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同行,有时候是一生的养育和反哺,有时候是半世的厮守和濡沫,有时候是经年的守望和相携,有时候是片段的聚首和路过。更多的时候,同行不过是一次邂逅,一次擦肩,一次回眸,抑或一次了无察觉的深深的长长的注视。 ——题记 楔子 4月1日,自治州的漫长假期从愚人节肇始,于是任性的文山人开始了为期11天的傻傻的休假。 记得到昆明时,恰逢一位台湾的茶商朋友抱怨版纳、德宏的傣族兄弟都跑下了茶山,采花泼水去也,一放七天的民族节庆,直害得满坡青翠欲滴的春茶无人采摘,根本不懂得珍惜“正好清明连谷雨,一杯香茗坐其间”的美好时节。 “鹅门晃了十一天啊(我们放了十一天啊)。”我拿腔拿调地操着闽台普通话贼贼地说了一句,害得朋友翻了一天花板白眼,跌落了一地下巴,对着我等大陆少数民族同胞无语凝噎。 清明,我们出发 由于要值班,旅行只能从4日开始。心中于是有了切切的期待,如同儿时春节前夕的焦躁,不为新衣,不为鞭炮,只为看到日历上扎着冲天炮提着灯笼的稚童红红的剪影。 4月4日,清明节。 这或许是一年中最忧伤的节气了。虽然没有纷纷扬扬的春雨,那人头攒动的墓场和延绵不绝的鞭炮声,却依然让忧伤挂满了瓦蓝的天际,开满了鹅黄的山岗。 诗人张二棍在今天写道:“这是清明,这是日子本身/一些人来看另一些人,而另一些人却不在现场/他们为尘土,为青草,为露水,为星辰/这是他们的真身,不是死亡的悬疑。” 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这个气始清、天始明、风始和、地始育的节气,本身就应该为爱而存在,为感恩而传承。 就在农历2月初五,惊蛰后的第七天,我的岳父大人带着一身的剧痛,溘然长逝。岳父生前饱受类风湿及其并发症的折磨,一次一次的倒下,却一次一次倔强地站起来。虽然承受着非人的痛楚,却在儿孙面前始终保持平和的微笑。在他的身上,我们看到了生命的坚韧,以及爱的力量。 岳父是一介普通农民,一生老实巴交、憨厚少语,吃饭喝酒不与同席相约,帮衬助人不省半分气力,邻里街坊间声望颇高。斯人西去,我为他写了一对挽联:“一生向善昨日为人街坊誉,四世同堂今天驾鹤子孙哀。” ——没有人能预知和选择自然死亡的方法,活着时的诚实与仁慈,却让人面对死亡更加坦然、平和和无憾。 是日,带着缅怀和祈祷,我们收拾行囊和心情,出发! 夜宿彝州 一路披星戴月,我们来到了彝人古镇。 说是古镇,却是今人顽石巨木堆砌的雕梁画栋。哪来彝风,唯有江南小桥流水构建的风范格局。 我们下榻的私家客栈,倒是青砖碧瓦,临水盛木,曲径通幽,自得清静。客栈不大,却十分精致,无论是迎客灯饰,还是廊道木雕;无论是林中秋千,还是花间睡巢,无不折射出店家的细腻雅致,妙手天成。 投宿里已近午夜,我们一行五人却仍然兴致勃勃,皆言明日可以睡到自然醒,逛到腿抽筋,于是非要在古镇里游览一番。 漫步在古镇的青石路上,旅游的淡季和夜色的浓重使街道略显冷清。偶有道路两侧的商铺和摊位没有打烊,各色的灯照亮着琳琅的货品和笔直的路。影影绰绰间,摆放着烧烤小吃、民族服饰、普饵茶饼、银品斑铜、翡翠琥珀,还有小孩看了就不想走的万花筒、货郎鼓和出气鸡。 女儿洁洁终于还是忍不住掏出存了半年的零花钱,买下了10元的万花筒,对着四面的街灯,眯着左眼或右眼,看着变幻的景色,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13岁的女儿从来没有玩过万花筒,与钱似乎无关,而是这一路的成长中,几乎已填满了课业。失去了万花筒的童年,是该有多单调呢? 走到一间银坊前,妻子对一只雕花的红铜火盆兴趣盎然。且看这火盆直径60分,高20分,内圆外方,自带烤架一方、铜筷一对,实乃冬天取暖四季烧烤之利器。上前问价,600大洋! 啊?老廖一介书生,平时自诩也算雅士一枚。看见过60万的茶壶听说过600万的翡翠,却也能够怡然接受,对600元的火盆却实在有些咋舌,毕竟本人对该物事的认识仍停留在废弃的洗脸盆和罐头盒子上。今儿个遇到这般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不免有“此盆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之感了。 嗯哼!妻明察秋毫,瞅着老廖神色不对,立即跟店家说:“帮我包起来,明早来取。”一反常态地没有讨价还价,夺夺夺地走了,怎生一个霸气侧漏了得! 自古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此等俗事,老廖一般只管第八件,那就是开门。 曾听一位前辈无不得意地说过:“家里那些小事归夫人管,我只管大事”,沉吟半晌又说:“我家三十年来无大事”。 都说男人决定生活的品质,殊不知女人掌控了生活。 家是多么奇妙的东西啊,当你从掌心放下了占有和争执,拾起的却是却是满手的爱和幸福。 一路向西一路歌 翌日清晨,我们到底没能睡到自然醒,而是被妻子的生物钟从梦中搅醒,呼吸着彝州微微凉意的空气,继续向中缅边境的腾冲远征(说重点:妻子似乎把美仑美奂的铜火盆给忘了,高冷奢华的烧烤利器终究化作一枕黄粱)。 当目标已确立,人们反而会更留意和在意沿途的风景。人生更多的迷茫和失措,其实源于对方向的无知与恐惧。 不得不说,我们一行两家五人,实在是不折不扣的奇葩组合:70后的老廖及其夫人瑚姐,80后的小敏,90后的丁丁及00后的洁洁。在一辆青春活力十足和充满屌丝意味的哈弗H2上,唯有音乐才能聊以解乏解闷啊。 音乐无愧于最完美的语言,直教这些性格迥异喜好不同的人完全没有抵抗力量。这也完全印证了马丁▪路德的话:“音乐是万德胚胎的源泉。不为音乐所动的人,我必定把他比做木石。” 然而,不分国界和民族的音乐,却仍然敌不过时间带来的深不见底的代沟——老廖喜欢摇滚黄金一代和民谣,小敏偏爱许巍,丁丁钟情周董、许嵩,洁洁则是TFBOY的忠实拥趸。 于是乎,听歌成为共识,听谁的歌却成了大问题。鉴于此,老廖只有端起家长权威(严正声明:重要前提是廖嫂对音乐不甚敏感),提出以年代时间为序播放音乐的主张并强力弹压各种不同言论以促成政策落地。 从哪些首歌开始呢? 当然是崔大爷的《一无所有》! 然后是黑豹的《无地自容》,再来唐朝、指南针、轮回、魔岩三杰、零点、动力火车,当然还有汪峰、郑钧和许巍。 洁洁听得瞠目结舌,没想到木疙瘩般偶尔会长出零星白木耳一样冷幽默的老爹居然会有如此澎湃的内心。 对于摇滚乐的膜拜,兴许是我们这代人的特质。在我看来,所谓摇滚,应该是焦躁狂放与脆弱敏感的同频共振,侠义精神与厌世情绪的相伴相生。正因为如此,我们的文字也变得如此可耻的孤独和沉默,以致于游历了诸多美景后,也难以组织起华丽的语言。 之后的时间,我留给了老狼、朴树和李健,让思绪徜徉在那流浪的朝北的窗、那阴霾的天空和飘落山谷的气球、那穿过麦浪的风的手还有那纷飞的冰雪容不下那温柔…… 生命就象一条大河,时而宁静时而疯狂。年将不惑,用什么来祭奠我们白衣飘飘的年代啊? 感谢时间吧!它时而给予我们所有,时而夺走我们一切,用得到与失去构成了生命的全部意义。还有什么比这样更幸福呢?还有什么比这样更悲伤呢? 脚下这地在走,身边那水在流,虽然一无所有,我们同行就足够! 阅读腾冲 腾冲是一个耐人寻味的地方。 这个伫立于中缅边关的极边之城,有青山绿水的自然造化,有翡翠丝绸的富贵雍容;有中原异域的文明冲撞,有英雄巨匠的人性光辉;有山河破碎的不世苦难,有商贾云集的传世繁华。无论是草草浏览还是细细品味,都能触动你内心深处的柔软。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座城市,就应该是“恍若隔世”吧。 清晨,我从这间名为“晋雅轩”的园林式酒店里苏醒,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居然是布谷鸟的鸣叫,让人真切地模糊了城市与森林的边界。打开门窗,深深地吸一口洋溢着花香的空气,从肺叶里挤出工业、金属、油烟、喧闹与浮躁,身心渐渐融入这片绿色的海洋里,然后忘我地宁静着,仿佛回到了故乡,回到了童年。这一刻让我固执地认为:城市的初心,其实就藏在每一个人波光粼粼的童年的田野里。 漫步和顺古镇水碓、高台子的石阶巷道间,深的绿、浅的绿、墨的绿、嫩的绿在春雨的滋润下莽撞地奔来眼底,让心溢满了春的气息。沿着高低错落的青石板路,白墙黛瓦、画栋飞檐的徽派建筑延绵并排,仿佛在某个拐弯处,会留下岁月更迭的遗痕;在路的尽头,可以看到江南文化在高黎贡山的石罅间破土而出的妖娆。古镇的巷道不宽也不平,依山傍水、掩映花木的街区布局彰显了对天地自然的极大尊重和随心写意的人文情怀。我在想,一个城镇如果能表现出对六尺巷道的足够宽容,就一定能留住日益飘渺的乡愁;一个民族如果能静静聆听文物和历史说话,就一定能懂得如何背负和舍去、如何停靠和前行。 腾冲的火山是死的,热海是活的。上火山下热海,无疑也是一种要死要活的生命体验。当我们婉拒了马帮、放弃了热气球,攀上六百多个台阶之后,登至大空山巅,但见山顶犹如被巨灵神跺了一大脚,立现一深约五十米两百米见方的大坑,四周寂然无物,唯一的副产品火山石大多已被商家运至山脚的集市叫卖去了。站在早已死去的火山极目远眺,幽思怀古,一种思绪滔滔不绝:真的“被坑了”!穿越雾气蒸腾的山谷,我们看到了热海,方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真的可以有。走过仙人澡堂、蛤蟆嘴、怀胎井、鼓鸣泉、美女池诸多热地温泉,小憩观海亭,回眸云蒸霞蔚的一泓热海,煮食大滚锅,嬉戏泉涌如柱的一水喧腾,不由让人惊叹大自然的奇观妙境,鬼斧神工。有诗为证:火山乃空山,热海非真海;阅过千重景,挂碍无去来。 腾冲其实还有很多可以称之为名片的景观,如远征军将士的衣冠冢、林立的贞洁牌坊、绝版的乡村读书馆、珠光宝气的翡翠城……这些闻名遐迩的人文景观,记载的是一座城市的信仰、气节、传承与财富,沉淀的是一方净土繁华落尽后的心静空明、云淡风轻。 是夜,坐在和顺农家客栈的榻前,我写下了这样一首小诗: 万里极边藏碧玉, 千古通衢走马茶。 百年书阁兴风雨, 一溪春水渡闲鸭。 盈江,翡热翠 到盈江,纯属是偶然的。 原本我们的旅游版图上是没有德宏的,就连瑞丽和芒市都没有,更不要说盈江了。朋友阿华长年在中缅两国做生意,经常提醒我们翡翠是不能乱买的,因为外行如我,尚不知货有AB,更遑论种水优劣了。 在腾冲翡翠城,几乎所有的女同胞都坚信自己与某块玉石注定有一段浪漫的缘分,殊不知却成就了某一个玉石商人优雅敛财的姻缘。瑚姐果然不能免俗,害得老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浇灭她对翡翠宗教般的狂热,无奈之下电联华哥求救。彼时,他正在盈江。 盈江地处中缅交界,自古就是南方“丝绸之路”出口通关的重要通道,秦代“蜀身毒道”的主要出口之一,比西北“丝绸之路”要早数百年,是内地通往缅甸、印巴各国的主要商道。特殊的地理位置,造就了异常活跃的木材、玉石贸易。当年年方弱冠的阿增,就是从万里迢迢的闽中只身独闯滇西,买玉卖玉,解石赌石,一干就是十九年。而今,他已是拥有两个儿子三家店铺的多金不惑男了。 增哥是华哥的老友,算是个像貌奇异之人,身材奇长,长臂长腿长脸,不修边幅,T恤凉裤人字拖,还经常摆弄他那细眉细眼调笑傣家“勒少”(傣语:少女),有些形骸放浪的味道,实在难获老廖这厢身在体制内身材矮胖慎言谨行之人的喜感。晚膳时,由于大伙都不喝酒,增哥就只叫了半斤米酒,自顾喝了起来。原本打算到著名的盈江翡翠夜市去淘几件首饰,也只有耐着性子等他喝干最后一口56度白酒。未料这位大哥精细地将嘴上的油腻抹净后,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夜市就别去了,到我店里玩玩。” 华哥眼里闪过一丝异芒,拍拍我的肩头说:“兄弟,你有福了。”我不明就里,只得尾随他们回到了增哥的玉石店。 坐在这略显简陋的店铺里,增哥仍然慢条斯理地散烟、泡茶,不着边际地侃着大山。直到门前摩托声响,走进来两个面色黝黑的缅甸人,抱着约十多公斤的石头放在鉴石用的案板上,有些醉眼朦胧的增哥突然变得两眼精芒,锐利如鹰。拿起照玉的强光电筒,嘻嘻哈哈的脸变得无比凝重,抬首看着异国“老友”,讨价还价间又嘻笑如常。 时间流逝,卖玉人接踵而至,越来越多,增哥应对自如。嬉笑怒骂间,哪块石头是“百数”、“千数”、“大万”、“小万”,哪些块石头哪些天看过,哪块石头握手成交,胸有成竹,如数家珍,行云流水,游刃有余。 “几万元以下的石头,他基本没赌垮过。”华哥敬佩地说。 夜深人散,我们也从增哥那里“抢”下了两块原石,美滋滋地品着绿茶,倾听在玉石界滚打了近二十年的玉商谈识玉的决窍,说赌石之轶事。闲聊间,增哥拿出一块有人以30万元收购的打眼的玉石,告诉我们这石头是彻头彻尾的B货,向我们诠释了什么是“一刀穷,一刀富,一刀披麻布。” 看着那纯净如水,翠色逼人的假货,不由惊叹造假者的高明。是啊,生活中的诸多虚妄,有时远胜一切真实,更教人坚信不移。正如增哥所说:“石头是不会骗人的,只有人会骗人。” 在一个世纪以前,诗人徐志摩任性地将意大利的一座城市译名为“翡冷翠”。拾先贤之牙慧吧,盈江,这座天热人热翡翠热的边城,承载了多少人浪漫的财富梦想和泣血的离合故事,就叫翡热翠吧! 飘过双廊 说实话,双廊给我的第一印象并不好。我们一行一路急驰600多公里,从盈江经芒市赶到大理,已然疲惫不堪,饥肠辘辘。原本想从挖色沿洱海西岸欣赏苍洱夕照、渔舟唱晚的胜景,未料风云突变,走石飞砂,平日温婉宁静的洱海大有浊浪排空、击穿樯橹之势。天公不作美,只好速寻避难之榻。却又遇到一路拥堵,走走停停。穿过双廊,作为一个曾经的城市管理者,对其市容是断然不可恭维的。垃圾成堆、污水泛流、尘土飞扬、摊点无序、人车喧哗、交通拥堵……无一不暴露出旅游井喷式发展与城镇管理节奏混乱的巨大矛盾。 这里原本是慢生活的天堂,过快的开发却让她长满了“城市病”的恶疮。这里不需要高楼、汽车、猪奇者和喧闹的音乐,这里属于风花雪月,雨露阳光。 岁月静好,是因为她清澈透亮、爽朗微香、温暖安宁,直至没有一丝微澜。 夜幕降临的时候,牵着爱人和女儿的手,走在双廊喧嚣远去的街灯里,浸润在民谣舒缓的琴声中,才渐渐看清了这座古镇原来的面目。宁静淡泊、清静高远,随心吟唱、恣意沉迷。都市的纸醉金迷被苍山隔离了、被洱海沉淀了,远远的从鸡足山麓传来的暮鼓,唤醒了水天一色间的安宁。此时栖居双廊的人们,仿佛眯着左眼,就能够丈量通向幸福的距离。 逛累了,走进一家茶室,就能蹭到一杯上好的普洱。幸运如我,还能听到上好的故事。 故事里的客栈和茶室的老板,原本是一位广东的工程师,若干年前因施工需要来到了双廊,从那一刻起就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地方。由于工地的活不紧,这位年逾不惑的理工男整日足不出户地呆在客栈里,品茶、闻香、抚琴、读书,一呆就是一个月,居然把客栈老板和茶艺师呆成了好朋友。有一天,老板告诉他:“你要是觉得喜欢这个地方,就过来帮我打理客栈吧。”冷静的理工男没有急着答应,而是沉吟半晌才说:“帮你打理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怕做不好,辜负了你的信任。要不我把客栈承包下来吧,盈亏自负,也不会影响咱俩的感情。”老板欣然应允,之后又提出了以近三年的盈利额平均值计算承包费。工程师再度拒绝,要求在此基础上再上浮10%。 于是,双廊多了一个文艺范十足的工程师,一个拒绝与朋友合伙却又主动让利的客栈和茶室老板。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方才从广东回来,脚边搁着刚刚解下的吉它,正在悠然地品着自己采压的普洱生饼,茶台上燃着袅袅沉香,并微笑着告诉我昨天夜宿之地正是我的老家边城富宁。 “富宁很美。”他说。 是的,富宁很美,故乡很美,虽然我已离开她近十年了。贴近她,她的美浸润着我的身心;眺望她,她的美倒映在我含着泪水的双眼。 “你这生活过得跟神仙似的。”我羡慕地说。 “呵呵,我没有啥追求。”他答非所问。 “任何一种生活都是一场修行。”我似乎在自言自语。 生活原本很简单,复杂的是人心。 尾章 带着一身的尘埃回到家,我们又投身生活的匆忙与平淡。 卡夫卡说,生命之所以有意义,是因为它会停止。旅行的意义呢?是暂时的改变还是对改变永恒的渴望?是体验着聚散还是淡看了人生的无常? 缘生缘灭,道长道消。无论是佛之来世还是道之今生,我们都在意料内外遇见各自的同行,活出各自的精彩。 在我的生命里,有一个淡如清茶的女子。从来不曾主动出现在我的视野,却从未走出我的牵挂;从来没有过多的言语,却在相视一笑间心入同理;从来没有逾越道德的边界,却在精神的交融中了无禁区。 知己?红颜?挚友?神交?我不知道,也从不计较。 这次滇西之行,所有事宜均以她的建议为主,因此省了很多心力。十余年来,快乐、悲伤、得意、失落,我都愿意与她分享和承担,而她也从不拒绝。 世界是一个大茶壶,甘泉与香茗在这里遇见,便是人生最醇的滋味。至于谁人品评、谁人享受、谁人指摘、谁人赋予物外的情绪与个性,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路走来,终于渐渐明白:所谓同行,有时候是一生的养育和反哺,有时候是半世的厮守和濡沫,有时候是经年的守望和相携,有时候是片段的聚首和路过。更多的时候,同行不过是一次邂逅,一次擦肩,一次回眸,抑或一次了无察觉的深深的长长的注视。 赞 (散文编辑:可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