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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江仙 罗月如梭。儿时的好友菊儿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虽说我们常年天隔一方，但她那甜美活泼的欢颜在我梦中一次次出现。醒来，二儿时的快乐往事在脑中犹如放电影似的，一幕接一幕。 出了我家大门就是菊儿的家。菊儿大我几岁，因此她时常很仗义地护着我，我们两个小伙伴亲如姐妹。别看她没上过学，但脑子灵活，记忆力强，尤其是模仿他人的说话、走路更是惟妙惟肖。心情不好时，她就给我模仿起具有“韵味”的人来，那一扭-摆矫情的样子，常常让我开怀大笑。我们在一起总是很快乐。小时候，上山放牛。到了山上，她就带着我偷偷听别人唱“花儿”。到了隐蔽处，菊儿就给我唱学来的“花儿”，甜甜的嗓音唱得有板有眼。可我听不懂其中的含义，问她，她说：“管他呢，会唱就行。”其实她也不懂。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地懂得一些“花儿”的含义，便不再胡乱跟着别人唱了，可我还是喜欢听她唱“花儿”。记得有一次，我跟她去林里拾柴，林里唱“花花”的人很多，但被树的枝叶挡着，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我让菊儿跟着他们唱，她白了我-眼，没吱声，只是督促我走快点。出林时，听到有人唱“南瓜叶子盖缸呢，不要媒人成双呢……”我很纳闷地问菊儿南瓜叶子能盖缸吗?菊儿的脸微微-红，尔后轻轻地说:“主要是那下半句。”过了几天，在园子里拔菜，忽然想起那句“南瓜叶子盖缸呢”的“花儿”来，顺手便摘了一片大一点的南瓜叶子、回家后就往缸上盖，谁知手一松叶子就掉到缸里了。吃饭时，告诉菊儿我试过了，南瓜叶子盖不了缸的。只听“扑”的一声，她口中的饭就喷到我脸上，菊儿告诉我:“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 最难忘的是我俩拾豆子的事。那是暑假的一天，在菊儿和她家人的再三劝说下，我答应了菊儿跟她去拾豆子。天还没亮，我俩就上山了。山高路远，走到半路，已是口渴难忍，走到-块旱苞谷地，看着成熟的苞谷杆，越发地感到口渴。菊儿看了我几眼;把背斗交给我，让我顺着路往前走。不一会儿，菊儿怀里抱着一捆苞谷杆追上我，吃着那又甜又脆的苞谷杆，脚下也不知不觉走得更快一些;总算到那个山村。在那里我们遇到一个背水的女人，菊儿像很熟的样子与她说着什么。说完，菊儿又带我去了更远的村庄。一路上都是金黄色的野菊花，我俩就抢着摘起花来，一朵朵娇艳欲滴的花，味道却极难闻。终于看到了大片的豆地，我们就是要寻找那些收割后遗落的豆角。我走到地边，浓浓的晨雾将整个山坡罩得什么也看不清，几声鸟叫后，又是静悄悄的，再加上拾人家地里的豆子，心里虚，怪害怕的。见我迟迟不敢动手拾，菊儿就一个劲地催我。雾散了，只见半山腰的村庄炊烟袅袅，鸡鸣狗叫，就连说话都能听清，只听他们说上山割豆子的事，我催着菊儿快走，菊儿不愿走还想再拾点，情急之下我拉着菊儿飞快跑出豆地。到了大路上，我们用野菊花盖好豆子。匆匆忙忙地往回赶。屋漏偏逢连夜雨，菊儿的胶鞋破了，跑得一快，鞋就掉了。为了尽快离开，我脱了自已的鞋给菊扎穿，我的鞋小，她穿不上，而她的鞋又大又破我一穿就掉。没跑几步，不是她转身拣鞋，就是我去拣鞋，后来我们俩干脆将鞋脱了，提在手中，光着脚走在土路上，·快到路过的那个村，又穿上鞋。就要走出村口时，遇到几个比我们大一点的调皮男孩，他们有意无意地走近我们，嚷着让我俩叫他们哥，菊儿看了看四周的地形，一边和他们的人答腔，一边蹲下身绑鞋，就在他们快要靠近我们时，菊儿拉着我从三米多高的路坎上跳了下去。他们在后面追，我们在前面跑，进入我村的地界，他们不敢再追，就用“花儿”来骂我们，菊儿也不示弱，唱着“花儿”反唇相讥起来。最后他们唱不过，灰溜溜地走了。我当时真的很开心，也很佩服她的果敢和机智。后来，她教我唱花儿，我却怎么也学不会，只记得有这么一段，至今令人回味。当时她拿腔拿调地低声唱着“我家门前一树挑，手把桃树把郎眺，我娘问我做什么，我看结了几个桃”。我当时尚懵懂不知，后来想想，她可能是动了女儿心了。 一年后的冬天，我发现菊儿变了，成天乐呵呵的，问她，她什么也不说。直到有一天晚上，我从同学家回来，在路边幽暗处，看到她和男友正在拥吻。看见我，菊儿挣开男友低着头问了我一声。后来的几天，她像在有意躲着我，一天晚上我在看书，她推门进来告诉我:“我要走了，”说完眼里全是泪水，走时她紧紧抱了我。看着她流泪出门，我心里特别难受。 后来听人说，菊儿过得很幸福，家里也很富有，和老公一起开了一家超市还办着水产养殖，邻居们都说菊儿命大，我也为她高兴，她到底实现了她的愿望。几年后，菊儿带着小儿子回来了一趟，还给我带了些吃的，可惜那时我不在家，听母亲说菊儿穿得很洋气，待人接物也落落大方。 去年，回老家过年，正好菊儿也在，那不变的乡音，熟悉的笑容，亲切的拥抱，感觉又回到儿时。都说岁月能磨光所有情感的痕迹，但我和菊儿，却在别后十多年重逢的日子里，感知了留在彼此心中的那份沉甸甸的友情。就像菊儿说的，不知为什么，每当看到那些女孩玩耍的情景，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到我们的过去。她说她常常做梦，梦里大都给我教“花儿”，我学不会，她就骂我，醒后想着就哭。我又何尝不是呢?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