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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爱情

散文
时间:2011-10-13 15:09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红桃十点击:
        

  猪倌李二傻
  
  那时候庄里养着一群猪。那是计划经济时代,庄里的人们一块干活吃大锅饭,农村最基层的单位叫生产队。李二傻应该算个生产队员了,但他似乎在编外,是个半拉子。二傻特立独行,形影单吊,就是说他并不参与战天斗地的集体劳动,因为他是猪倌。从这个角度讲,说二傻孤孤单单似乎不够准确,因为整日有那么一群肥头大耳的猪们,在不离左右的陪伴着他。事实上,二傻本人也不觉得怎么孤单,因为在庄外的沟沟畔畔放猪时,路经此处的大人小孩,总会听到他舒心快乐的歌声。尽管那音调儿跑过了千山万水,但看得出,猪倌李二傻的心情不错,跟乡村花红柳绿的春天一样,灿烂极了。
  
  李二傻不是本地人,是从河南讨荒过来的。那一年春天里槐花开得格外灿烂,在一棵槐花树下水井旁汲水的黄寡妇还没反应过来,汲上来的水桶还未放稳,就见一个衣衫破烂、灰头灰脸的小伙子一头扎进水桶里,急不可待的像驴饮。你可能知道了,这个人就是李二傻。庄里人见这个外乡人可怜,就劝掇队长收留了他,并在生产队大院的东侧盖了间耳房。据李二傻讲他无父无母,和大哥李大傻相依为命,可是大哥前两年掉到河里淹死了,于是李二傻就加入了盲流队伍,成了吃百家饭穿百家衣的乞丐。不过那时庄里人并不晓得他真的傻,脑子进了水,所以妇女们听了他悲惨的遭遇,都心生怜悯之情。可是住下来后,人们逐渐发现,李二傻是个弱智,或者说有点近乎白痴。譬如问他的年龄吧,他一会儿说26岁,一会儿说他28岁,当人们问他到底多大岁数时,李二傻抓耳挠腮,竟是一脸的茫然。那时农村提倡发展养猪,队长见他憨厚老实,且距生产队最近,就让他当个猪倌。没想到,李二傻的猪倌竟一直当到了死。
  
  庄里来了外乡客,总会引起孩子们的好奇,所以那间小小的耳房外,时常围着一大群孩子们。他们跟大人一样,是瞧不起李二傻的,并拿他取乐。但李二傻似乎看不出孩子们的蔑视,他满脸的笑意,并端出一盆煮熟的地瓜给大家吃,那时食物金贵着呢,尽管李二傻手黑乎乎的,但孩子们不嫌脏,而是纷纷抓起地瓜往嘴里塞,然后哄笑着跑开。李二傻进庄的那一年,我不到十岁,所以起哄的孩子堆里有我。我曾壮着胆子走进李二傻的耳房,里面黑洞洞的,灶间和睡房只隔了半截矮墙,炕上的被子像花卷似的,脏得好像几百年都没有洗过。于是就猜,李二傻成天乐呵呵的似乎没有烦心事,他乐从何来呢?
  
  不论怎样,队长派他放猪确是找对人了,别看李二傻脑子一根筋,做起事来毫不含糊。天不放亮,他就把猪赶出栏了,挥舞手中的鞭子吆喝,神气得像一位威武的将军。中午李二傻一般不回庄,而是在野外的草旬上度过。他一边望着头顶上剌眼的日头,一头就着凉水啃早晨带来的玉米饼子,太阳快落山时,李二傻才赶着一大群猪进了庄。关上猪栏喂完猪后,他才乐呵呵的窝进自己冷清了一天的耳房。当然这应该是春暖花开的春天、夏天或秋天,到了白雪皑皑的冬天,他就不用放猪了,而是一门心思地喂猪。在我的记忆里,李二傻对猪的感情特别深,好像就是他的兄弟,他的亲人。在他的口里,上百头猪都是有名字,而且不重样,什么大黑大花小黑小花小小花呀,亲昵得如同叫庄里的某一个姑娘小伙儿。妇女们私下里嚼舌头!这李二傻不跟人交往,却跟四条腿的畜牲套近乎,看来他傻得不轻呢?……说归说,当吃上生产队分的猪肉时,庄里人总会念及李二傻的好处。时逢五月节或八月节,庄里总会杀几头猪的,分给大家伙过个有油水的节日。但过节时最快活的是李二傻,李二傻逢人就问:“猪肉好吃吧?”当听到人们肯定赞许的答复时,他就孩子般哈哈大笑起来。其它出栏的猪卖给了国家,尽管价钱低,但李二傻每年创造的收入,却是一般劳动力的几十倍。所以队长未因他傻看不起他,而是让他拿每日壮劳力的工分。妇女们不由得感叹:看来这傻人还有傻福呢!这只是嘴巴说说而已,因为在李二傻没有出事前,大部分庄里人骨子里,瞧不起这从外乡来的汉子,而是把他当成了白痴!
  
  确切地说,李二傻的五官长得还算端正,虽然脸色黑点,但好像不是从娘胎里带过来的,而是很少洗脸尘垢积累造成的。因神情有些呆滞,他的五官就好像移了位。庄里人从那张木炭般的脸上,很少发现微笑以外的其它表情,人们就开始揣测,也许他天生就不会哭泣不会愤怒,他活在世上仿佛就是为了笑。这就让庄里人犯糊涂了,仿佛自己活得还不及猪倌李二傻呢!但李二傻的傻确是有目共睹的,譬如他的工分高,每年的收入少说也有几百元,但他不会替自己打算积敛钱财,而是随手撒了出去。傍年根分红后,喜欢占便宜的庄里人偷偷溜进耳房,向李二傻开口借钱。李二傻来者不拒,只要有钱他就借。但这几乎是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因为他从来没有向借钱的人讨过债,所以所谓的借钱就等于拿钱。有好心人提醒李二傻手把紧点。别乱借钱,但二傻几乎没什么心眼,只要手里有钱谁借都行,就好像钱放在他口袋里咬手似的。
  
  说二傻冒傻气傻得一塌糊涂,那也是不够确切的。尽管他不修边幅,尽管他脱下的臭袜子可以熏死一大片蚊子,但必须承认,李二傻有一样是绝对不傻的。李二傻的后面住着黄寡妇和小女儿丫丫母女俩,前些年丈夫不知患了什么怪病,不消半个月就口吐鲜血丢下她们母女俩走了,这样不到四十岁的妻子就成了寡妇。这黄寡妇的模样,可谓脸是脸眼是眼,年轻时还是十里八村公认的美人坯子呢!这李二傻人虽憨厚,但见了邻居黄寡妇,两只眼睛就有些发直,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这种火辣辣欣赏的眼光,让过来人的黄寡妇难以为情,但她怕庄里人的闲言碎语,所以黄寡妇还是对李二傻有所顾忌,但一个女人撑一个家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所以当二傻来她家帮她挑水时,黄寡妇嘴巴上说用不着你帮,其实还是满心欢喜的。李二傻呢?似乎给黄寡妇帮衬一点是天大的福分,所以就愈发乐此不疲了。至于黄寡妇的女儿丫丫,跟又脏又憨的二傻一点也不认生,闲着时就经常往耳房里钻,二傻有了好吃食,自然不忘跟这水葱样的小女孩一同分享。一来二去,庄里人就开始嚼舌头根子了。私下议论说黄寡妇耐不住寂寞,和一个傻子眉来来眼去勾勾搭搭,还不如趁早两家并一家。听了庄里人的闲话,黄寡妇脸上挂不住劲了,她虽然同情猪倌李二傻,但并不喜欢他,所以就托人将自己说给了邻村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光棍,庄里多事的人这才停止了猜疑,开始嘲笑二傻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黄寡妇找对象的事二傻不会不知道,但他对这母女俩依然如故,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仿佛他只有这么做,自己才会舒坦快乐。暗地里黄寡妇动情的对二傻说:“二傻,你脑子如果稍微活泛点,我就打定主意跟你过了!”二傻听罢,不气不恼,依旧乐呵呵的,只是眼角闪烁着泪光。二傻说:“姐,能帮你做点事儿,我乐着呢!”黄寡妇就哭了,黄寡妇就真的把二傻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自此,黄寡妇偶尔钻进耳房,忙里偷闲帮二傻整理房间,洗洗床单衣服什么的,有时还帮他缝一件新衣服。这二傻姐姐的姐姐的叫得更欢了,叫得黄寡妇心里很受用。她不在乎庄里人的议论,虽然庄里人说黄寡妇自从认识了二傻后,脑袋也浸水了,但黄寡妇并未往心里去,而是美滋滋的想,做人还是傻一点好。
  
  二傻是进庄后第五年冬天出事的。那时黄寡妇正紧锣密鼓的张罗着改嫁的事。因临村的老光棍一催再催。于是双方就定下了黄道吉日。这一年的腊月,距黄寡妇大喜的日子不远了,她的女儿丫丫当然格外开心,因为她又可以有爹了,尽管那个爹是后爹。这日中午,正在猪圈喂猪的二傻瞧见丫丫和几个孩子在井边玩耍,并没有特别在意,突然就听到了孩子们的一阵惊呼:“不好了!不好了!丫丫掉到井里去了!……”当二傻放下手里的活儿,一杆箭似的奔到大槐树下的井边时,孩子们早已跑得没了踪影。二傻没怎么犹豫,他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就一头跳进了黑古隆冬的水井里……当庄里的大人赶到时,就放下拴着麻绳的箩筐,硬是把二傻托出水面的丫丫拽了上来,但二傻的双腿陷进水底的泥巴里去了,而且越陷越深,他的身子像小山似的沉重,大家伙努力了好多次,也没有办法将他拽上来。当人们下井好不容易把他捞上来时,二傻人已经不行了,但他的嘴角好像凝固着一丝满足的笑,
  
  庄里人破例凑了一些钱,给二傻置办了一口红膝棺材。猪倌李二傻出殡的那日,可谓隆重之极,满庄的人几乎都落了泪,当然哭的最凶的是黄寡妇和她大难不死的女儿丫丫……那口老井,后来被人填了,另挖了一口。但李二傻的名字,却被庄里人写进了村史。至尽还被不少乡亲们念叨。
  
  曹秃子和曹秃子
  
  公元1970年秋天,李家屯来了一户搬迁户,姓曹,在村东头盖了四间砖房,很恍眼。曹家是从百里开外的五间房公社搬迁过来的。男主人曹老汉虽六十开外,但身体硬朗,他厚道本分,还会做木工,农闲时节背着笨重的工具箱走村串户,捞点外快,赚点活钱。所以,曹老汉在村民的眼中也算个能人了。曹老汉待人和气热情,村民对他们一家起初印象还不错。坏就坏在曹秃子身上,因为后来发生了一起命案,让村民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曹秃子是曹家的老末,他的大名叫曹梦远。曹梦远的哥哥姐姐已在五间房成家立业,顶门过日子,他是和爹娘一起迁到我们村的。曹家有个远房亲戚在李家屯,是他们的亲戚帮了这个忙。至于缘由,人们并不知晓,大概是人挪活树挪死吧。闲话少说,这曹梦远长得五官端正,身高适中,体形匀称,一看就是个帅哥。虽说是曹家的老末,可实际年龄不小了,眼瞅着往三十岁上窜,还是晚上抱着枕头睡觉的主儿,他还没有讨到女人做老婆。曹梦远这小子有点怪异。不论春夏秋冬,头上都顶着一顶半新不旧的绿军帽。村里人好生纳闷,这小子一年到头都戴着帽子,就不怕捂出痱子?村里有个小年青的出于好奇,有一次下田时趁他不注意,一把摘下他的旧军帽,等曹梦远反应过来时,大伙早就见了他的庐山真面目:曹梦远是个秃子!就这样,曹梦远有了曹秃子的绰号。虽然露了馅,纸里藏不住火,但曹秃子依旧我行我素,一年到头脑袋上都扣着绿军帽。极力遮掩头顶的缺陷。据说曹秃子找过不少江糊郎中,也给他开过不少所谓的祖传秘方,但头顶就是不争气,长不出乌黑浓密的头发。可能当时没有生发剂,即使有恐怕也贼贵,乡下人是受用不起的。所以,尽管曹秃子心生烦恼,但头上的那一亩三分地,就像驴啃光了地里的苗苗一样,依旧空空荡荡。有人猜测,可能就是因为秃顶,一表人才的曹秃子才没有处上对象,村里人私下里对他感到惋惜。
  
  人们的猜测没有错,这曹秃子正为自己的终生大事犯愁呢!在五间房,有不少媒人热心的给他穿针引线,可姑娘听说对方是曹秃子后,脑袋摇得拨椤鼓似的。所以,曹秃子的终身大事和他的秃顶一样都没有着落。这曹秃子还有一个怪僻,他不和群,喜欢一人独处。晚饭后村里人会听到滋滋拉拉的二胡声从村街上飘来,那调幽怨而凄美,听了让人心里不是滋味。我小时候就听过曹秃子拉的二胡,那时我爹坐在土炕的方桌旁,一边吃饭一边唠叨:听,这曹秃子又发神经了!说归说,人们私下里不得不佩服曹秃子,他拉的二胡有声有色,有板有眼,竟让一些妇女两眼发潮。这曹秃子拉的是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但乡村们不晓得阿炳,只晓得曹秃子拉得曲子充满了无言的悲伤与无奈,他在用二胡倾吐一肚子的苦水呢!年底,曹秃子被招进四间房公社业余文艺宣传队。时逢农闲过年过节,人们就会见到曹秃子坐在临时搭建的戏台上,气定神闲的拉二胡演出。曹秃子依旧扣着那顶旧军帽,但脸色明显晴朗起来。曹秃子成了十里八村的人物,名声也渐渐响起来,不少姑娘动了芳心,但一打听他是个秃子,便再无下文了。但是本村的一个姑娘却喜欢上了曹秃子。
  
  这个故事有那么一丁点梁山泊与祝英台的意味。喜欢曹秃子的姑娘叫李二巧,李二巧是村里屈指可数的俊俏姑娘。同其他俊俏村姑不同的是,李二巧有一个在供销社当主任的爹,所以李二巧不但相貌出众,而且心高气傲,村里的棒小伙除了单相思,没有一个敢托媒人向二巧提亲的。这是秃顶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她当供销社主任的爹是不可能把一枝花插在牛粪上的。前两年出嫁的李大巧就是最有力的证据。李二巧的姐姐嫁到了县城里,找了一个吃皇粮的,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所以,村里的小伙子们只能干瞅着肥水流入外人田,丝毫没有一点办法,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自卑。话又说回来,这李二巧自小倔强任性,她认定的事,十头牛也很难拽回来。李二巧早就留意曹秃子在村中大槐树下拉得幽婉凄美二胡声了。她对这个外乡来的男青年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听说曹秃子高中毕业,写一手好字,多少沾了文化人的边,他背起唐诗宋词一串一串的,肚子里还真有点墨水。正当李二巧动了芳心时,曹梦远的绿军帽被人摘下,他竟然是个秃子!李二巧好生难过,暗自封报怨造物弄人。李二巧自幼喜欢唱歌,她三年前就被招进公社业余文艺宣传队了。曹秃子和李二巧曾多次同台演出,一个唱一个拉,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来二去,两人双双坠入爱河,但幸福来得快去得也快。
  
  李二巧喜欢上曹秃子。正是曹秃子求之不得的美事。其实,曹秃子早就盯上了李二巧,但他同村里的其他小伙子一样,把这种渴慕之情埋在了心里。一想到头上那荒芜的一亩三分地,他就感到格外的自卑。所以,曹秃子并没有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美梦,他只是一门心思的拉他的二胡,用二胡倾吐他的心曲。没想到,曹秃子的二胡撩拨了李二巧的那颗芳心,自进入宣传队后,他和二巧的接触多了起来,他同李二巧脉脉含情的目光中读到了渴盼已久的爱情。可是曹秃子不敢表白,他担心这是一场有因无果的爱情。有一回,在另外一个大队演出时,两人晚上一起回来,走在半路上的李二巧收住了脚步。二巧说人家都说你秃顶,你摘下帽子,让我看看到底秃不秃?曹秃子极不情愿地摘下了那顶旧军帽,二巧的一只玉手就伸了过去。在他灯泡般的脑壳上温情无限的磨擦着。然后二巧果断地说,秃怕啥?我不怕秃!我就喜欢你这个秃子!李二巧掂起脚跟,出其不意的往曹秃子的脸上亲了一口!正在发呆的曹秃子幸福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拉着二巧的手向月光笼罩的李家屯走去……回到家,躺在炕上的曹秃子烙煎饼似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他不时的抚摸二巧亲过的地方,心里灌蜜似的甜。
  
  两人的感情是曹家搬到李家屯的第二年夏天开始急剧升温的。那个夏天东北平原真是热极了,村里的人们象热锅里的蚂蚁热得难受。在白日,浑身着火般的男人们脱得一丝不挂,到村西一里外的渔塘痛痛快快野浴,曹秃子经常去洗,但李二巧没有去过,一个大姑娘家,光天白日到渔塘洗澡,会被村里人笑死掉的。有天傍晚,李二巧央求曹秃子带她到渔塘洗澡,曹秃子就带着二巧去了。二巧是穿着裙子下水的,她下水时裙子缓缓漾开,有点孔雀开屏的味道。曹秃子坐在岸边放哨,提防局外人的闯入。正在曹秃子魂不守舍之际,李二巧上了岸,穿上了带来的干爽的衣服,温情脉脉的坐在了曹秃子的身边,两人又挪了挪身子,将距离拉得更近,然后变成了零距离。曹秃子和李二巧搂抱在一起,曹秃子抱着怀里的温香软玉,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这时,曹秃子不知哪来的勇气,他说了一句粗话,曹秃子说长这么大除了母亲,我还没有看过别的女人的奶子呢!二巧很大方解开上衣的扭扣,让曹秃子看。二巧没戴乳房罩,在朦胧的月光下,她一丰满挺拔的奶子像两只活泼可爱的小白兔,曹秃子激动得哭了,他的一双大手在两只温软的“小白兔”上轻轻地揉搓着,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与满足,李二巧发出了轻轻的快乐的呻吟,她心醉神迷的不停地叫着秃子、秃子……曹秃子就四处张望,然后将李二巧抱进了附近的青纱帐,就像电影《红高粱》中巩莉演的那扣人心弦的一幕,但曹秃子没带镰刀,他也没有踩踏毁坏庄稼,曹秃子将二巧带到了青纱帐一块狭小的不长庄稼的盐碱地上,他脱了自己的衣,也脱了二巧的衣,他把两人的衣服铺在空地上,然后把赤裸的二巧轻轻地放倒在上面……
  
  接下来的事我只想简单的叙述,我说过这是一出悲剧,这对有着鱼水之欢的恋人还是被拆散了。李二巧的娘在家里不主事,一切都听丈夫的;而二巧的爹不知因为工作太忙还是应酬太多,当他知道这档子事时,二巧已经身怀六甲了。暴跳如雷的李主任将二巧痛打了一顿。但二巧痴心不改,她说你们别逼我,再逼我就不活了。李主任是不可能答应女儿嫁给曹秃子的。第二天清晨,李二巧提着绳子走出家门,将自己的脖子吊在了村北的歪脖树上,还好二巧命大,被村里的猪倌三嘎子救了下来。
  
  二巧寻死觅活的,终于让李主任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不再上班,还把单位伶牙利齿的中年女职工请到了家中。李主任不亏是做官的,他采用的是攻心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李主任说,二巧呀,为爹的也是为了你好,那曹秃子是不可能给你幸福的!你是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日后后悔就来不及了!二巧的娘呢?她知道女儿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女儿外表刚强倔强,骨子里还是软的,她拉着二巧的手,声泪俱下的说二巧你就收收心吧,娘将来还要享你和你大姐的福呢!经过一翻狂轰滥炸后,二巧的心还是被说动了。她到公社卫生院堕了胎,并很快和八道壕煤矿的一个青年矿工订了婚。当然,李二巧极力回避着曹秃子,尽管她依旧爱着曹秃子,但有缘无分,自己是爹娘生养的,爹娘的看法她不能不考虑。那些日子,二巧的心别别扭扭的,她觉得对不起曹秃子,甚至后悔当初不该爱上他。
  
  但曹秃子是不肯就此善罢甘休的,他是用情很专的男人,一旦陷进去了就再也拨不出来了。听说二巧为他上吊自杀,曹秃子很是感动,但后来又听说二巧被家里说服了,并另择高枝,他像害了一场大病,一个大男人躺在被窝里偷偷地哭了一宿!曹秃子最终由爱生恨,他没有想到跟他睡过的女人也会变卦!悲剧就不可避免的在1973年农历正月十四日的中午发生了。这一日是二巧结婚前的一日,也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日,吃过午饭后,她就要坐着马车到八道壕男方家准备举行体面而隆重的婚礼,成为另外一个男人的新娘。正在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吃午饭时,曹秃子阴着脸闯进来了,李主任正想训斥他几句,曹秃子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反尖利的杀猪刀,猛的向猝不及防的李二巧扑去。李二巧懵了,她惊恐万状,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她哭着说,秃子你怎么能这样?二巧的原意是你怎么可以把你爱过的女人杀死?但曹秃子并不给她更多表白的机会,他把锋利的冷硬的杀猪刀深深地插进了他曾经温情抚摸过的二巧柔软的胸膛。二巧软软地倒在了血泊中,正在李主任和老婆惊慌的夺门而出时,曹秃子狂叫一声,又把滴血的杀猪刀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二巧死了,曹秃子也死了,估计这对冤家下辈子也不会做鬼夫妻。二巧和曹秃子死后不久,曹家变卖了房子,曹老汉和老伴又搬回了五间房,老俩口再也没有颜面在这里住下去了。儿子成了杀人犯,村里人看他们的目光怪怪的,仿佛是他们唆使儿子杀死了李二巧。坐在回老家的马车上,曹老汉好生难过,他流着泪不停地唠叨,他闹不明白,这树挪死,人挪咋也死呢?
  
  王玉娘改嫁
  
  柳河村的黄三喜,两年前得了绝症,丢下年纪轻轻的老婆王玉娘和三岁的小女儿圆圆走了。王玉娘孤儿寡母的过日子,自是伤心难过了好一阵子。可是她流的泪水再多,哭的声音再大,人死了也不会复生。在农村家里没有了男人,就好像天塌下了一大半。守寡两年的王玉娘思前想后,就找到本村的媒婆杨贵嫂放出话来,打算改嫁打个憨厚勤劳的男人,顶起门面实心实意过安生的日子。
  
  王玉娘决定改嫁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在偌大的柳河村不胫而走。尽管王玉娘的贤惠与聪明在村里没得说的,但大伙管不住自己的舌根子。有的说别看黄三喜生前宝贝似的护着自己的老婆,可人一走茶就凉,夫妻俩感情再好有什么用?有的则同情苦命的白玉娘,说一个女人家这么年轻就守了两年寡,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她对得起自己死去的丈夫了……总之村子里的人们七嘴八舌,沸沸扬扬,说啥的都有。
  
  最兴奋最激动的是柳河村的三个光棍:张大嘴、李二拐和孙小炮。这三个光棍汉虽然三十好几了,却还没有讨上媳妇,他们并不是家境不好讨不起老婆,而是三个汉子在村子里的名声很坏。他们都有把柄或短处被人们攥着,谁会乐意把自己家里的大姑娘嫁给这三个裂了缝的蛋呢?一来二去三个汉子的终身大事就耽搁下来。看着自己的年龄像树苗似的一年年往上蹿,他们心里直发毛,但却无可奈何,谁让自己在村里名声这么差呢?于是三个汉子有点认命了,这辈子讨不上老婆过那温馨幸福的日子,是老天在罚他们呢!正在三个光棍汉唉声叹气、心灰意冷之际,却从媒婆杨贵嫂那里探到了王玉娘打算改嫁的口风,他们那个乐呀,就像听到了特大喜讯,乐得深更半夜都合不拢眼,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勾勒王玉娘娇媚的模样。这王玉娘,做姑娘时是人尖子呢!往姑娘堆里一站,那就像一只鹤站在了鸡群里,把别的姑娘都给比下去了。生了孩子不到三十的王玉娘,看起来依旧细皮嫩肉的,跟水灵灵的没有结过婚的大姑娘没什么两样。所以三个光棍汉都感到机会来了,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力争把那头筹揽到自己的怀里,这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其实寡妇门前的故事也不少。在王玉娘没有传出改嫁的消息之前,三个光棍汉就没少往住在村东头的王玉娘家门前溜达过。他们光临的时候当然不是白天,而是十二点过后的深夜。
  
  最先敲响王玉娘房门的是张大嘴,张大嘴手里拎着酒瓶子,不停地往嘴里灌老白烧。俗话说花是色大姐,酒是色媒人。这张大嘴是在用酒给自己壮胆呢!马尿喝多了,嘴巴上就没有个把门的,他把门板敲得怦怦响,像打雷似的。那张大嘴顺嘴胡溜起来:“玉娘,你一个女人家拖个酱油瓶,那是人过的日子吗?你就答应下来吧,咱们两家并一家,我不会亏待你的,我会让你过上有酒有肉的舒心日子……”张大嘴三句话离不开本行,他本来就是一个酒鬼,见了酒就像烟鬼见到鸦片似的,就再也挪不动步了,所以他家里的田基本上撂了荒,田里的草儿和庄稼几乎一样高。可是张大嘴扯着嗓子叫了半天,屋里传来的却是女人的叫骂声。张大嘴叫累了,就哼着小调儿心满意足地走了。
  
  第二个出场的是李二拐,李二拐是个儿麻,他拄着单拐颤颤巍巍走路,所以他向村东头走来时,屋里王玉娘母女俩离老远就被惊醒了。村里人说,这李二拐不但腿拐,心也拐着呢。只因为他上初中时强行亲过同村一个女生的嘴巴,就落下了道德败坏的恶名。更可恶的是,长大成人的李二拐并不吸取惨痛教训,见到大姑娘小媳妇不错眼珠地瞧,瞧得女人家心慌意乱、骂骂咧咧的跑开。就是这么一个主儿,也想吃王玉娘的天鹅肉。终于踱到了王玉娘的房门前,把李二拐累个够呛,待嘴巴里的那口气喘均匀了,才举起手怯怯地叩响了房门,那声音像猫叫似的,明显让人感到底气不足:“玉娘姐,我是专门从县城里赶回来的,我真心实意地喜欢你,我不像村里人讲得那么坏,我命苦人也孤单,你就答应跟我一块过吧,我会把你和女儿圆圆接到县城里,让你们母女俩过上吃不愁穿不愁的好日子……”说来这李二拐还是柳河村的能人,八年前他到县城里于补鞋的行当,现在又开起了手机维修店,那生意就像赵本山坐火盆——火得不得了。应该说在三个光棍汉中,李二拐的求婚方式是最斯文的,他不吵不闹,而是和风细雨的向屋里的王玉娘倾述,讲到动情处,李二拐眼泪都掉下来了,但屋里并没人应答,而是一片死寂。李二拐讲够了,估摸时候不早了,就一拐一点地离开了王玉娘家的房门。
  
  第三个出场的是人高马大的孙小炮,这天晚上他刚从王老六家里抹牌出来,就一溜烟地奔到了王玉娘的家门前。孙小炮的心情相当不错,因为今晚上他交了好运,抹牌赚了二百多块!所以他拍在门板上的手就十分有力。跟张大嘴拍的一样,也像打雷似的。孙小炮是这样开始他的求婚演说的:“玉娘啊,你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一个孩子过日子有啥意思呢?那还不闷死?你也别太伤心难过,还是打起精神来跟我过吧,我麻友不少,但有时会三缺一,到时你也乐呵呵,咱俩齐心合力地过日子,看,我今晚一下子就赢了二百多……”孙小炮讲得天花乱坠,唾沫乱飞,但房间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就像一张热屁股坐在了冰冷的雪地上!孙小炮感到两个眼皮直打架,脑袋昏昏沉沉的,他再也撑不住了,才恋恋不舍地向自己的家里走去。
  
  尽管三个光棍汉都碰了一鼻子灰,但他们谁也没有放弃中途退场。当惦记王玉娘的那颗心开始痒痒的时候,他们就在深更半夜出现在王玉娘的家门前,声情并茂地倾述对王玉娘的相思之苦。这就意味着自打丈夫过世后,王玉娘母女俩就没睡过多少安稳觉,她家的门前就很少消停过。
  
  这年夏天的一个夜晚,柳河村热得像火炉似的,三个光棍汉身子湿漉漉的直冒热气,躺在炕上像烙剪饼,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海里不时浮现出王玉娘姣好的模样。就这样,三个光棍汉不约而同地同时出现在王玉娘家的房门前,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在王寡妇家门前打了照面撞了车,就像事先约好了似的。三个光棍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谁也不服谁的神态,但因为有了竞争对手,他们明显感到了危机感。于是一出热闹的好戏,就在王寡妇的家门前上演了。张大嘴和孙小炮身体好嗓门大,擂在门板上的声音自是锵铿有力。胳膊里夹着拐杖的李二拐急了,他不甘示弱,一手扶着墙一手举着拐杖往门板上敲,两个巴掌加上一根拐杖,差点把门板给敲破了!三个汉子争先恐后地演说,都说自己好自己能,都拍着胸脯说能让这可怜的母女俩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那声音可谓此起彼伏,如雷灌耳。尽管是大热的天,但王玉娘家的门窗紧闭,一点风也透不进去,里面不时传出玉娘的叫骂声和圆圆惊吓的哭叫声……三个光棍汉使尽浑身解数尽情表演,不知不觉地就敲累了喊累了,于是三双眼睛终于又汇到了一起,虽然依旧谁也不尿谁,但脸上明显地刻上了疲惫无奈的字样,就像三只败下阵来的大公鸡!正在这静得出奇的空当,门缝里意外地丢过王玉娘的话来:“有你们三个这样求亲的吗?深更半夜的打门叫唤,我们娘俩还睡不睡呀!要提亲就到村西头的杨贵嫂那正儿八经地求去,别像公猫似的在房门外瞎叫唤!真是烦死人了!”听罢三个光棍汉面面相觑,都感到不好意思和过于莽撞,于是三张嘴向房门里的王玉娘连声赔不是说对不起,然后像得了皇帝一道圣旨似的,各自高高兴兴地回家困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大嘴、李二拐和孙小炮,就齐刷刷地出现在媒婆杨贵嫂的家里。杨贵嫂望着这三个馋猫似的光棍汉,感到既可气又可笑。但杨贵嫂并没有笑,而是一本正经地拔高音调说:“你们三个都给我支愣起耳朵听好,人家玉娘已经传出话来给我了,她打算就在你们三个汉子里面选一个做老公。不过她是有条件的,一是从今往后夜里不能打搅她母女俩休息,谁犯规矩谁就被踢出局;二是你们三个在村子里名声不好,各有各的臭德性,这样玉娘日后嫁给谁,她在村子里都抬不起头来。玉娘说到春节前后,你们仨谁毛病改的彻底谁最勤劳谁最顾家,她王玉娘就嫁给谁!”三个光棍汉听了媒婆杨贵嫂的一番话,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他们想这王玉娘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哇,但三个光棍汉的三颗心,想的却是惊人的一致,那就是在春节前改掉自己的臭毛病,好好做人好好劳动,成为玉娘心目中最优秀最看得起的那一个,然后欢天喜地地把王玉娘娶进门……
  
  自此柳河村的三个光棍汉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王玉娘门口也清静了许多。张大嘴不再酗酒,孙小炮不再抹牌,他们两个起早贪黑,侍弄自己家里那绿油油的庄稼。特别是腋下夹着单拐的李二拐,就更让一村子的人刮目相看了。这李二拐就像吃了定心丸,见到大姑娘小媳妇目不斜视,尤其是他出钱资助贫困失学少年的事,还风风光光地上了地区的报纸。傍年根时,柳河村的人们就开始瞎揣摩了,三个汉子都学好了都改得相当不错,但毕竟花有一朵绿叶三枝,那究竟花落谁家呢?正月十五刚过,王玉娘就牵着女儿圆圆的手,坐上了奔往县城的马车,梅开二度地做了娇美幸福的新娘。令全村人意想不到的是,这王玉娘三个光棍汉谁也没嫁,她嫁给了县城里一个中年丧妇的司机!三个光棍汉听了此讯,个个像日头晒瘪了的茄子,那份抓心挠肺的难受劲就甭提了。不过他们都从心底感激美丽善良的王玉娘,因为正是她出奇制胜的怪招,摘下了多年戴在自己头上名声不好的破帽子,终于可以在柳河村挺直腰杆子走路了。不出两年,三个“改邪归正”的光棍汉都娶上了媳妇,过上了那舒心快活的小日子。(11000字)
  
  发表于《满族文学》杂志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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