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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柔圣泉寺人文景观举萃〔六章〕

时间:2009-08-12 14:59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浩淼蔚蓝点击:
        

  一、山之灵
  
  圣泉山在怀柔城西北约一十二里,口头村背侧,属军都山侵蚀,山小峰秀,谷幽径曲,壑浅岩宕,石乜错落有致,俨然神工雕塑。梁坡沟谷,林木森然,树多松柏,间生橡榆,更有梨桃杏栗,柿枣核桃,还有榛灌紫荆,绣线黄菊丛生覆盖,春日满目苍翠,秋则绿意苍然。山坳平缓有致,峰不蔽天,东迎旭日,西送夕辉。正合《说文》所云:山,宣也,宣气散而生万物。圣泉山曾名为九龙山,山脊走南北,北连慕田峪古关要塞,南抵九条绵延之山梁,其形酷似九条游龙腾云翔雾。明正统元年即公元1436年,该山始建的观音寺又名圣泉寺,另名桃源寺。因该寺香火盛信众多,名气渐大,九龙山遂被习称为圣泉山。
  
  圣泉山南北两峰,南为弥勒顶,北为观音巅。南山,坡缓路迂,几步一景,极富变化;北山植被茂密、怪石嶙峋、微风入林、怡情爽身。圣泉山下,果林蔚然,三季花果,争鲜斗艳。清末怀柔名儒,贡生刘辑五曾多次登临圣泉山,深被空朦山色所折服,得暇就站在怀沙河岸遍久久仰望。他在《望九龙山·之一》诗中写到:“远望秋山满翠微,高低云岭对斜晖。遥知绝顶桃源寺,傍晚禅僧曳杖归”。刘贡生在数次亲历、遥望的同时,还不满足:“山峰缭绕似蓬壶,几欲攀跻怯路迂。安得云林高画手,壁间绘作卧游图”(《望九龙山·之二》)。在诗人的心目中,那山峰缭绕的圣泉山亦如海中的蓬莱仙山,恨不得请来“元季四大家”之一的山水画家“云林子”,把圣泉山全貌画下来,悬于室壁,供以神游。
  
  圣泉山因山寺幽冥而尽显灵气,圣泉寺则因九龙山的拥护而禅意古幽。因此,圣泉山就尽现出了宽仁大善的意象,《韩诗外传》云:夫山,万人之所瞻仰。材用生焉,宝藏植焉,飞禽萃焉,走兽伏焉。育群物而不倦,有似夫仁人志士,是仁者所以乐山也。古人把山比拟为“仁人志士”,由此,我们似乎明白了孔夫子之所以感叹“仁者乐山”,就是因为山本身就是伟大的仁者。的确,怀柔的圣泉山,何尝不是宽厚的仁者,她以其无限的宽厚,灵智的神韵,为人们提供了丰硕的山珍和精神财富。今天,我们可以想见到清代那位诗人,在一个春日的傍晚,自弥勒顶寻径而下吟诵着:“山谷崎岖小径遐,芳林深处少人家。桃源古寺参禅后,踏遍红雪万朵斜。”的诗句时,其精神家园将是何等的丰富而绚烂。
  
  二、水之韵
  
  清流远自千山落,响水奔淙到口头
  
  怀柔圣泉寺前的怀沙河,是怀柔境内一条古老而鲜活的河流,她厚载着丰富的历史文化。明清时期,以该河出山口为界,上游广大地区辖于昌平州,下游则隶属怀柔。怀柔和昌平交界的河口,就是“口头”。河口右侧的自然高台地,傍山环水,土厚水丰,便很快就聚落成村,名曰“口头村”。
  
  怀沙河自村后东绕南去,又有支流小溪穿村东行。实然是,山情水韵,屋瓦鳞鳞;村树森蔚,渚烟微微。若伫足圣泉山之巅,随意南望,那座襟山带水的怀柔小城就会舒然于眼底,然而,最夺人目光的则是城右那一湖玲珑的碧水。这一泓朝浸晨阳、暮染夕晖、昼映山黛、夜浮星月的湖水,就是蜚声于世的“怀柔水库”。如若举目水库的上游,就可见那清洌的怀沙河水自塞外潺唱而来,行至口头村左遇山阻挡,急忙南折,便与那怀九河欣汇于碧湖了。在水库下游,怀沙河与怀九河会流成的怀河紧紧亲傍着繁华的城区,曲行东南,渐渐朦胧在一片苍茫的渺远。此时,你也许会由这城、这山、这水的美景,而联想到范希文的“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了。而清代诗人刘震在《登峰山顶》诗中,则是站在峰山顶上,由东南向西北口头方向眺望的:“两袖天风白昼寒,置身今在朔云端。昨朝桥梓村前过,却望青冥十八盘”。刘震看得更远,他从山下的桥梓向西北望去,东庄、辛庄、北宅、红林、凯甲坟、口头,村舍朦胧,树木苍然;再望就是九龙山、圣泉山和西北的山岭盘迂,长城古塞了。清代翰林,张大受的“寥落千家聚,苍茫七渡流。褰帷吟眺远,风雪古幽州”。更是把圣泉山前怀沙河、怀九河下游苍茫幽远的景色描写到了极致。
  
  怀沙河,在历史上曾有“朝鲤河”、“渤海水”之称谓。《昌平州外志》错认为“潮鲤河”即潮河,古之鲍邱水,而不是今天的怀沙河;然而,《康熙·怀柔县志》中的一首《钓鱼台》诗:“极目高台烟水秋,临溪巨石好垂钩。奔淙远自千山落,朝鲤平添七渡流”。准确的证明了古代的“潮鲤河”就是今天的怀沙河。因为,“七度水”“七渡流”或“黄颁水”都是指今天的怀九河。怀沙河自西向东走来,流至圣泉寺前,遇口头东山阻挡,形成拐点,一路东南行,经白庄(今,红军庄)南东流,在钓鱼台与怀九河会流,形成了今天的怀河。
  
  光绪昌平州志·山川记,也记载了“渤海水”,今天的怀沙河会入“黄花镇川河”(怀九河)的情势。“渤海水其源亦有四。一响水湖,一泉水沟,一珍珠泉,一慕田谷。以其同会于渤海所前,故以渤海名也。响水湖在磨石口外,由水关流入,东南经南冶村北,右合水泉沟水。其水由南冶口流入,东南会响水湖水也。又东南至渤海所前,左合珍珠泉慕田谷两水。珍珠泉田仙谷内,东南流经新营城前,左合慕田谷水。又西南会于渤海所南也。渤海水又东南流,过八渡河岭,又东南,至钓鱼台,会黄花镇川河(右山中河道,及至出山,已入怀柔界矣)”。
  
  光绪昌平州志·山川记,同时记述了“黄花镇川河”(今,怀九河)纳入怀沙河水后经顺义入白河的经过。黄花镇川河一名水谷河,其源有四,一荒坡梁,一蝎子石,一凤凰坨,一黑山寨。以其同会于黄花镇前,故以黄花镇川名也。荒坡梁在塞外,水东南流至白龙潭内,又东南左合蝎子石水。又东南流入边墙内,经西水谷,至黄花城前,左合凤凰坨水,其水导源塞外凤凰坨下,南流入本镇口,至黄花城前,与荒坡梁诸水会也。东南经九渡河村南,右合黑山寨水,又东经花木,团泉等村,至谷口村前,又东南经怀柔界,钓鱼台渤海水注焉。又东至顺义灵迹山,入白河。
  
  文化底蕴丰厚的怀河,在农耕文明时期,曾为怀河儿女灌溉了永远的年丰;在现代化建设的今天,她依然在为人们充瀛着生活的富乐。她虽然不是名川,但曾诸烟村树鸥鹭飞,鲤跃蛙歌百里波;她不是大河,但曾奔淙潮白载漕舟,惯看铁肩勒纤索。她曾驱动着一盘盘水磨研磨出早期工业的文明。也曾推转一盘盘水碾,为丰收碾唱出古老的民歌。几千年来,怀河之水以自己的无私,为燕北大地浸润了文明的种子,广泽了芸芸众生;她以自己的至柔至刚,把钢筋水泥凝结成广厦高楼、路桥民居;她以自己的无形而依势化形,或激之于潭、潺之于河、荡之于湖;亦或滋之于生命、润之于花木。她睿智而灵动,遇寒而冰、遇火成气、遇日炙而成云雾,在追求永恒的存在和美丽的同时,调节着宜人的气候,温润着适物的泥土。
  
  三、耕读人家
  
  怀柔的口头村现居人家430余户,民风古朴,村人厚道。村中的蓸氏、贺氏、刘氏等族群已经和睦相居六百余年,勤耕作,尚读书,是村民们最为崇尚的民风。其中,曹氏一族在京北地区颇有名望,近百年来,民间多有“沙岭郝氏,口头曹氏”富甲一方的传说。近年有学者认为《清·啸亭续录》的“怀柔郝氏,膏腴万顷,喜施济贫乏,人呼为‘郝善人’”,之说,是指今天顺义的“沙岭郝氏”。而怀柔学者王宝骏认为,“怀柔郝氏”是清康熙年间,旗人在怀柔圈地建皇庄的“庄头”。不管明清时期怀柔到底有没有富堪王侯的郝氏或曹氏,起码《口头蓸氏族谱》可以证明沙岭郝氏与口头曹氏确实有着姻戚关系。根据门当户对的原则和望族联姻的客观规律,富甲京东的郝氏肯把女儿远嫁百里之外的口头曹家,已足以佐证口头曹氏家族的兴旺了。明清时期,口头村的曹家古宅占地十多亩,近似一个小型庄园,随着社会变迁,如今庄园内的大多房屋已被翻建,现只有十几间明清风格的建筑和一些古石雕材料尚存。
  
  虽然昌平和怀柔地区久传口头曹家之富,但口头村民以及相邻村镇,传说最多的是曹家重视子弟教育。据传,曹宅大门曾悬有“耕读人家”的匾额,还高薪聘请京师名儒设帐办学。如今,那块“耕读人家”的牌匾虽已不存,但曹家的勤耕尚读之风确实延续到清末。清朝末期,怀柔的一代名儒,恩贡刘庆堂,就曾受聘于口头曹家任教十几年。刘庆堂在《竹桐轩诗集》自序中说:“忆自甲申岁,设帐于昌平属之口头村曹效先宅,授徒数人,皆其弟与子侄辈也。初学诗文,课读之余,逐日无事,唯以赋诗破闷而已。嗣后学中功课渐增,外附课徒亦众,日间遂无暇及此”。这段话就是刘庆堂回忆自己于清光绪十年,在口头村蓸宅设讲坛教馆,教授生徒的情况。开馆之初只是教授曹家兄弟子侄,后来渐渐的“外附课徒亦众”,这说明曹家私学教馆所收的学生已不光是自己家族的“子侄辈”了,还包括了本村他姓或邻村的生徒。
  
  曹家重视教育不光表现在不吝银子高薪聘名师,在教学硬件上也不含糊,很是舍得把宽敞的院落,最好的房子,给教馆教使用。馆院的绿化美化也很不错,“馆中院落虽阔,皆砖石甃砌,揭砖为池,仅种花草”,还有不少名贵的盆景,“其植盆中者,绿桔黄橙香桃石榴,悉百余年旧物也”。刘庆堂不但是位儒雅的学究,也是位诗人,他觉得如此宽敞的院落若不充分利用就可惜了,他来馆后的第二年夏天浪漫诗人又在院子里“种竹数竿,又次年六月栽桐两本,竹自红螺寺移来,桐则由山东省带至”,并为学馆院子取了个很雅致的名字“竹桐轩”。一百年后的今天,曹家教馆仍在,竹桐已然不存,可当人们走进那古幽的院落时,在古色古香的氛围中,刘贡生带领生徒诵读四书五经的情景,不由的就会跃然脑际。
  
  对于口头曹氏发家史众说不一,一说曹家在明朝中期,开荒卖粮贩水果,少有积蓄后就在怀沙河上建了水碾水磨各一座,先是经营粮食加工。到了明嘉靖年间,边关吃紧,就给黄花镇守御千户所以及各关守备营碾制火药发了财;二说是组建马帮驼队走口外搞皮货食盐运输;三说是在清初,与顺义沙岭郝氏合伙在密云、顺义、通州建货栈,利用潮白河水道搞运输;还有一说是曹家某代在明代中期与怀柔东坊市的张家、山西霍州的成氏合伙经营香粉生产及成香贸易。这些说法无凭无据,仅是传说,也许其中之一确切,也许曹家对众家所说都有所涉猎,还有可能曹家根本就没发什么大财。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曹家一定是以农为本,先富起来的一族。曹家有了经济实力后,就与本村贺氏、刘氏、许氏等族群和谐相处,团结协力,整治河道开水田,补桥修路建寺庙,这方面可由村内寺庙祠堂的公德碑窥见一斑。
  
  四、情系古槐
  
  圣泉寺前的口头村是一座古老而美丽村庄,村内尚存一株岁月沧桑的古槐树。光绪昌平州志·土地记}载:“口头村距城(昌平城)九十里。东至河(今名,怀沙河),南至开甲坟(今名,凯甲坟)二里,西至山,北至山。东南至孟家庄五里,西南至北寨村(今名,北宅村)五里,东北至山,西北至官渡河六里”。该村如今是怀柔区桥梓镇之辖村,地处怀沙河湾南岸的丘陵区间。村庄三面环山两面邻水,并有小溪潺流过村,春夏之季,东送湿润,秋冬之时,爽气西来,其气候不但宜农更为宜居、宜游。小气候如此之好,一是得益于水,再是赖之于山。
  
  “口头”与山口、河口、关口、垭口、塞口、隘口一样,是充溢着沧桑古意和诗意的名字。然而,在其演化为一个村庄名字的长期过程中,又被赋予了丰富的历史文化内容。口头村大约成村于明初,《昌平州外志·明初五十三里社》和《永乐大典·顺天府志》,曾将口头村记为“北口社”和“北口头社”。北口头社,包括:孝思里、尚节里、益淳里、进德里、南冶里、敦化里、从善里、顺则里。共八里。由此可见,明朝初期的口头村,曾是个大于乡镇一级的政府机构所在地,辖区一直到怀沙河上游的南冶村。
  
  口头村和怀柔、密云、顺义、昌平乃至中原地区很多村庄一样,多是在明初由山东、山西、甘肃等地移民而成村的。元朝末年,中原大地战争频繁,天灾接踵,名城大邑,城倾垣摧,乡庄里社,尽遭涂炭。燕山南麓,怀河之滨,是战事必夺必守之要地,明,元两军逐鹿至此,千万黎庶士兵邃化齑粉,战后南望,千里赤地。今天的怀柔西部地区,只存有金、元时期的,“茶坞、花木儿、乔子、苏家口、北侧(今,北宅)、黄花镇、桃峪口、渤海”几个村落(《昌平州外志校理·金村名》)。
  
  1386年,朱元璋定鼎南京建立明朝后,为巩固政权,防止元政权再次反扑,就在边关地区采取了一系列军事经济措施,移民屯垦便是其中之一。魏国公徐达,攻陷元大都后,乘胜追击,在今怀柔交界河一带大败元军主力,又顺势驱残元于漠北。随后就开始迁徙山西军、民三万五千多户,安置于北平、河南、河北诸府卫。后又迁山西、宁夏流民三万多户屯田北平,建军屯254个,开地1340顷(《明史》)。至明永乐后期的五十年内,当朝曾有十几次极具规模的移民活动。
  
  明初的移民屯田,有军屯、民屯、商屯之别。政府组织移民和流离失所的难民定居屯垦,是民屯;富商大贾雇人在边地荒垦者为“商屯”;军队以自养而垦者为“军屯”。军屯由战事稍息的营、所、、镇、卫的非主力军士迁入置屯。边地的屯、防任务比例为,三分守防,七分屯种;在守备和屯田兵力分布方面,边关要塞的守备多于屯种;地处偏僻物资运输艰难之地,屯多于守;怀柔地处边关要隘,肯定需要大量聚集人口,加强戍边守备,所以,军屯、民屯密布于山前山后。
  
  地处怀沙河口的九龙山(圣泉山),西北与慕田峪边关要塞一脉相连,怀沙河右岸,低山区间的小盆地便成了明初移民屯田的优选之地。政府通过授田、划地、置界碑、编户里甲、免税、提供少量工具、鼓励耕种和安家置业等优惠政策,使这里很快就聚落成村,名曰“口头村”。据口头村《曹氏族谱》载,口头村大部分村民来自山西晋南的临汾地区。如今村中蓸氏古宅的院外,还茂生着一株明代的老槐树,就是这株有着600多个年轮的古槐,见证了口头村悲壮而沧桑历史。现在,包括口头村民在内的许多怀柔人常说自己的先祖来自山西洪洞县大槐树下,这确实不假。只不过当时洪洞县广济寺前的槐树下,是移民集合、分流和办理迁移手续的始发之地罢了。久之,“洪洞大槐树”,也就成了广大移民情系乡愁的寄托之物。
  
  六百多年前的大移民,形成了今天怀柔的许多象口头村一样的村庄。几百年来,我们的祖先耘荒锄秽,以其勤劳和智慧,繁荣了燕北大地的一方水土。遥想当年,我们的先人们,在鞭笞刀逼下,捶胸顿足、声泪俱下踏上背井离乡之路时,是怎样的凄惨景象!当那棵深系乡情的大槐树渐渐消逝于回望的视野时,人们又是怎样的悲怀情伤!到了屯居地后,又怎能不植下一棵槐树,以“槐”而谐其“怀”乡之情呢!
  
  现在怀柔共有区一级古树86株,被列入《北京市古树志》的有34株。那些有着几百年树龄、与怀柔明初建县历史相近的古槐,似乎都与明初山西洪洞大移民的历史相关连。口头村的古槐就是这样一棵情系乡愁、与洪洞古槐遥遥相望、厚载着历史文化、时时绿化着人们精神家园的“通灵之树”。
  
  五、怀沙河畔碾硙喧
  
  怀柔圣泉山前,口头村北的怀沙河岸就曾安有两处水碾,至今遗址仍存。《太平御览》载有东汉哲学家、经学家桓谭对碾磑工具发展的评介:“宓羲之制杵臼,万民以济,及后人加巧因延力,借身重以践碓,而利十倍杵臼。又复设机关,用驴嬴牛马及役水而舂,其利乃且百倍”。“用驴嬴牛马及役水而舂”是指用畜力和水力驱动碾磨,进行高效粮食加工的生产方式。
  
  《竹桐轩诗集》中有两首诗:“村民低傍水潺湲,鸡犬声中碾磑喧。纵使无人殷问讯,寻来直拟武陵源”。“溪边水碓枕边鸣,疑是风声又雨声。彻夜嘭嘭喧不住,眠来几度梦魂惊”。诗的作者,晚清贡生刘庆堂久在圣泉山前的口头村设馆教书,教授之余常去西邻口头的北宅看戏,或骑驴溯怀沙河而上游览慕田峪长城,辛营城堡,桃峪风光,这两首诗就是他游宿桃峪时描写建在怀沙河支流水碾硙的作品
  
  水灌田园以滋禾卉,流载舟筏以运货物,这定然是水之于人类的大利。一条河流,或源于地泉或发于谷壑,广纳支流散泉客水,一路随地就势自高走下,始时淙淙,渐而滔滔,河水越丰,流速越大。水随山形,流就地势,也就有了跌宕之力。缓处水流柔惠,风弄涟漪;陡处则跌然而下,轰鸣有声。人们就在跌水处筑水堰、通引渠、建闸门、架水轮、固岸建坊、安石磨装石碾。河水激荡转轮,轮牵碾磨做工,磨面碾谷,不但省却了夫拉妇拽,亦可腾出牛驴良畜用于耕驮。
  
  明末清初,怀柔沿河人民开始在怀沙河、怀九河、雁栖河、汤河利用水势能源,广置水碾、水磨。开始的水碾磨坊多是加工粮食,后来随着资本主义的萌芽,商品经济有所发展,以追求最大经济效益为目的碾磑经营就出现了,一时间专门以加工木香粉或硝磺粉的水碾磨在怀柔河谷大量建设,至清末,在怀沙河沿岸由口头村北到沙峪、大榛峪一线,就有59处之多。自此,农家的粮食加工则多由旱磨石碾担当了。
  
  在古代水碾磨作为一种先进的生产加工工具,工效高,效益厚,对地区经济发展曾发挥过很大作用。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封建时代,河流的大部使用权当然掌控在皇室贵族之手。然而,作为有着巨大经济收益的水碾硙必然对社会各层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寺院经济势力,凭借其自身佛学文化的特殊优势,不但可以从皇家贵族那里获赐大量土地,同时还可以无偿得到河流的使用权,也很自然的能够获得到先进的生产工具——水碾磑。例如;隋朝开皇年间,晋王杨广曾经赏赐给寺院“水硙及碾上下六具”;唐初,少林寺获得了唐太宗赐予的田地四十顷,水碾一具;怀柔红螺寺的一百多顷“福田”,有一大部分是旗人捐施投献的,并拥有水、旱碾磑数架。然而,商贾阶层也不会放弃这项水力之利,他们或集资或独资,疏通官府获得河道使用权后,也大力兴建经营水碾硙产业。这就是明清时代,在短短的怀沙河道上为何有如此之多水碾硙的原因。
  
  昔日怀沙河上的一座座古老的碾磨坊!曾在秀山灵谷中,和着那跌然哗唱的河水,随着那吱呀而转的水轮,沐着山峡中的逸风潇雨,望着山巅的那半弯冷月,伴着那位满身谷糠木屑,一脸寂寞的磨工,深沉地碾压、研磨着百年沧桑。今天,圣泉山前那尊碾碡早已不在转动,却象一位历尽坎坷,表情苍凉的老人,静静地蹲在河边,在一片现代文明的繁华中,盘点着曾经发生在磨坊里的那些凄美而动人的故事呢。
  
  怀沙河水碾坊,你是口头先民的朋友;你是水利、水益、水惠的见证;你是一曲苍凉而凄美的民歌。
  
  六、圣泉山前诗意浓
  
  以军都和燕山南麓为界,北为蒙古高原,南是华北平原。可自然的界线并非是刀裁般的清楚,其间总有几十里或十几里的过渡地段。在怀柔城西圣泉山前的低山丘陵区间就有数十个小盆地,散落在平原与山区的过渡区域。怀沙、怀九两河自西北而东南斜贯交汇成燕尾状,支流散水派流期间,更象燕尾之扇羽。《释名》及《汉书》云:“山小而众曰岿,山有草木曰岵,水中可居者曰洲,小洲曰渚”。据此,这片水草丰茂的山丘小盆地实在是,山不高而岿然,尽显其玲珑;岵不峻却婉约,浑然而苍翠。《温阳纪略》说的更好:“县西有钓鱼台,山水殊盛,涧流至此,阔丈余,横板桥以渡。东南一望,渚烟村树,仿佛江乡”。这块几十平方公里“仿佛江南”的浅山小水,自明清以来一直是粮、果、牧、渔的丰饶之地。又因其山水殊胜,人文荟萃,气候爽人,距都市不远不近,自古至今,这里更是人们旅游息宿的好地方。
  
  人们赏山品水,各有所好,近水亲山,各有所择,感觉美与不美,有诗无诗,是居是去,全在于欣赏角度、审美情趣和身心感受。今人有今人的标准,古人有古人的尺度,然而,古人、今人都喜欢的地方,一定是个好地方。
  
  “温阳三面山盘纡,峰山近峙城西偶。三峰簇立何窈窕,遥看翠色青芙蕖”。清代举人潘其灿站在峰山顶上看到的是蓊郁苍翠,青碧如荷的山地景色;“两袖天风白昼寒,置身今在朔云端。昨朝桥梓村前过,却望青冥十八盘”。刘震感觉到的则是,一如置身云端的清爽辽阔;“午日方同醉,龙山试共游。烟光通帝里,景色入边州。父老歌陶令,儿童颂细候。清风满邑郭,夏日亦如秋”。潘其灿虽是在夏天大中午的出城游览,可“夏日亦如秋”的清爽,却使他浑然不觉暑热,在向南一望,绿意蒙蒙远到京师,朝北一看,那景色又渐渐化入远山的边塞;吴陈琰夜晚看到的则是,“绕郭山如障,途长夜渡河。星繁垂野阔,风紧逼林多”。吴陈琰不愧是康熙葵未御试一等,其诗很富意境,把怀柔城西风揉密林,山幽野旷的夜色描绘到了极致。然而,烟雨中的山水,则又是另一番景色了,“青山可是无尘土,昼雨飞来洗更青。羡尔鸣琴贤令宰,满庭苍霭对秋屏”。雨后那清新苍斓木吧??宰砹撕擦止??D,以致他对身处此地,时任怀柔县令的朋友很是羡慕。被羡慕吴姓县令也的确好兴致,“极目高台烟水秋,临溪巨石好垂钩。奔淙远自千山落,朝鲤平添七渡流。吏隐不妨侪(chai)钓叟,官闲长得伴沙鸥。无端触发江湖梦,万顷沧波一叶舟”。“潮鲤河”就是今天圣泉山前的怀沙河,“七渡流”就是怀九河,怀沙河落差大,跌水多,沿河所建水碾磨也多,所以,诗说“奔淙远自千山落”,一个“落”字,就写尽了怀沙河纵坡很大的特点。而“平添七渡流”,又把怀九河的纵坡小,落差低,水流平缓的情势一笔点明。吴县令确实喜欢这个地方,他任职九年,政绩斐然,并以一位诗人的审美和浪漫写了不少赞美怀柔山水的诗文。古人的诗多是即景抒怀,少有功利驱动,也就更为实际和单纯。就上面列举而言,诗文所及之地,虽经岁月沧桑,生态已大不如当初,但美的神韵并没消失,如果小住细品,自会有美感萦心。
  
  清末怀柔本土诗人刘庆堂的怀柔山水诗更为丰富,他的上千首诗多是按方位分块写的,其诗朴实无华,有纪实记事的特点。相较而言,刘庆堂怀柔西部(旧时为昌平州)诗优于其他。如《怀邑西大河难渡》“莽莽津涯渺渺波,无从利涉却如何;旁人指点说归路,须向东庄浅处过”。诗记述了刘庆堂由南往北,准备渡怀河去口头村时,遇水大而绕向上游,经东庄村择浅涉渡的情景。走到东庄(今称秦家东庄和杨家东庄)后,水虽然还是不小,但都是宽窄不一的支流,“几道山溪滚滚流,骑骡径渡不须舟;腾骧直踏洪波去,早已同登彼岸头”。东庄本来是有桥的,因河面宽,桥很长但很低,匮水期,其桥可用,丰水期桥就没什么作用了,“平沙浅水更长桥,缓缓行来觉路遥;记得夏时新雨后,横流竞渡几魂销。”当时刘庆堂在口头设馆教书,并兼职近邻顺义的张各庄教学指导,还经常要由牛栏山渡口乘船去通州联系生徒的考务,往返怀河还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刘先生生于清道光年间,那时候的怀河常是河水滔滔。今天北京地区已逢十年之旱,加之城乡建设飞速发展,缺水严重,大多数河流早已干涸,但怀河却一直没有断流,偶有雨洪,上游河道仍轰然有声,下游更是常年潺湲。
  
  口头村以南,白庄、孟庄以西至北宅、峪口,约有三十几个村庄朦胧在圣泉山前。村前村后,或粮田或菜园;丘岗溪边,或果林或灌木。相比于百年以前,仅是少了些小桥流水和传统的农事而已,为少敲字还是摘引刘庆堂的诗作对照最为直观。“小陌春风袅绿杨,离情系处万条长。村前几度凭高望,遥指云山是故乡”(《春日口头村外闲步》)。“遥望春光眼欲迷,千红万紫绿盈溪。山村缓步游情倦,几句新诗信手提”(《春日》)。诗人在乡间小路上散步,见那绿杨婆娑,新柳丝丝,便不由得有点想家。但很快那“千红万紫绿盈溪”的美景,就使其陶醉其间,诗兴涌起,暂且忘记思乡。当他伫于《春日河岸》,看到“春晴风日正清华,杨柳依依万缕斜;两岸残冰销欲尽,滑滑流水泛黄花”时,已是暮春时节了,这条残冰将尽,泛有黄花的哗哗流水,一定是指今天的怀九河。如前所说,怀九河曾名“七渡流”、“黄颁水”、“黄花镇川河”等。因历年春水兴波之季,也是黄颁谷风送落英,缤纷入水之时,“水泛黄花”当属如此。“平明旭日上林梢,古寺晨钟已罢敲。晓起凭谁占喜庆,数声鹊语噪蘅茅”。诗人夏日晓起》后,在圣泉寺晨钟的余韵和树鸟的鸣叫中,感觉到了初夏的来临,少了几缕春愁,心情也快慰许多。到了《山村日暮》时分,目及耳闻的俨然是一段美丽山村有声视频:“斜阳隐约射岩河,点点归鸦结阵多。遥听牧童村树外,横眠牛背唱山歌”。转眼就进入秋天了,刘庆堂在口头村的数年中,每临重阳都和乡亲们按俗去圣泉山登高,可这年却是《重阳遇雨》没有登成,“每到重阳尽兴游,携筇著屐骋吟眸。今朝却减登高兴,帘外丝丝雨不休”。不过很快就雨过天晴了,“雨后斜阳特地明,农家打豆趁新晴。试听古木危垣外,几处邻居碌碡声”。雨后秋阳,天高气爽,村民们开始秋收打豆脱粒,“几处邻居碌碡声”当然是多家正在场院用牲口拖着石碌碡碾压谷秸或豆秸,真是一幅山水人家的好景色。据刘庆堂在诗序中说,他教授的生徒很多,很忙。可在他的诗中经常见他在村里村外,山前水岸遛达,还时不时的去邻村看戏,可是他在一次《赴北宅观戏》途中却被另一种山村景色深深吸引住,“长松如盖草如茵,小陌秋风不惹尘。闲向浓荫箕踞坐,懒将白眼看行人”。索性不走了,坐在松荫下,闭上眼睛尽情享受着诗人浪漫。刘庆堂毕竟是一位好教师,他喜欢孩子,爱看儿童的“白打戏”和《放风筝》,“一线牵连到碧空,飞腾且喜趁春风。儿童几个齐翘首,高傍云霄向日红”。“朝来烟火禁风城,门上家家插柳旌。几个儿童闲百打,萧声吹处卖红锡”。深秋了,诗人“偷闲信步到溪河,两岸霜高落木多。指点家山何处隔,小桥东北望红螺。”,在春天曾经流连过的河边,霜高叶落,秋色满目,再次引动了诗人的怀乡之情。进入冬天了,可这年的冬天似乎不太冷,想必与丘陵盆地的地貌有关,“冬至微阳大地回,果然暖风等春归。骑驴岭上穿松径,绝胜访寻栈树梅”,这首诗是刘庆堂自口头村南行《赴台上道中》所作,记录下了这个初冬的暖日。刘庆堂还有很多描写冬季雪景的诗,诗中的山地则是另一番怡情的景致了。
  
  圣泉山前,怀柔城西的诸山诸水,注定是酿造诗的宝地。江南才子,清初诗人潘其灿的《游钓鱼台城西诸山》最具概括:“言寻钓鱼台,出郊微径走。秋田禾半熟,田家逢八九。绵延望连冈,中断得小阜。灵龟晒厥背,神鳌戴其首。雨水下交会,发源来塞口。时常涓涓流,褰裳狎村妇。兹当秋水余,激石水声吼。澜深马罢渡,波壮桥不守。粼粼堆乱石,濯濯卧枯柳。临岩思洗心,坐地便盥(guan)手。惟看杖策童,不见垂纶叟。迥余经山颠,培缕登涉久。边墙望隐见,叠巘(yan)环左右。归云想极目,落日低过肘。何处起炊烟,一城大如斗”。如此宜农果、宜渔牧、宜久居、宜小住、宜诗画、宜旅游的好地方,在明清时代,不但有皇亲国戚来此建庄园修别墅,更是一些勋臣武将墓地的首选。近年来也有很多都市人前来租地购屋,可囿于政策,很难称心如意。好在北宅等村开办了休闲民宿,口头村也是结合圣泉寺旅游,规范改造了几十家民宿和餐饮点,并为城里人准备了“乡下我有一分田”。也许这“一分田”真的会成为抚慰人们心灵精神家园呢。
  
  2008-07-12 10:39:08

编辑:雨柔雨如丝】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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