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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恻恻寒转翦翦风，丝丝硬冷的风袭进岳府的正东大殿，“廉则兴，贪则衰”几个大字似乎比往日更醒目些，岳钟琪刚进门，顿觉腰背阵阵隐疼，伸手扶压了几下！近日，背更显佝偻，面容憔悴加惧，他轻叹了口气！再转出去看看几只笼中的鸟儿，鸟儿的欢叫及其翅膀的缤纷异灼，倒又让他露出了笑容，正乐融融于其中！ “爹，您不是答应过女儿要放了它们的吗？”岳雨辰平素总喜欢与其父岳钟琪扯东又扯西，凡岳钟琪一空闲，她便尾随而来了！ “呵呵，好，好，明日放了，明日放了！”岳钟琪一看女儿只穿一身祖母绿的锦缎裙裳，鹿皮小靴，“都快入冬了，大西北的风可是寒又燥！去年你姑妈送你的狐皮长披风，怎的不穿了？” “爹，我就知道您最疼女儿了，女儿看爹事务繁忙，就怕爹骨头疼，女儿是来给爹捶背呢！”岳雨辰娇兮兮言道。 突有一门卒速报；“老爷，査总兵来访，是否让他进来呢？” “让他进来吧，他是会来的！”岳钟琪捋了捋胡须，对岳雨辰道；“辰儿，一边儿去，孩子家，不可打扰为父办公！” “爹，我哪是孩子，今日，女儿偏不出去！”岳雨辰道。“净会撒皮泼赖！是你娘纵勇你去骑马，才惯坏了性子！”岳钟琪叹道。一抬眼，门口正有査郎阿携了正房太太余氏，几名家仆，抬了两只沉重的箱子，点头哈腰，这下是唯唯诺诺行进大殿。 “上茶！”岳钟琪摞一下宝石蓝缎长衫，复又坐进搭有皮褥的藤椅，岳钟琪与岳雨辰父女坐于左侧，査郎阿与余氏坐于右侧，小厮们在门旁侍立。 査郎阿怎么说也是在官场打滚多年，因此也不见得现下羞于开口说话；“总督，属下与贱内本是怕惊扰了岳总督一家，若不是有急事相求于岳大人，如咱家这般的份位，断是攀不起岳家的啊！”言毕，査郎阿与余氏慌忙匍匐跪在地上，余氏道；“岳大人，您能否放过査家表侄宗之付那孽畜，就给他留条活命吧，宗家也就这么一个犬子啊！”边说边已泪眼婆娑。 “起来，起来！一家子跪着那成何体统！再说，大清的铁规明律可不是跪来跪去就能改变的呀！”査郎阿一听岳钟琪意下是不会动摇丝毫！只当岳钟琪记恨于他也是有可能的，便急忙又道；“属下胸无文墨，性情鲁莽，平日若是真有得罪岳大人，今儿属下就在此向您请罪，您就惩罚属下也好！但对于宗之付那孽畜，大人能否从宽处理哪！” “査兄，你本来就知晓本王一直都是怎么办事的！你今儿又何苦为难本王来了呢？”岳钟琪边说边已在殿内踱来踱去。一句“为难”，査家夫妇误以为可能有几丝希望的了，余氏即言道；“雨辰，你快打开那箱子，看看合不合意，若不满意，婶娘立马再加上几箱子！”边说边抬起头朝着岳雨辰一个劲儿，忙不跌地笑！ “这么，，，，，，这么个沉重，我爹爹从不允许女儿碰一下半下呢！”岳雨辰道。 岳钟琪本来就对箱子很顾虑，现又看看余氏的嘴脸，越发厌恶；“辰儿怎么说的？抬回箱子，先回去吧！阿国，小生，好好送客！” 眼看岳钟琪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当下，査总兵夫妇也只好满面又羞又怒，灰头土脸，携连几名家仆行了回去！ 故第六日午时三刻；宗之付被推致菜市场门口，斩首！ 从此，査郎阿对岳钟琪之恨，是视如仇敌，日日寻瑕伺隙，如有空子可钻，便欲趁机寻衅！ 公元（1727）年，雍正决定对准噶尔用兵。岳钟琪出师之际，言有“十胜”的把握。故断言；“指日荡平，以报国恩！” 岳家老老小小在岳府门口一一相送，自然是剖腹深嘱，挥泪言别，“爹，颜大哥，咱门等着你们凯旋归来的那一天！”岳雨辰大滴泪珠尚挂腮帮。颜立志转过头，朝着岳雨辰点一下头，“雨辰，记得多穿衣服啊，小心手凉！”言毕，抿唇而勾出俊美的弧度，转身而去！ 农历十一月十五日，正午，岳府大门前的几株榈棕树，此刻似是已被太阳晒成瞌睡状，枝叶耷拉，缕缕垂吊，偶有几声鸟鸣也显得有些聒噪！ 门前的小厮不也无精打采的么，不过，有一名却毫无困意，似有什么事此刻可让他津津乐道一番！ “哎，哎，春哥，昨日你出去之时，有没听到一些传言？”那名小厮揉了几下鼻子，又拉了拉眼睛都没张开的小厮。 “什么传言啊！”那人随便哼两声，又继续佯睡。 “你可别说出去啊，这回岳老也可能回不来了！”小厮压低声音窃窃言道。这会子惊得那小厮困倦全无；“可有确凿根据？若是胡乱编派一通，那可是要杀头的啊！”那名小厮道。 “是査总兵的那表兄喝醉了，就说的，那日我恰好处去帮府里办置些生活零碎用品！当时，我也吓坏了，又怎敢乱言语！今儿我这才说与你了呢！”小厮道。“査总兵那表兄怎么说来着，你倒是细细说与我听听！”名为啊春的小厮言道。 “话说这査总兵与咱岳老爷，本来就没和和顺顺相处过一回。有几次在府里争吵，差点就动粗了呢！这倒是府里人人皆知的了。听那小蹄子醉了酒狂言；这次乘岳老爷出外征战之机，军中自有其亲戚査廉内应，可作了一番周密的策划，小蹄子曾扬言；势必扳倒岳钟琪！具体策划的来龙去脉，我听不太懂，亦说不清的了！总之，咱岳老爷一直是个明理不做暗事的人，却，，，，，，这次可能使凶多吉少的了！”那名小厮叹了口气！ 此时正有两名粉上衣薄纱裙的婢女路过府门口近处围有白玉拦石杆的通道；“阿季，天气太闷了，咱还是走快些吧！”细眉大眼的啊月言道。 “‘黄瓜蜜’在管家那儿还有没有也不知道了呢，小姐每晚洗了脸都用，太太说西安的空气很干燥，用用对皮肤是好着呢！”啊季言道。 “哎，哎，姑娘，我知道‘黄瓜蜜’是怎么调制的呢！”啊春凑到门边言道。他总喜欢和婢女，丫鬟们搭上几句话，似是如此才顺了自己的风，得了自个儿的意！ “咱们忙着呢，哪管你什么东西调制，调制什么东西！”啊季狠甩下一句话，拉起啊月便快步擦过了门口。啊春每次巴巴盼望姑娘们能给句好话，但从没有过，当下，他索性翻两翻白眼，踱了一下脚；“这些娘们！” 黄昏过后，月亮便已探出了头，岳雨辰看着外面的白月光，一股凉意又袭来，顿觉夜色似乎寂寞呈银灰，透凄凉！心想，若是颜大哥在，就不会这么心堵了吧！ “小姐，今儿奴婢们在徐管家那儿只找了两盒‘黄瓜蜜’，说是以后没有了，不过，这还够您用一年呢！”啊季道。 “上年，俄罗斯国进贡来的‘黄瓜蜜’与‘雪花膏’总共三十几盒，每院各房分送了些，我娘留了六盒，三娘留下三盒，咱屋里只三盒，不过，咱还是一块儿用吧，用完了再与娘要，她是故意多留几盒，也是给我的呢！”岳雨辰对啊季，啊月不喜欢分什么主仆，一向分庭抗礼！ “小姐对咱们可是亲如姐妹，啊季就心领了小姐这番情意！”啊季边言边递过一个鸡蛋帮大小的花瓷瓶，顶部的凹形瓷盖，纹样花花撘搭，光怪陆离，甚为精美！ “小姐，今儿这被窝是晒暖和了的，现下都还有一股太阳味儿呢！您可以先睡了！”啊月铺好床褥即言道。岳雨辰依言躺下，被褥果真蓬松又温软，片刻就睡了过去。 岳雨辰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总被一层浑浊得挥不开的雾霾困住，眼睛迷迷糊糊，隐约间，一阵风撩过岳雨辰之眉梢，突然耳目一新；天空中疾大股，几大阵子的群云，似是站车，马匹，马背上有位身材魁梧的将军，摘下帽子，渐渐清晰；“是爹爹！”岳雨辰喊道。只觉起父朝着岳雨辰盈盈一笑，便被周围的人马，站车挡住了，磅礴的行云，此刻却发出声音；似惊雷滚动，像暴风一样，又像流星的陨落，霹雷轰鸣一般！惊得岳雨辰失声哭了起来，边哭边喊；“爹！” 醒来片刻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做梦了？只见啊季一个劲儿地拿着热毛巾给自己擦汗，啊月又加热水，又递毛巾！见岳雨辰总算醒过来了，啊季笑道;“小姐，您还好吧？”再摸一下岳雨辰之额头；“哟，小姐发烧了呢！” 时至五更，黎明将破晓，远处群鸡晓啼，岳雨辰却只醒了一会子，便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高烧不止！啊季急报了宋太太，过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宋太太带了两名太医，五六名婢女，匆匆赶了过来！ 天已大亮了！“可是没盖严实了才得的么？”宋太太急忙伸手探一下岳雨辰的脸颊；只见一张脸热烘烘，烧得红通通；“不得了了，烧得可厉害了，我的辰儿！”宋太太担心得没法，只盼着太医能速速诊治！ 太医言曰；“据小姐肝，心，肺，脾，肾所出之五气，口发出的如；宮，商，角，徵，羽之五声，小姐面呈赤，褐之色，可知小姐只是秋季易患的疟疾，无大碍，太太不必太过担心！”言毕写下一张药方。宋太太方才松了口气！ “小姐，从现下起，便速速照着这个药方子，熬煮汤药，每日吃四至五次，一静调养，尽量减少周遭的杂乱之声。”环顾四周，顿了一下，“对于小姐的饮食安排，也须按要求来烹煮。使得饮食与汤药相得益彰，以便小姐早日康复！”太医温言笑道。 “凡饭食要像春天一样的温；羹要像夏天一样的热。凡是调和味，可加一点辣。往后府内所有人可注意；牛肉宜于配粳米；羊肉宜于配黄米；猪肉宜于配高粱；狗肉宜于配小米，雁肉配麦食。” 如此细心调养三四日过后，岳雨辰方才慢慢好转。 赞 (散文编辑：可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