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瞅瞅庄军，转惊为喜，呵呵笑道：“有你这一米八大个，放心了。”算是有点熟悉了，两人彼此做了自我介绍，她叫玲儿，兰州市近郊人士，目前在兰州市区内工作，头一次乘坐飞机。庄军问：“玲儿？字面上啥意思啊？”玲儿莫名其妙道：“不知道啊！”庄军道：“玉和玉碰撞的声音，非常悦耳。”玲儿又惊喜道：“是么？我起了个好名字唉。”

　　

　　随着广播里的温柔问候声，走道上间隔着站立了四位姑娘，统一的制服裙装、统一的淡妆粉脸、统一的露额发型、统一的手交叉小腹前姿势、统一的鞠躬礼节。广播音话锋一转，平静地介绍安全装置，平静地讲解逃生方法，其中一位空姐微笑着做着模拟动作，虽然她平静如水，但庄军不免心惊，关闭随身携带的电子设备后，更是一种不安涌上心头。透过前排方形小窗，庄军见“座机”暂停在了起飞跑道的端头，引擎仍在轰鸣，也只是数分钟，引擎声加大，机身瞬间加速，道旁低矮的对照物飞速后退，庄军估摸应该超过了动车三百公里的时速，也只是奔弛了三五百米，机头缓缓抬起，机身成了前高后低位，飞离了地面。

　　

　　庄军感觉飞机斜向上飞行一段时间，再平飞一段，再斜向上，再平飞，他俯瞰地面，房屋建筑渐渐缩小，慢慢地只留下反射太阳光的河流，那当然是黄河，待飞机进入了云层、超过了云层，地面上的物什都消失了。逐步升高的过程里，空姐门早已躲藏到了自己的安全带里，庄军觉得似乎每个人都摒住了呼吸，两耳的鼓膜时而鼓胀，他连忙张大嘴，以便消除鼓膜内的压力。

　　

　　飞机平稳飞行后，应该到了八千米高度，庄军再次透过长三十厘米、宽二十厘米的遮阳窗望出去，居然看到了一片海，云做的海！白色的云雾翻腾着，如海水的潮汐，变换着朦胧的身姿、扭动着迷人的腰肢、演绎着多彩的风格。庄军初见大海时，曾有种掉下去万劫不复的恐惧，而现在面临云海，复又产生了不安，竟然出现了在云雾中挣扎的幻觉，他连忙收回了目光。

　　

　　身着制服裙装的空姐们现身了，这次是送餐，二人一组，推着餐车，当然也是头等舱开始，餐车上是快餐，分到庄军手中的是大米饭二两、芸豆炒肉一两、鸡蛋大小的蛋糕一个、榨菜一袋、五香花生米一袋，另一个餐车上配有饮料，有白开水、可乐、咖啡、雪碧、果汁等等。用餐时间持续了二十分钟，空姐门收回了垃圾。

　　

　　平静了心情的玲儿，来了兴致，她以当地人的身份，为庄军介绍兰州。兰州位于中国西北部，号称黄河之都、金城兰州，总面积一万三千平方公里，辖城关、七里河、西固、安定、红古五个区和榆中、永登、皋兰三个县，市区南北群山环抱，东西黄河穿城而过，具有带状盆地城市的特征，地处黄河上游，是唯一黄河穿越市区中心而过的省会城市。兰州市花是玫瑰、市树是国槐。少数民族不少，汉族以外，回族人很多。兰州城市形象标志，既有中国书法韵味、又富有现代气息，构成了“兰”字的基本造型。三大笔触分别运用蓝、黄、绿三色，分别代表了蓝天、黄河和绿地，并象征着天、地、人的和谐，其中，代表黄河的黄色居中，是兰州两山（南部皋兰山、北部九州山系）夹一河地貌的奔放写意。

　　

　　但玲儿对兰州文化所知有限，讲的也不条理，不几句便转了话题：“你看我脸上痘痘，烦死人了，此起彼伏的。”庄军扭头，果见玲儿白皙的面皮上，嘴唇上下散布着不少红色的小疙瘩，看来玲儿非常在意自己的容貌，她又道：“休息不好、累点，就多。你看看，不那么红了吧？”她并不等庄军回答，又说：“现在好多了，前几天才厉害呢。”庄军打趣道：“你白白净净的，五官端正，身材匀称，知足吧。”玲儿略皱眉道：“唉，我嘴大，你看仔细。”她故意扁扁嘴，再咧咧嘴，惆怅道：“看看，快到耳根子了。”又用手量量自己的大腿，嘟囔道：“太粗了。”其实，在庄军看来，玲儿算是很苗条了，她还是不满足，正要劝解几句，玲儿又下决心道：“我要爬五泉山，运动，减肥！”

　　

　　机舱顶部垂下来一边长三十厘米的方形屏幕，里面播放着外国幽默短剧，也许是民族差异，庄军实在看不出什么乐趣，遂迷迷糊糊打盹，连偶尔气流引发的飞机颠簸都没有觉察到。忽听广播道：“大约半个小时后，飞机到达兰州中川机场，飞机正在开始下降，请关闭电子设备，系好安全带。”庄军一下子惊醒过来，果然感觉到机身在平行——下降——平行——下降，他透过遮阳窗，又逐渐看到了地面上的物什，突然，机身咯噔几下，飞机滑行在了跑道上，两侧机翼上的挡风板胀得鼓鼓的。广播里再次提醒：“飞机正在滑行，请系好安全带。”飞机越来越慢，最终停了下来。

　　

　　兰州中川机场与济南遥墙机场相比，形态类似规模略小，庄军同玲儿各花三十元乘上了前往兰州市区的机场大巴，大约七十公里的路途，真真让庄军初次领略了所谓的黄土高坡。由千沟万壑组成的黄土地，比比皆是，坡不太高，百米上下；沟也不深，十米左右；坡不太斜，五六十度，均是黄色一片，极少绿色植物，别说树木，就是杂草也是孤零零的孑孓独立。大巴车就在沟内铺垫成的高速路上奔弛，往往是一侧为黄土坡，可能是为了防止滑坡，石砌了五六米高，有的地方网罩着；另一侧便是壑，只是没有水，偶尔旋风刮起，黄土便飞扬起来。还可见到立交桥，横跨沟壑，这种松散的黄土地，能打出桥墩坚实的地基，庄军感叹不已。此后，庄军还去过榆中县城关镇，那里土地贫瘠，黄土坡上下难见农作物，从老百姓朴素的衣着便看得出来，生活贫困，曾有位市民领着孩子问庄军：“到市里看病，五十块钱够吧？”

　　

　　“黄河大桥到了，”身旁的玲儿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