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天清晨，在我双脚还未迈出电梯的一刹那，就会伴随着“姑娘，上班了”一声亲切的问候，这熟悉的声音静静地流淌于心间。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除了老公和儿子我没有别的亲人，以我的年龄“姑娘”这一称呼就像青春散场一样，而只有她----公司里的清洁工，两年来一直这样称呼着我，留意着我的胖瘦，嘱咐着我别忘了吃午饭，电脑辐射大要经常出来走动，她的话在我出入公司的每一个角落里，只要迎面看见，便会重复着，而我总是享受着她的每一句絮叨。 她，今年已经六十五岁，头发却只是花白，个头很低，视觉上打量只有一米五三左右，满脸的皱纹刻画出岁月的年轮，可从她依然白皙的皮肤可以看出年轻时曾经俊俏的脸胧。和她的熟识缘于公司洗手间，记得第一次走进那里，准备清洗杯子被眼前的场面惊诧了，一群白领忙着化妆，换职业装，已经把小小洗手间围得水泄不通。由于我是新员工她们都没多看我一眼，三个水龙头没人让与我，自己又是那种不喜欢争抢的性子，在旁边站了一阵子，感觉有些尴尬，准备推门离开，这时一个声音叫住了我：“姑娘，不嫌脏到这儿洗吧。”我回过头看见了她和属于她的地方，一个洗拖布的水池，只见她把她的拖布从水池拿出来，而我推门的手就在听见她叫我的那一刻，就那么自然地放下了，欣欣然走过去，冲洗着我的水杯，亲切地叫着阿姨。水龙头是很普通的那一种，水池是那种白色小瓷砖铺砌成的一个正方形，但纯净的自来水已经把这个小小的方形冲洗得洁白透亮，而当我走出洗手间时，却分明看见那群美女异样的眼光。 就这样第一面的机缘，让彼此的生命有了交集，随着时间的与日俱增，我看见她总是到各个部门要一些旧报纸，废纸之类的，于是我把办公室里的旧报纸整理出来给了她，一来一往便熟悉了。她对我的絮叨也越来越多，不让我吃泡面，看见我吃泡面，就会把她中午带的饭让给我，最后争执之下，我只能扔掉泡面，重新下楼买午餐；有时候中午休息时她进来打扫卫生，同事们都安静地小憩，她看见我在电脑上码字，她不认识字，但她认为我在写文章便是文化人，其实在这个办公室里，他们都是名校的大学生，但在她眼里会码字的才是真正的文化人，话语里对我更多了几分敬重。 有一次下班，走出大楼门口，远远就看见有个人站在我的车前，定睛一看，是她，我急忙走过去，她手捧着一个小罐，递在我手里，我感觉还带着温度，她说自己做的炸酱，让我带回去吃炸酱面，并赞扬着她的酱有多么地好吃，尔后就开始唠叨我这几天小脸又瘦了，以后中午也要像人家小睡一会儿，别再写文章了，看累着的了，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就像一个母亲絮叨自己的女儿，我笑着连连点头“好，我记得了！”可就在转身的那一刻，只觉心绪迭起，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感动，我催促着她赶紧回家，我知道她珍惜我，因为她没有女儿，她在心里已视我为女儿，所以才有了这些说不完的絮叨。 就这样不知不觉和她相处着，整理着那些旧报纸成了习惯，也会到其他部门要一些旧报纸，她也不用再低三下四去看那些人的脸色，等整理到足够多的时候我会用公司的平板车和她一起推到楼下，再由她的老伴用三轮车推走，每次她好像都很自豪地说，有了姑娘方便多了，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我又是那么地喜欢看着她的笑容。 在每天的忙碌中，喧嚣和吵闹声中，那些繁杂琐碎的工作，而我总想走进那个小小的洗手间，两人会心地一笑，就像黑白老电影里的场景。在那里没有人情冷暖，静静地呆上几分钟，让混乱的大脑重新整理，在她的絮叨声中我似乎能明白“该为而为，不该为而不为。”恍然间，我觉得这个城市也不再那么陌生了，就好像能感受到远方母亲那种没有缝隙的距离，又像有千万朵花在自己眼前盛开。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