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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一过，元宵节跟着就来到了。珊珊和迟迟满月了，山青提前几天给亲友送去祝米客的请柬。山焕良呢，还在头两天就开始张罗满月酒的宴席了。 这天，山青的阿妈没等山雀闹晓，就忙着煮了一锅又一锅的红鸡蛋。前来贺喜的亲友中，路途最远的当数覃英一家，而来到最早的也是覃英一家。进门时，杨以明将特意准备的一条大红布挂在大门上，长长的红布从大门头耷拉到门槛下面。进到屋里，覃英代表云凤娘家给珊珊和迟迟穿上颜色式样相同的新衣服、鞋子和帽子，佩挂上“长命锁”、手镯、脚铃等各种小银饰。大桃和二桂则将座椅、推车、摇篮等一堆小儿用品送到云凤的卧室里，云凤招呼两表姐坐下后，姊妹三人就聊了起来。 云凤把她生珊珊和迟迟的那天夜里，沫妺急得在给自荣的电话里发出几个音节的奇迹讲了一遍后，问两位表姐，沫妺的失语症能否治疗康复。大桃了解了沫妺过去的情况后，说： “沫妺的失语病因，可能与她雪夜发烧没有得到及时治疗有关，还有就是幼年无亲无故四处漂流的遭遇，不过，这都是一些猜测，要经过医疗科学检查，才能判断她失语的病因，才好对症治疗。我有一位医科大学的学长，他是研究治疗失语症的专家，先后到德国和美国留学过，回国后在北京一所专科医院供职，我给他写一封信，你们送沫妺去找他。” “我有几个同学在北京工商部门工作，沫妺到北京时，我请他们来招呼，他们是老北京了，地熟人熟，要个什么，办个啥事，方便，顺当。”二桂说。 云凤喜出望外，拉着大桃和二桂的手说： “那太好了，得两位阿姐的力，这事就好办咯。今天准备一下，明天我就让岩边送沫妺去北京治疗。” 傍晚，做祝米客的亲友吃过满月酒宴，带着红鸡蛋陆陆续续地走了。 过了两天，云凤叫来岩边和沫妺，问了去北京的准备情况后，又叮嘱说： “到了北京，二桂表姐的同学会来机场接你俩，大桃表姐给医生的信要装好，路上不能弄丢了。那边的医生一旦联系好，问明医院的账号，以便汇交医疗续款。沫妺住进医院后，岩边瞅空耍两天就赶紧回来，开春后果园里的活计多了，还有成立股份有限公司的一大摊事要做。” 沫妺两眼满含感激的泪花，辞别了云凤，跟在岩边后面走了。 酝酿了一年多，成立溪源林木果蔬有限责任公司，总算瓜熟蒂落了。山青忙着料理召开成立大会的大小事项，果园和基地育苗的技术指导由岩边全权负责。这回，公司的头儿们一改往昔的低调，一致同意山青的提议，隆重庆祝有限责任公司的成立，理由很简单，溪源林木果蔬有限责任公司是云水县私营企业里首家成立的股份有限公司。 立夏这天，红太阳一冒山就热辣辣的，又是一个大晴天。当地农谚说“立夏雨不下，铁犁高高挂”，看来高温干旱还要持续。岩边起了个大早，穿过果园，越过小溪，来到小箐口苗圃基地。这几年，云水县的杨梅种植户已经比比皆是，杨梅树苗的需求量锐减，岩边随市场的变化很快作了调整，缩减杨梅树苗的培育面积，新增泡核桃、椿树、红豆杉、美国黑樱桃、黑李子的树苗培育，这些新培育的树苗主要是供给五垴山种植，五垴山开发治理的目标是培植材果兼得的混交林。岩边最为关注的是美国黑樱桃和黑李子苗圃，这两种树是本地从来未有的，每当他走进基地，首先查看的是黑樱桃和黑李子苗圃。黑樱桃的长势确实快，几种树苗同日播的种子，眼下，它比其它树苗高出一大截，有的甚至高出一倍多。 岩边正在苗圃里查看着，二喜、山柱和水英来到了。自从木佳湄回林业学校后，云凤就安排他们三人来苗圃跟着岩边学习育苗技术，已经小半年了。他们跟岩边打过招呼，拿了工具自个儿熟练地忙活起来。岩边走到正在给黑樱桃树苗浇水的二喜身边，指指这，说说那，又走到山柱和水英干活的苗垄上，查看他们施肥的情况。正忙活着，山青来了，叫走了岩边。 回果园的路上，岩边问山青：“有啥急事？” 山青告诉岩边：“沫妺打电话来说，她已经治疗完毕，还游览了长城，今天早晨乘飞机回昆明，你现在开车去昆明接沫妺。” “诶，沫妺能打电话了，她的失语症治好了，那太好了。行，我立马开车去接她。”岩边欣喜不已地说。 果园连接溪源村的硬化车道尽头，一幢新建的中西合璧式样美观的楼房，卓立在四季桂和凤尾竹丛中，那是一个月前竣工的办公楼。快到午饭时分了，三楼的小会议室里，云凤、自荣、山青还在商量着明天召开成立溪源林木果蔬有限责任公司庆祝大会的事项。三天前，经过首次股东大会民主选举，云凤被选举为董事长，自荣为副董事长，山青为总经理。 此时，一辆“自由舰”在办公楼前停下来，岩边和沫妺从车内钻了出来。沫妺一边高声喊着“阿姐、姐姐”，一边迸发出亲人久别重逢的狂喜激情奔向办公楼。近一年来，沫妺在北京治疗，每有一点治疗效果，她就写信寄给云凤，后来，她告别了失语症，就直接打电话给云凤。在沫妺的心里，云凤是她唯一的亲人，云凤不仅给了她生活的一切，还在相处的岁月里教她学习文化，给了她战胜困难争取美好愿景的勇气和力量。 沫妺出现在小会议室门口，自荣惊愣了，过去相貌平平，衣着一般，总是缩在人后的沫妺，竟出落得端庄大方，楚楚不凡，清滢明亮的两眼透出的是纯净和友善，红润的面颊荡漾着幸福和快乐，苗条的身躯，挺实的胸脯，传送出青春健美的信息，过去的那些老书上什么“出水芙蓉、美若天仙、美艳倾城”，什么“如花似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等等一大推形容美丽的陈词旧调，也难以描述此时此地自荣眼中的沫妺的美貌。山青也颇为诧异，心里嘀咕，北京好养人呦，一年的时间就把一个南疆不起眼的山野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光鲜夺目的大美人。沫妺走进小会议室，没有顾及自荣和山青的感受，而是扑到云凤怀里，眼含着晶莹的泪花，薄薄的嘴唇颤动着，哽咽地说： “姐，我能说话了，我、我不用——打手语了，我和大家一样了……” “都一样，都一样了，这就好，这就好喽”云凤也流下了不仅仅是激动的眼泪，她轻轻拍着沫妺的背，喃喃地说。 山青朝着随后走进小会议室的岩边点了点头，指指身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不要打搅两个正处于激动欣喜情感宣泄的女人。 一会，沫妺平静了，山青递给她一杯水，说： “今天是沫妺人生旅途中的重大日子，值得庆贺哈，我已经通知厨房准备了小范围的宴会喽，这里有一份参加宴会人的名单，待会儿请岩边按名单通知。现在我有一个提议，请各位考虑，今后沫妺将要协助我们公司财务部主任伙桑工作，得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咯。”山青才当了几天的准总经理，不仅有了总经理的作风和派头，还整出了总经理的腔调，以前的教师腔和技术员调调一点也没有了。 “嗯，沫妺这个名字是我当年在石龙镇遇到她时，凭当时的情景给她临时取的，现在是该给她取个正式的名字喽，不过，主要还是听沫妺自己的意见。”云凤亲切地看着沫妺说。 “我不晓得我的父母在哪里，也不晓得自己姓啥叫啥名字，我能有今天，全靠云凤姐，还是云凤姐给我取个新名字好了。”沫妺恳切地说。 “沫妺说得好，云凤给沫妺取新名字理所当然。”自荣说。 “好吧，我说说看，要是取得不好，大家伙都出出主意。我和沫妺相遇是在石龙镇，就姓石名玉吧!”云凤欣然说道。 “石玉，谐音‘时遇’，沫妺在石龙镇时遇到了云凤，这个名字取得好。”岩边拍手称好。 “说到谐音，理解为‘时雨’更为恰当，我们都身逢‘及时雨’，才会有幸福的今天，才会有个人的灿烂前程，这个‘及时雨’就是党的改革开放的方针政策。”山青又站在总经理的高度阐述自己的想法。 “好，好极了！我、我有姓名了，我从今以后就叫石玉了。”泪花又涌出沫妺的眼眶，她的声音颤动而低微，却饱含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情感，震撼了在场人的心灵。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