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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水

时间:2015-08-17 11:52散文来源: 散文作者: 过眼云烟点击:
        
  那是1975年的暑假,我在读高二。
  
  八月中旬的一天,学校通知我去县城北的泉河加固防洪堤坝。天灰蒙蒙的,还时不时夹杂着丝丝小雨。堤岸上人山人海,河水离坝顶己不足二米。我们这一段位置都是中学生,大家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干得十分起劲。谁都知道,淮北平原一旦发生洪灾,那可是躲也没处躲,藏也没处藏啊。可偏偏事与愿违,大约是中午12点不到,被告知离我们这段二百米处已经决堤,污浊的洪水己经向城区漫延,要大家赶快撤离。
  
  我也不知道自已是怎样一口气跑到了家里。家属院里乱哄哄的,我看见院子里还放着许象船笺一样的东西,五花八门,奇形怪状。街上的高音喇叭反复广播着要求市民注意的事项,一些不懂事的孩童嘻嘻闹闹,在自家的“船”上爬来爬去,嘴里还天真地嚷嚷着:娘,大水还不来呀;爹,我要划船。“天真”们哪里知道,接下去的将面临一场百年不遇的大劫难。
  
  父亲回来了,和同事也抬着一个象“船”一样的东西,放在了家门囗,感觉汽油味特重。我瞅了瞅,原来是在奶奶睡的床板下面绑了二个空的汽油桶。我看着父亲和同事慌里慌张的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堆放在房角的一处,把必备的物品放到了自家的那条“船上”。奶奶提心吊胆地拉着我的手:娃,大水要来了,千万不要乱跑,你爹爹忙里忙外,就跟着奶奶。正说着,母亲也回来了,手里拎着一袋米。我看到母亲的面色很不好,估计是这几天的疲劳所至吧。母亲南方人,也没经历过大洪水,看到一家老老小小,一时也不知怎么办才好。我清楚地记得,前两天母亲曾向父亲恳求过:你上海不是有一个老战友吗?去他那里吧。但父亲的表情极严肃,又显得无耐:孩子他妈,我是党员,又是国家干部,在这个节骨眼上,能逃避吗?回来要受到组织处分的。再说,公路、铁路都因洪水停开了,想走也走不掉哇。放心,只要一家人安安稳稳在一起,难关会过去的。父亲还一再向母亲解释,此次洪水不是象山洪爆发那样可怕,是邻省河南驻马店一带水库溃坝造成的,流经安徽的。
  
  1975年8日18日下午2点半左右,肆虐的洪水终于从院属的围墙根处漫进了大院。父亲考虑到家人的安全,又把自制的那条“船”拖到院子比较空旷的地方,拴在了一个不怎么大的树干上。父亲还把“船”的四周绑上竹竿,用塑料膜搭成-个棚子,用以防风遮雨。此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我和奶奶坐一头,父亲母亲坐对面,中间放了一个煤油炉和一些食物,这时候才感觉到,好象与世隔绝了,显得有些恐怖。
  
  下午五时许,我感觉到屁股下面在晃动,便伸出头看看大院。院内己是一片汪洋,水十分混浊,水面漂浮着一些杂物,顺着水流一会儿到东,一会儿向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随着风声偶尔还能听到街头大喇叭广播员沙哑的声音外,一切都显得揪心似的寂静,谁都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奶奶自言自语:再怎么地,饭还是要吃得啊。其实,我心里明白,奶奶这句话是冲着我说的。那样的情况下,大人肯定是没心思吃饭,奶奶无非是心疼孙子。做饭得用水啊,没办法,奶奶就用洪水煮。也就一刻钟的功夫,奶奶把饭做好了,但父母说不饿,你祖孙俩先吃吧。奶奶盛了一碗给我,我一看,这饭的颜色黄哩叭叽的。闻闻,又一股怪味,我嚷嚷着:奶奶,这饭怎么吃啊!父亲板着面孔:不吃就不要吃,别吵,大人心烦死了。母亲不依了,眼晴红红的:跟孩子较什么劲,小孩子比竟是小孩子。说着,母亲指着“船”中间一包东西对我说:饭不要吃了,万一生病更麻烦啰,随便吃点别的什么东西充充饥,明天再说吧。
  
  夜里十一点不到,风渐渐大了起来,雨滴声紧一阵慢一阵。也就那几分钟,狂风便夹着暴雨倾盆大作,伴随震耳欲聋的炸雷,就象世界末日己经到来。天空一团漆黑,只有急速划过天空的闪电,才能免强看到周围象流星一样闪过的物体。全家人在那条救命“船”上,左右摇摆,上下浮动,塑料膜已经失去挡风遮雨作用,每个人浑身湿透。更要命的是,父亲没经验,汽油桶没有灌水,自制的“船”吃水太浅,稍有不慎就失去平衡,好几次“船”差点翻掉。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我害怕得捂起双耳,俯爬在奶奶的身边,一动不动。不一会我又听到了象是爆炸的声音,而且越来越密,掀起的巨浪,不时撞击着我们的小“船”。父亲愁眉苦脸:那是倒房子的声音,孩子,别怕。原来,那年月县城所建造的房子,周围用的是砖块,而房内的每间隔墙却用的是土坯,大水一泡便轰然倒塌,整个房顶没有支撑物,也象泰山压顶似的,整体瞬间坍塌下来,加上房内的空气急速膨胀,听起来就如同炸弹一般。
  
  就这样,约夜里三点过后,风才有所收敛,雨也小了起来,我也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母亲叫醒了我。我睁眼一看,天已大亮,周围一片狼藉,倒塌的房子象一处处垃圾小岛,放眼望去,整座县城都浸泡在洪水里。我看见父亲站在齐腰深的污水里,重新整理塑料膜,扎紧,固定,汗珠顺着他那饱经风霜的脸颊,滳在污水里不见踪影。
  
  都说父爱如山,此时此刻才能切实感受“如山”两字的真正含义。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极其严历,严历的近乎刻薄、死板,不留情面,我和父亲之间始终有一种距离感。而这次不同寻常的经历,以及父亲所表现出来顶天立地的大爱,让我的思维急速扭转:父亲的“严历”,其实也是一种爱。)
  
  第二天下午一时许,我听见天空传来飞机的轰鸣声,盾声望去,二架军用直升机作低空盘旋,机身处红色的“八一”二字清晰可辨。飞机中间的仓门是敝开.的,左右各站一人,腰间拴有保险绳,一只手扣在门框处,一只手按在门中间的麻袋上,哦,原来是进行食品空投。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大又飞的这样低的飞机,兴奋得手舞足蹈。母亲似乎明白了什么,语气极为急速:快!快!!儿子,向飞机使劲招手,叫他们朝我们这里投东西。我应声站在“船”上,挥动双臂,又作喇叭状:给我们投一包,给我们投一包!可蹲在对面砖墙上的门卫张老伯摇了摇手,略有所知:喊是没用的,空投的地点都有小红旗的,不是乱投的。奶奶恍然大悟:娃,快把背心脱下来,对着飞机甩呀!我赶紧脱下身上那件大红背心,拚上吃奶的力气,一边摇,一边喊,希望飞机上的叔叔能看见,向我们这里投一包。但其中一位叔叔似乎看见了我,反复摆手,那意思是不能投的。事后我才知道,飞机空投是有范围的,再说,空投物品不是垂直降落的,有一定的斜度,所以,从安全考虑,空投是有严格规定的。这次空投的食品我记得就是饼干。
  
  好象是第四天吧,洪水才开始慢慢退下去。说来也是奇怪,大水过后,天气奇热,白炽的光线照在人身上,近乎火烤。刚经历大水的挣扎,现在又要忍受酷暑的煎熬。父亲为了清理被大水浸埋的家中物品,不到一星期的时间,脱了好几层皮。接下去的几天里,我陆陆续续听到的是关于这次大水各种传闻。泉河的上游部队用铁丝网拦了起来,不让尸体顺水漂下来;
  
  河南驻马店一带因溃坝造成约8万人死亡;“年底前,母亲因怕再次遭此劫难,没有任何尚量余地要求父亲调往南方父亲拗不过母亲,最后通过原部队的老战友,举家迁往皖南宣城一个地势较高的国营茶场,人称“花果山”。
  
  母亲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了。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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