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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鸠的挽歌

时间:2011-06-24 13:01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张师诚点击:
        

【导读】在暮色中吟唱着求爱的欢歌,浪漫的气息随氤氲缓缓的升腾起来了,所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不就是如此之意境吗?

  一直以来就想写一写与我有关的两只斑鸠的故事,可是总不得闲,直到今天终于有时间可以坐下来静静地回味一下这个久远的故事了。
  
  我读小学的时候我家还没有搬入到新的房子中来,住的是由毛草坯和砖搭建成的低矮的老房子,北面一排是五间的主房,东面是两间的厨房和灶房,剩下的就是一个很大的院子,父亲就在院子里种满了许多的树木,其中主要的就是梧桐和槐树这两个树种,剩下的还有一棵椿树。梧桐树是一种美好的树木,林清玄先生曾经赞美过这种树木,先生引用《诗经•大雅》中的诗句“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来形容梧桐树高洁的品质,的确是这样的,梧桐树总是笔直的生长,永远在朝阳面前展露挺挺然的面貌,呈现出一种卓尔不群的高雅气质,所以民间就有了凤凰非梧桐不栖的美好传说。
  
  直到现在我还清楚的记得在主房和厨房之间的那片空地上就长有一棵很粗壮的梧桐树,至少在那个时候我一个小孩子是抱不过来的,它的年龄和老房子一样的远。有一年的春天,梧桐树的花期刚过就要枝繁叶茂的时候,从远方飞来了一对斑鸠,然后就停住脚步留了下来,他们在最茂密的一片枝桠间筑起了一个巢,似乎是要在这儿抚育后代了。
  
  春天过后夏天就来了,一片火热,不久后就从巢中传出了稚嫩的喳喳声,噢,我想那应该是小斑鸠的叫声吧,小生命诞生了,正在茁壮的成长,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快乐的事情啊,从此以后我就有了新的事情做了,每天放学后都要花一段时间来凝视着绿叶丛中斑鸠的巢穴,试图在枝繁叶茂中寻找到小生命的踪迹。
  
  暑假来临时,暴风骤雨般的日子也来了,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可怕的电闪雷鸣疾风暴雨在深夜里总是让人胆颤心惊,这样的夜晚我的心也总是系着斑鸠的安危,老斑鸠们保护着他们的孩子艰难的挺过了最初的几场暴雨的侵袭,直到有一天夜里,狂风四起乌云滚滚,闪电在远处狰狞着魔鬼般的笑容,闷雷也在四周响起低沉的怒吼,暴雨浇灌着大地,我仿佛听到了树干断裂的声音以及生灵恐惧挣扎的呻吟,多么可怕的夜晚啊,我在心里祈求黎明快点到来吧。
  
  第二天推开房门,眼前的景象震惊了我,一片狼藉,满地的枯枝落叶铺满了整整一个院子,我赶快朝斑鸠巢穴的方向看去,我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那一片枝桠已经不见了,“糟糕,不好!“我在心里想着,赶快在院子里寻找,试图在这一片狼藉中找到那个曾经载满希望的巢穴,我焦急不安的翻检着残枝落叶,不放过一点点希望,终于在一堆落叶下找到了它,可惜它已经散了架,里面也没有那可爱的小生命了,这样的夜晚,老斑鸠们肯定不会带着他们的孩子搬家的,如果这几只小斑鸠还活着的话,他们肯定就在这个院子里,于是我开始地毯式的搜索着整个的院子,终于,哈哈——原谅我用这个词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在一个角落里我看到了他们,两个长着绒毛的小家伙正瑟瑟发抖的依偎在一起呢!
  
  我赶快捧起他们来带到屋子里,找了个小纸箱子放了一团棉花然后小心翼翼的把他们两个放了进去,我想这下他们应该稍微感到暖和一些了吧,我又找来两个小碟子,一个盛水一个盛米粒,于是他们就有了一个暂时的新家。小孩子们总是有些纯真的想法的,我也不例外,接下来的日子就是耐心的等待着老斑鸠们来接他们的孩子回去,可是好多天过去了,我始终没有再见到他们的踪影,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想到在那样一个狂暴的夜晚老斑鸠们保护不了他们的巢穴守护不了他们的孩子,在树干即将要断裂的时候忍痛飞走了,丧家别子之痛是无法承受的,或许他们认为他们的孩子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所以也就永远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了。
  
  接下来“抚养”小斑鸠的重担就落在了我的身上了,由于太小的缘故,小精灵们还不会自己主动啄食,我必须把米粒在水中浸湿一遍,然后再掰开他们的小嘴慢慢的将食物塞进去,令我欣慰的是在我做第一遍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学会下咽了,往后的日子我就开始真正做她们的母亲了,早晨起床后喂他们一次,晚上睡觉前再喂他们一次,有时间还会捉来虫子给他们增加营养,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们也日渐强壮起来了。
  
  半个月后小斑鸠们就学会自己饮食了,我也就解放了,夏天过后,他们就健壮的成长起来了,羽翼也完全舒展开了,我想等到秋高气爽时他们就能翱翔于蓝天之上了吧,我幻想着他们飞到沙渚上,在暮色中吟唱着求爱的欢歌,浪漫的气息随氤氲缓缓的升腾起来了,所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不就是如此之意境吗?
  
  可是有一天我美好的愿望被打破了,那天放学后,我没有看到他们,笼舍空空如野,我赶快问母亲斑鸠哪儿去了,当时我还幻想着他们被放生了呢,可是从母亲的表情看来结果并不是这样的,母亲小心翼翼的告诉我说斑鸠被父亲煮来吃了,我一听,呆住了,眩晕眼前一片黑暗母亲用手指着墙角说拔的毛还在那边呢,我一看一堆乱毛,于是开始哭泣不停的哭泣,我走到屋子里,父亲和一本家叔在喝酒,我没有说话直接走到内屋钻到被子里痛哭起来,那个时候我真的不能明白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为什么人就不能和这些小动物们共享欢乐,当时别提有多恨父亲了!
  
  后来,直到很久以后,再提起这件事时我还会抱怨父亲,抱怨他扼杀了这两个小生命,及后接触了佛教,认识到众生平等的慈悲心后才明白自己原不曾缺失这样的关怀,慢慢的也就放下了这件事,只是希望这两只小斑鸠能放下怨恨去得天堂,而对于我来说则希望在以后的人文关怀道路上能够走得更远更远。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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