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得此生终不悔（散文）
　　
　　——扬州一瞥
　　
　　南马
　　
　　故人西辞黄鹤楼，
　　
　　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
　　
　　惟见长江天际流。
　　
　　诗仙李白《送孟浩然之广陵》，我还是在40年前就吟咏于心了。
　　
　　此次的初秋扬州之行，当然不是“烟花三月”，没有欣赏到“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的空灵，也未邂逅“夕阳返照桃花渡，柳絮飞来片片红”的精致。在扬州小憩2天，谒“八怪”，进个园，游瘦西湖，逛了东关夜景，在运河边的酒楼上干了一瓶“今世缘”白酒，对于扬州，应证了汪曾祺先生“二分明月，四面杨柳，拼得此生终不悔，长住扬州”的灼见。
　　
　　扬州南枕长江，北扼淮水，中穿运河，东临大海；南漕北运，百舸争流。当此时，两淮盐利甲天下，而扬州是两淮转运使的驻地，盐业极盛，城内盐商鳞集，车轿如云。漕运和盐业使扬州发展为东南一大都会。
　　
　　参观“扬州八怪纪念馆”，拜谒“怪以八名”的金农、板桥等是在下午。
　　
　　进八怪纪念馆，当然不是看馆里的自然风景，而是领略在后人传承中留下的汤汤历史——
　　
　　十七世纪中叶至十八世纪末，清王朝随着政权的巩固、疆域的统一、社会的安定和经济的发展，出现了“康乾盛世”。在政治、经济、思想、文化诸因素影响下，绘画领域也呈现出特定的时代风貌。其时流派众多，画家辈出，而占据画坛主流的仍是承袭“四王”（王时敏、王鉴、王晕、王原祁）一派的仿古山水画风。但在远离政治中心、经济发达的南方城市扬州，却兴起了一股新的艺术思潮，其主力军就是当时一批以卖画为生的所谓“星散落拓”之辈的在野画家群体——“扬州八怪”。他们继承与发展了清初石涛、八大反正统画风，以革新的面貌出现于画坛，纵笔恣意、不拘成法，将陈陈相因的陷入形式主义泥坑的传统文人画推向了一个新的历史高度，成为中国绘画史上承前启后、影响深远的重要流派。
　　
　　在商品经济新潮波及下，绘画商品化蔚然成风。“家家杯盘江千里，户户挂轴查二瞻”，“堂前无字画，不是旧人家”等扬州民谣，从民间的“集体无意识”里生动地反映了当时新兴市民阶层对书画作品的热爱和需求，这是外地画家云集扬州的重要因素之一。另一方面，历任扬州的地方官员如王士祯、卢雅雨等都热心倡导文化事业，积极组织并参与文艺创作活动，召致“天下名士，半在维扬”。更有扬州盐商巨贾慷慨解囊，积极资助文化艺术事业，以礼贤养士为风雅，为流寓扬州的文人名士提供了良好的生活和创作条件。同时由干清初绘画革新派石涛大师晚年定居扬州，他的绘画理论与绘画风格都直接影响了扬州革新派画家。“扬州八怪”正是植根于这方沃土而滋生成长起来的。
　　
　　看（女讲解员很靓）完了讲解员如丝竹般的讲解后，到达后园，一株三四人合抱的银杏树携着满枝的果实，耸立。有四只三只的麻雀在枝间啭鸣。树下，圆了一蓬板桥竹，有一两节新笋从一丑石旁傍出，尖尖的笋箨在西去的阳光抚摸下，黄黄的，仿佛是家乡烘烤熟的春笋，有一股清香溢出——真怪。
　　
　　如果把杭州西湖比作“大家闺秀”，那么，扬州瘦西湖绝对是“小家碧玉”。这小家碧玉的瘦，其韵味表现在：
　　
　　一是瘦表。看她的外表，她携着一绿一红一步一景的三月风景，躺在扬州城西的绿洲上，看上去纤倩纤倩的。这个瘦，实际是长，欣长，苗条腼腆的那种长。是会思考，有自己想法，躺下去长，站起来高的那种“瘦”。
　　
　　瘦西湖其实是扬州城外一条较宽的河道，原名保障河。面积480多亩，长4.3公里。原是唐罗城、宋大城的护城河遗迹，南起北城河，北抵蜀冈脚下，明清时期，许多富甲天下的盐业巨子纷纷在沿河两岸，不惜重金聘请造园名家擘画经营，构筑水上园林。乾隆极盛时期沿湖有二十四景，誉为“两堤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
　　
　　二是瘦水。瘦水又叫“软水”。科学界将地球陆地上的淡水分为“软水”和“硬水”。软水是指那种密度大，溶解氧高，pH值大于8以上，富含多种有机矿物质，多种水生物富集的无色无味的水质。硬水是指那种带有异色、异臭、异味，密度小，溶解氧低，pH值低于4以下，水表面带有明显的油膜或浮沫，水体中多种有害物质超标，水生物几乎不见踪迹的水质。这种水类，民间称为“锈水”。即便是溽暑难奈的三伏天，摸上去有戳手的感觉。软水是生命的摇篮。因此瘦西湖水中富集了多种水生物质。这软水软得自信，有韧性，有悟性。这里下水的花船不象杭州西湖的那样弄出声势，摆出张扬的样子。在软水上行的游船，象外婆的摇篮，凫在水面上，悠悠。那些身着了宋时服饰的水乡妹（船娘），在左胸前高翘的乳房边卡了一片旅游业许可证之类的卡片，坐在仿制“花船”的游船后尾部“把艄”。弯弯的柳叶眉，白里透红的脸，朝船舱中的游客一莞尔，双手握住与颈部一般高的桨把，收腹撅臀，一压一收，发出“许——哗，许——哗”的声响，十几个游人的乘船就纤倩地向前走了。收腹撅臀，一压一收，弯腰时，那下垂的乳峰，上翘的圆臀，看上去性性感感的，与瘦西湖一样。
　　
　　景在前边走，船在后边摇。过了十五月亮桥，前面的梦里还有二十几桥。仍是摇啊——摇。
　　
　　三是瘦月。廿四桥是她依襟上的一排钮扣，邀来沿岸的翠柳修竹，把水的躯藏在游人的贪婪中。游人要放大她的某一部位，只好在月光萌芽的夜里才……唐·徐凝《忆扬州》：“萧娘脸薄难胜泪，桃叶眉长易得悉。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这里的“无赖”就是缘于西湖的“瘦”了。张泌的《奇人诗》：“别梦依稀到谢家，小廊回合曲栏斜。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与《忆汤州》几乎写同一内容。而在写法上，却是春兰秋菊，各占一时之先。张诗的谢家、曲栏，同于徐诗的愁眉、泪眼，意指所思之人。后两句，同样以夜月抒怀。一个说春月多情，一个说明月无赖。虽语言各异而诗意相同。
　　
　　本来月光普照，遍及人寰，并不偏宠扬州。而扬州的魅力，也非仅在月色。诗为传神，有时似乎违反常理，却能深入事理，入骨三分。无赖的奇崛设想，后世读者谈此诗后，对扬州的向往如醉如痴，致使“二分明月”成为扬州的代称。至如“月色无赖”，后世如王安石“春色恼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栏杆”中的“春色恼人”即与之同一机抒。相思之月，虽圆是缺，虽肥仍瘦。
　　
　　瘦西湖的三瘦，瘦出了“西湖弯弯水迢迢，两岸绿柳夹红桃，画舫轻移拔绿水，湖中西子更妖娆”的景致。
　　
　　告别纤倩瘦西湖，来到峥嵘东关门。
　　
　　东关门临大运河，水势淼淼，柳岸融融。我们登上了一家鸟瞰水柳婆娑，倾听千帆争鸣的酒楼，干起了吃喝的勾当。
　　
　　淮扬菜是以清淡为主的菜系。扬州菜历史悠久，经过古代淮扬地区名菜慢慢演化。扬州人制作出“点心三绝”——三丁包、翡翠烧卖和千层油糕，还有鸡汁煮干丝、龙须桂鱼、高邮酥鲫鱼等数不胜数的传统菜式。
　　
　　扬州菜以汤水热菜居多，因此其中的浓汤就是精华所在。据业内人士介绍，店里的浓汤用老母鸡、火腿等等熬成，而且一定要熬足12个小时，汤汁浓郁鲜美，许多菜式都要靠它了。
　　
　　这道“拆烩鱼头”，鱼鲜汤香融于一炉，脂膏稠浓，鲜滑无比。而更让人惊喜的是，只见鲢鱼头浮在汤中，却块块是肉而没有骨头，鱼头上的每块鱼肉都完好无损，这绝对考验师傅功夫：只见师傅将鱼头略煮之后放入水中，一手托着鱼头，一手细细地把鱼骨逐条挑出，这当中鱼眼周围的皮肉尤其重要，这一块拆烂了，鱼头的形状也就荡然无存了，如鱼头不能保持完整，则不能列为上席。拆好的鱼头可以放到浓汤中焖炖，由于整个鱼头被拆开来炖，因此鱼头中的核心地带也可以很好地入味，鱼的鲜味也就出来了。
　　
　　扬州有句老话叫做“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是用来形容扬州人比较惬意的生活，意思是说早上扬州人吃包子，吃干丝，喝茶，晚上洗澡。从这就可以看出扬州的美食和洗浴休闲中心的发达程度了。
　　
　　在酒店打了一的，拟到汽车西站转乘下丹阳。
　　
　　开车的是个小伙，话不多。从我们住的东面出发到西站，有近20千米的距离。我们迎着夕阳跑。当我与迎春在车内用云南方言议论西站是否还有车到丹阳时，的哥发话说：
　　
　　“你们俩弄错了。到丹阳的车刚好在东站发。你们到西站坐不了车，我拉你们去也是白开钱。多花几十块不值。”
　　
　　“那——怎么办哪？”
　　
　　“现在就回头，还算没走多远，几块钱就到。”
　　
　　小伙回头把我们送到该到的东站，我付了他路码表上打出的10元钱。
　　
　　身在外，打了不少的“冤枉的”，亦花了不少的冤枉钱。这一次却没有冤——我们原本就错了方向，错在先。如果他要是在我们陌生的城市里多兜一下，路码表跑出的是钱啊，你能不付？
　　
　　我用随身的数码，拍下了他的车牌照：苏kw5923。
　　
　　清秋九月下扬州。
　　
　　看过了，走过了，游过了，喝过了，接触过了，还是汪老先生的那句诗——“拼得此生终不悔，长住扬州”！
　　
　　南马简介
　　
　　男性公民，实名马景泉。1962年6月出生于云南省金平县。大学学历。做过中小学教师，媒体编辑记者，视频编导，县文联秘书长。现为自由撰稿人。
　　
　　1989年加入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1995年加入云南省作家协。2009年受聘为中国散文学会写作中心高级创作员，同年受聘为华夏博学国际文化交流中心理事。
　　
　　1981年开始创作。出版有散文集《背着朝阳上山坡》、《无字诗篇》，中短篇小说集《原生带》等7部。
　　
　　作者地址661500云南省金平县文化路5号金平报社
　　
　　电话15974747983QQ2915141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