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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桥驿怀古

时间:2016-02-14 14:17散文来源:散文在线 散文作者: 薛传鹏点击:
        
  陈桥驿怀古
  
  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赵匡胤黄袍加身处——陈桥驿。
  
  门口,几个老头眯着眼晒太阳。门口开阔地,两个妇女晒玉米。
  
  门票十元。里面只是十几间陈旧的房子,类似乡下的家庙。传说中的赵匡胤系马槐早已枯死。文物部门已用水泥加固,钢管支撑。
  
  千年的时光,一切都会消失殆尽。只留下一个地名罢了。
  
  与书本上的,与想象中的,大相径庭,我是不是太傻了,跑了几百里,食古不化,刻舟求剑?不来,总想着它,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所在?来了,却是失望。
  
  难以置信,这样一个普通的村镇,1056年前,风云际会改天换地的大事在这里发生。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从治到乱,从乱到治,周而复始。历史往往惊人的相似,历史总是不厌其烦的重复。五代十国,短短五十三个年头,换了八姓、十三个皇帝。大好河山血雨腥风,万顷良田饿殍遍野。
  
  赵匡胤,这个看似鲁莽的汉子,历史竟然选中了他!
  
  后唐天成二年(927年)3月21日,赵匡胤出生于洛阳夹马营,今洛阳东关爽明街。
  
  这个官二代,少年时期狂放不羁,仗着他爹是军官,到处闯祸惹麻烦。因犯了大罪,被迫浪迹天涯,用今天的话说,流窜犯通缉犯啊。但他生在一个好时代——乱世。一朝腾云起,劣马化神龙。
  
  他二十一岁时,投在后汉枢密使郭威幕下,屡立战功。
  
  公元954年,柴荣登上皇帝宝座。高平之战,赵匡胤又立下大功。
  
  公元959年,周世宗柴荣死去,七岁小儿登基。皇太后姓符,也才二十多岁。
  
  公元960年大年初一,后周的文武官员正在向周恭帝祝贺新年,祝贺他又长了一岁,八岁了。
  
  忽然,河北镇定二州(今河北正定、定州)军情来报,契丹和北汉联合出兵南侵,十万火急。
  
  年轻的符太后花容失色。宰相范质、王溥(pǔ)大为震惊,没有辨别情报真假,就保举忠勇双全的赵匡胤带领大军,北上应战。当时赵匡胤的官职是殿前都点检,相当于现在的首都卫戍区总司令。
  
  赵匡胤马上调兵点将,准备出征。出征之前,军师苗训逢人便讲,天上两日并出,厮杀一番,最终一日沉没,乃改朝换代之象。苗训原是一个道士,做了赵匡胤的军师,号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五行八卦在其掌中。
  
  初二,前队出发。初三,大队出发。
  
  大军走到离汴京开封四十里的陈桥驿,停了下来。
  
  就是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那几个老头晒太阳的地方,就是那两个妇女晒玉米的地方,就是这个普通的村镇。
  
  蓄谋已久的阴谋付诸行动。
  
  赵匡胤的得力助手赵普、赵匡胤的亲弟弟赵匡义、军师苗训等鼓动军心:如今皇上年幼无知,我们拼死拼活,将来有谁知道呢?不如立赵司令做天子,大家图个富贵。
  
  众将连声叫好。
  
  他们竟然连声叫好。因为五代十国之时,纲常伦理丧失殆尽,皇帝轮流坐,明日到我家。众人觉得,给谁打工不发工资,何必跟着那个八岁小孩混呢?再者,赵匡胤的前期工作做得很好,比如树立形象、制造舆论、收买民心。
  
  正月初四,赵匡胤一觉醒来,众将士一拥而上,准备好的黄袍,正合身,穿上吧您。
  
  哎哎哎,你们这是干什么?
  
  我们立赵大人为天子。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不是陷我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吗?
  
  您要不答应,我们就辞职,回家种地。
  
  赵匡胤的弟弟赵匡义劝道,哥,已经有天象显示,推辞皇位,就是逆天行事,这是第一。天下大乱,刀兵四起,皇帝年幼,百姓遭殃,只有哥哥挺身而出,才能避免刀兵祸乱,这是第二。如果哥哥不肯为天子,大家散伙回家种地,在军营没有奔头了。为了稳定军心,怎能推辞呢,这是第三。
  
  起来起来,有话好好说,有事好商量。既然大家拥我为帝,凡事都得听我的。
  
  听听听。
  
  我与大家约法三章,你们进了京城,不能冲进宫廷,不能侮辱大臣,不能烧杀抢掠。凡是听从命令的,定有重赏;违反命令的,一律严办。
  
  好好好。
  
  赵匡胤带领大军回转京城。
  
  契丹和北汉的敌兵怎么办,他们不是打过来了吗?
  
  那本来就是设计好的假情报,哪有敌兵呢?别忘了,这一天才正月初四,契丹和北汉不过春节不走亲戚是不是?
  
  赵匡胤派人去京城通知宰相范质、王溥。我赵匡胤黄袍加身,又回来了。
  
  这时,朝廷的早朝还没结束。范质得到消息,吓得手足发麻,几乎瘫痪在地。大小官员骤闻之下,面如土色,心惊不已。
  
  符太后嫩白的脸变成煞白,呆了半响,才掩面而泣,呜咽道,你们保举赵匡胤北征,却弄出这事来,怎生处理?
  
  宰相范质紧紧抓住另一个宰相王溥的手,无可奈何道,匆忙中不辨真假,就派遣大将,这全是我们的罪呀。
  
  范质的指甲深入王溥的肉里,都快掐出血了。王溥痛得要命,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朝中有个叫韩通的将军,飞奔回家,想喊人抄家伙抵抗。赵匡胤的部将王彦升领先头部队,来的早。呀,你还想抵抗是吧?韩通还没拿起兵器,就被王彦升砍死了。
  
  宰相范质、王溥被拥到赵匡胤跟前。赵匡胤痛哭流涕,说,我受先皇厚恩,想不到被将士逼迫,做出这等事来,愧对天地呀,我该怎么办呢?
  
  王溥机灵一些,先朝赵匡胤低头拜了下去。范质没办法,也只好跟着下拜。
  
  正月初五,赵匡胤在崇元殿召集百官,举行称帝仪式。这时,忽然想起,还没让八岁的皇帝写禅位诏书呢。得有红头文件啊,得依法办事。不是我抢你的,是你让给我的,上应天命,下顺民心才对啊。正着急呢,原翰林学士陶谷,拿出了事先写好的禅位诏书,当然是以八岁皇帝的名义写的。
  
  于是,太监尖声宣读禅位诏书。
  
  大意是:我一个小孩,什么也不懂,没有成就,百姓之心早已离我而去,天命归于赵匡胤赵司令,您英明神武,南征北战,江山都是您打下来的,功盖天地,德昭日月。我效法尧舜,把皇位让给您,我只做一个宾客,哎呀,这下可轻松了。
  
  史书记载,赵匡胤兵不血刃市不易肆。什么叫兵不血刃市不易肆?就是没杀人没流血,市面上没出现一点骚动,摆摊的摆摊,开门市的开门市,百姓一如既往,街市依旧太平。
  
  河南商丘在那时叫宋州,赵匡胤曾经在宋州当过军分区司令,所以定国号为宋。改年号建隆,仍定都汴京开封。
  
  和平演变,大功告成!
  
  虽说兵不血刃,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才是硬道理。假如赵匡胤不掌兵权,他能成功吗?虽说不以成败论英雄,胜者为王败者寇,才是硬道理。假如赵匡胤失败了,谁还记得他?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一个政权一旦建立起来,必须坚持下去,时间短的,历史不予承认,人们也不承认。黄巢的“大齐”,张献忠的“大西”,李自成的“大顺”,都因为时间太短,不算数。就像一个小孩,出生一两年就死了,没人把他当成一个人,要想成为一个人,非得活到七十岁、八十岁。宋朝,较之汉朝唐朝,虽说弱一些,地盘小一些,但他坚持下来了,北宋南宋加起来三百多年呢,你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政权、一个朝代。赵匡胤告诉我们,宋朝告诉我们:弱,也得硬撑下去!
  
  陈桥,后晋时就有这个村子了。相传,有一小桥失修,陈姓土豪掏钱修复,所以叫陈桥。后周时,设驿站,名陈桥驿。赵匡胤黄袍加身后,遂载入史册。陈桥驿成为北通燕赵的咽喉,宋辽频繁交往的必经之路。崇文四年(1105年)宋徽宗下诏,改驿站为“显烈观”,以纪念祖宗的功业。明朝的开封府,有两大镇,南朱仙,北陈桥。清朝乾隆时期,祥符县衙门就在陈桥镇。清末民初,陈桥镇还保持着原来的风貌,有城墙有四门。渡口商贾云集,客栈灯火辉煌。后来,由于军阀割据,战乱不休,特别是日寇侵华之后,战争破坏,加以黄河改道,陈桥镇遂趋向萧条。
  
  军国事瞬息万变,人世间沧海桑田。千年如走马,风云飘散。王侯将相在何方,晒玉米的晒玉米,晒太阳的晒太阳……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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