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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 胆 刘柏的儿子三岁那年，“文革”刚结束，刘柏也恢复了名誉，这才想到还没给儿子正式取名呢。 转眼就是腊月，依老家风俗，人们开始杀猪宰羊备年货。刘柏家贫如洗，多年来连猪肉都没偿过。 这天傍晚，儿了哈着冻僵的小手，从外面拎回一个被扔弃的猪胆跑进橱房，冲着母亲嚷：妈妈妈妈，我们今晚也有肉吃啦。 母亲出来一看，惊得心酸，半晌才缓缓蹲下身子，一把紧紧地搂着儿子，泪水扑簌簌地滚落…… 晚上，刘柏哄儿子睡了，怜爱地瞅着儿子面黄肌瘦的脸蛋，摸着儿子竹根似的小手，心如绞痛。 刘柏对妻子说，就给儿子取名苦胆吧。 做母亲的立即反对，叫啥？这么多年还没苦够孩子呵……她絮絮地数落着，最后又提到今天傍晚的事情，眼圈再一次红了。 刘柏取出了烟斗，在鞋邦上磕磕，装上烟丝，说是呵是呵，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你不是不知道，我是党员，怎能忘记历史！ 火光一闪，映亮刘柏紧锁的眉头。 党 费 “动乱”十年，老改就有八年脱离了党组织，后来拨乱反正，老改总算给“拨”了回来。当晚，老改搜出一个红木匣，爱抚了半天，还偷偷地掉泪。 次日上午，九岁的儿子放学回家，赖着奶奶要圆珠笔芯，奶奶就说去看看你爸抽屉里有没有。 儿子找了半天没找到笔芯，却在抽屉夹层翻出那个红木匣，打开一看，里面用红绸布包着一叠厚厚的毛票，儿子从里面抽出几角，溜到合作社买了一把笔芯。 儿子乐得屁颠屁颠的，还没到家门口就碰上老改。老改一问是这么回事，脸色唰地就由晴转阴了，狂风刮起来了，老改那蒲扇般的大手作势就要掴到。 儿子从没见过爹这么凶，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叫奶奶救命。老改挺生气，就追。老奶奶闻讯见状，也追出了家门。 时值初夏的晌午，烈日毒毒地烤晒。一家三代沿着马路“赛跑”。儿子前头撒腿狂奔，老改中间喘着粗气，老奶奶颠着“三寸”金莲，远远地落在后面，大骂老改疯了。 路人稀里糊涂地看稀奇…… 晚上，儿子尽做恶梦。老改中年得子，心疼得要命。老婆骂老改犯得着吗，不就是几毛破钱呗。 老改叹口气说，那是我八年的党费呀！一分一厘珍藏着的，明儿个我就要恢复党组织关系呢。你看看…… 天 梯 那时，碧螺湾的人做饭家家烧木柴，上山砍木柴得翻越老虎坡。据说，那老虎坡原是山梁，战争年代被敌机炸塌而成，老赵就是在那里负伤留下来的。经过几十年踩踏，老虎坡倒成了村民上山下山的一条捷径，但老虎坡红泥碎石，坡面又陡又滑，尤其遭遇风雨天气，不少人脚滑出事。 这日晌午，老虎坡上突然新挖出了层层土阶梯，拾级而上，半山坡有一位青衫老人头戴草帽，撅起屁股，铁锄头一起一落，原来是他在挖掘土梯子呀。太阳晒得地皮都烫脚底板，远远望去，仍依稀可见老人浑身透湿，抖落的汗珠子折射出彩光。 村口古樟树底下的荫凉处挤满了村人，都凝目张望老虎坡，议论纷纷。 那不是老赵吗！ 村子小巷深处，老赵的孙子找不到爷爷吃中午饭，就满巷子喊，爷爷吃饭喽，爷爷吃饭喽，吃饭喽——童声悠扬如乐。 老赵是兽医。一位刚从村口路过的村姑对老赵的孙子开玩笑说，你爷爷正在给老虎治病呢...... 老赵回到家已是下午两点过后，老伴既心疼又自豪，说这下村人可好啦，踏着天梯翻越老虎坡就轻松多了；幸亏你呵没有中署。 老赵笑笑，说我能有啥事，我们党员呵，就该像天梯，让老百姓踏着攀登高峰，导引老百姓跨过天险。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