我,其实在后面“高石坡”山上还有更多的折耳根。于是,我便高兴起来。
跟着二姨,吃的东西可多了。有屋后高处坝子旁将收获的或绿或粉红的番茄,有屋前架子上攀援扬须的白黄瓜。新摘时,瓜皮上还有无数的小毛棘,贴在手心,痒痒的,用来逗比我小的孩子,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而现在,二姨不在了,连二姨的大儿子也不在了。当年二姨拿炒米糖给我吃时居住的低矮的土墙房屋也不在了。
只是每年过年时节,我们仍会走过那根田塍,只不再拐进那个大院子,而是走向右边,右边房屋背后竹林深处的青冢。
在渝的蔬菜中,折耳根,更多的是吃它裸露在地面的植株,愈嫩的愈好。择好后,拌上莴苣丝和各种佐料,味道也是不摆了。阅阅小时,时常感冒。医生叮嘱可多吃点折耳根。有的医生开的药中居然有鱼腥草合剂。后来才知道,鱼腥草是折耳根的学名。拌着好吃的折耳根,竟然有如此的医疗功效,不可小觑。
家中小盆,育有一株折耳根。
在阳光下,在微风里,它亭亭玉立、默默无语。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罗罗于2016-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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