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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梦襄阳——千里走单骑之一

时间:2020-03-15 15:25散文来源: 散文作者: 一个火枪手点击:
        

  

  5月18日下午3:00,D3004——白色的和谐号列车准时从襄阳东站出发,平稳而又迅速,离开的是那样毅然决然,并不像往日里,那些离站的绿皮火车一样,发出留恋的长鸣。我,就这样悄悄地离去,正如我悄悄地来过。

  6小时38分后,我已经穿梭于无锡城中轻柔的夜风里,而我的坐骑——那辆陪伴着我南征北战的自行车,并没有跟着我一起回来,不用替它担心,中铁快运会把它送到我指定的店里,只需耐心地等待店主老谢的电话,上门取车就可以了。

  无锡到襄阳,7天,4省11市,这是我开始骑行以来最远的一趟旅程,车子早已是泥浆裹身,一脚踩下去,飞轮和链条都不在同一个调门上,发出不和谐的声音,还好这1000多公里的旅程中,它们都咬牙坚持了下来,也该保养保养了。

  而我,却不像自行车那般疲惫,甚至还略带着一丝小兴奋。因为,我又一次挑战了自己,超越了自己。

  或许,早已习惯了这样孤独的单车之旅,这一次骑行,我并没有做太充分的准备,直到出发前的那天晚上,才匆匆地去购置一些必需品。两位战友听说我要远行,驱车从几十公里之外给我送来了水壶,作为资深的独行客,我岂会没有水壶?然而,兄弟就是这样,送给你的,并不一定是你最需要的,但一定是他觉得你最需要的!送别的小宴是必须有的。推杯换盏至深夜,我才微醺着去约会周公。

  送别,是那样的深情,出发却有些滑稽。

  晨起的时候,洗漱完毕,抓起桌上的那些袋子,我便匆匆地出了门,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儿塞进车后的驮包,捆好帐篷睡袋等大物件,又觉得似乎忘记了什么,便又从车上卸下行李,打开驮包翻找起来,这样来来回回地折腾了三回次,半个小时便过去了。兵贵神速啊!出征,哪有像我这般磨蹭的!我这是怎么了?抓紧出发才是王道!

  匆匆上路不过三百米,我突然发现车前灯上的连接线不知何时断掉了,此去襄阳路途遥远,免不了要夜行,这头灯坏了可如何是好啊,俺那心情估计也只有折了颜良文丑的袁绍可比了前,灯下裸露出的铜线犹如关二爷的青龙偃月刀,在我的心头晃来晃去。

  术业有专攻,此言倒是不虚,修理头灯对吴桥下修电动车的小张来说,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听说我要去襄阳,他连修理费都要给我免了,一脸敬佩地对我说:“哥,不要钱,你加我个微信,回头发些沿途的美景给我看看就成。”

  “哈,开张生意,图个吉利,钱是要给的,哥可是个讲究人!”

  告别之后,沿着运河一路向西,行者导航一直提示我往盛岸路方向前行,我却并不理会,正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其实,沿着宽敞整洁的运河西路前行,远比那难走的盛岸路节省时间。这种判断,在去年10月份骑行徐州的过程中就被证明了。本次骑行的必经之路——无锡至丹阳段,和去年的徐州之行几乎是重复的。这一段的旅程里,没有什么值得我特别牵挂的,除了洛社老兵创业园西侧厂区保安室的那位吹笛老人!匆匆一别过后,是否笛声依旧?当我的车轮再一次经过他的门前,却没能再见到他努力的身影。他还好吗?我怅然若失,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笛声相成趣,人面不知何处去,何来笛声笑春风?

  人生如梦,有时,说再见,却再也不能相见;有时,说等明天,却再也没有明天。既然等待中的那个明天,不一定会来,何不在今天就去追梦?

  2003年的6月,当我们背起行囊激情满怀地爬上那一列列开往天南海北的列车,谁能想到,当年默默刻在心头“不当团长誓不还”的豪言壮语是如何无情地被现实击碎的?现实,是残酷的,梦,却是甜美的!再回襄阳,就是我的梦!我们03级军院学员共同的梦!毕业至今,已经整整16个年头了,同学们最想回到的地方,就是襄阳,而最碰头最多的地方,却是学员队的微信群,群主亚岗给我们的群取了个霸气侧漏的名字——襄阳群雄,颇有些逐鹿中原的味道。而策划中的聚会却迟迟未能实现,习惯于说走就走的我,早已等不及了,决定来一次追梦之旅。

  即便的追梦,单调的重复,也近乎于无聊,自寻开心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某日,襄阳群雄,酒后相聚于微信群,辽阳太守曲公忽言:“吾辈自襄阳一别,至今已有十六春秋,吾意欲邀诸公相聚襄阳,无奈此去襄阳甚远,若得一人前往探听虚实,此意可成,不知诸公可有愿往者?”忽有一人应声道:“某虽不才愿往之!”诸公细察,原为废文书河阳太守桥,众皆欣然。桥者,原为襄阳军院六队文书,后因疾废,得诸公之助,专心学车,十年乃成,后借器萧何,助其月下追韩信。信成,桥亦成,后迁京兆尹!

  哈哈,杜撰出这样一个忍俊不禁的故事,无聊的旅程便充满了笑点,不知不觉中,我已骑行到了常州,而车轮下的312国道却和京杭大运河缠绵在一起,相依相随不肯分离。恋爱就是这样,有相爱时的如胶似漆,就有不爱时的深恶痛绝,景致亦是如此,出了龙城,京杭大运河就毅然决然地向北而去,不再回头看一眼那曾经爱入心扉的国道。中午时分,强烈的阳光带来了滚滚的热浪,我无心理会运河与国道的爱恨情仇,继续努力地踩着踏板,飞快的身影不时惊起路旁觅食的八哥,因为家中养有它们的同类,我对这些野八哥倒是分外的客气,对着他们的身影,也不忘说上一句“你好”,虽然他们压根儿不会在意我的话。

  当丹阳的路标出现在眼前,我毫不犹豫地停下车,打卡。路标,虽说并不是吸引人的景致,却是行者心中的坐标系,它的出现,标志着阶段性的小目标已经完成。此时,肚子不依不饶地唱起歌来,该觅食啦!丹阳是镇江的地盘,寻找一碗地道的锅盖面来充饥,应该是最恰当不过的选择,车子迅速地离开了国道,蜿蜒的农村公路旁,长发及腰的垂柳一棵挨着一棵,折柳村的名头倒是名副其实,在街头一处锅盖面的小店里,当店主端上那碗充满故事的面来,即便是如此的饥饿,我还是小心翼翼地夹起面条,缓缓地送进口中,生怕一不小心打碎了那个传说很久的故事。红汤,倒是和无锡的有些相像,面条,却绝不雷同,几片青菜,配上地产的豆干,切上少许肴肉,味道棒棒哒!可惜我不敢全吃完,因为担心吃得太饱有碍骑行。

  吃饱喝足,再次出发,远离城市的喧嚣,乡间的泥土气息让人身心放松,此刻的江南,已是初夏时节,路两侧的那些油菜早已是大腹便便,成片的黄花早已谢在春天里。一路向南,这里有路却并不怎么好走,一个不小心,竟转到乡间一死胡同来,我索性停下车,走进胡同里的小店,蹭起了两位老大爷的午后时光,和他们探讨珥陵、延陵、司徒、行宫这些地名来,年纪稍大的那位大爷斩钉截铁地告诉我,丹阳是齐梁故里,是南朝齐、梁两代开国皇帝的故里,到处都有帝王遗迹,又是“董永和七仙女”故事的源发地,丹阳确是一座历史文化底蕴丰厚之城。

  然而,丹阳不是襄阳,即便是再有故事,我还是要告别。一路向西,方向一定错不了,下午四点钟左右,已经进入了句容市,此时,离茅山风景区不过数公里之遥,可惜并不在我骑行的线路上,如果要去参观,还得绕行一段,还是继续赶路吧,争取日落时分到达南京边界安营扎寨,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句容境内的丁庄是远近闻名的葡萄小镇,一座座紫色的葡萄小屋不时出现在路两侧,遗憾的是这个季节并不是采葡萄的时候,那数不清的葡萄架上,绿叶刚刚爬上枝头,刚结出的葡萄籽儿,比芝麻粒也大不到哪去。在一处葡萄小屋前,主人临时搭了个棚子,卖起了水果,我抓起一只香瓜放在手里来回摸挲:“老板,这是你家地里长的吗?”

  “嗯,嗯,是的!”主人迟疑了一下,随即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其实对于一心要吃瓜的我来说,答案显然已经并不重要,管它是不是自己种的呢,能解渴的就是好瓜。“来一个吧!帮我把皮削干净点哈!”等待的功夫,索性扯下车后的毛巾,走进主人的庄园,痛痛快快地洗把脸,再去和他的鸡、狗、猫打个招呼,学上一两声它们的叫声,再坐在主人家的小凳上吃一块瓜,悠然自得,好不惬意。

  这个季节,下午6点钟的太阳,正如这个年代60岁的老人——正年轻。虽说晚风已经微凉,太阳却依然高挂着西天,沉沉的暮色即便是蠢蠢欲动地等待着接班,也得按捺住自己的脾气。此刻的我,已经骑行到了江宁的地界,往日里只知道江宁属于南京,并不知道它确切的位置,今天总算是弄清楚了,终究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看看行程,此去无锡已经160公里多,原计划日骑行120公里左右,今天首日骑行,已经远超预期,可以寻找宿营的地方了。几位朋友打来电话约饭南京,都被我婉拒了。老战友毅广打来电话,邀我进南京夜宵,说是已经约好了在南京的几位军校同学,大家放弃了陪伴家人的时间,一起等候着我的到来。其实我已经是累了,无奈招架不住热情似火的南京,招架不住情深似海的战友,看看导航,离战友们等候的地点还有三十多公里,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战友们的呼唤让我再一次激情澎湃,大南京,我来了!

  灯光璀璨的南京城,似乎和别的城市别无二致,夜幕之中,那六朝古都的气息只有在明故宫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才有所显现,十里秦淮,早不见了当年的香艳,只有那悠悠的河水依然流淌着往昔的故事。来不及去欣赏秦淮河的桨声灯影,来不及去乘夫子庙前停泊的画舫,来不及去吃那诱人的豆腐干丝,听不见断续的歌声,也听不见因袭的言词,这初夏夜里,却依旧有吹漾的微风,依旧有水波的摇拂。在一处小酒馆里,老战友毅广、吉平、邵云,新朋友安子、娄哥,早已在摆满小龙虾和啤酒的餐桌旁等候着我这个远方的来客。

  “哥,我的亲哥,你这也太牛了吧!”听说我是从无锡骑过来的,安子那地道的南京腔里隐藏着呼之唤出的“佩服”,哈哈!

  “还有更牛的呢!人家这是准备骑到襄阳去!”毅广故作深沉地说。

  “真的啊!我的个大兄弟,那得几天才能到啊?”几位朋友似乎觉得更加不可思议。

  娄哥到底是比一群人稍稍年长,显得沉稳些,不显山不露水的,只管一个劲儿给我们倒酒。

  我们品着小龙虾,喝着啤酒,回忆着往事,畅聊着友情,时间就这样悄悄地从指间流走,不觉已是凌晨一点半钟。我要就地宿营,毅广却早就为我定好了住宿的地方,大伙儿连拉带扯地把我架到了酒店,娄哥还把我的自行车直接送进了房间,和我的爱车共度良宵,哈哈,这还是头一回!

  看来今夜,我不能在帐篷里,卧听风吹雨打,梦回铁马冰河啦!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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