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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何她能如此呢？只因她跌宕在苦痛的人生长海中，她苦苦的挣扎着，苦苦的思索着，饥寒、贫困、孤寂，像噩梦一样缠绕着。她终归没能爬上岸，溺死在了里面。因为经历过，所以久久不能忘怀，所以刻写得真实，悲悲喜喜让人感同身受。同在民国，同样的天赋才华横溢。她不能像张爱玲一样说：“生活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她得为半件破棉袄忧心度日。 张爱玲墨下勾勒的痛苦全是情感上，仅是渴望的倾城之恋没能出现罢了。萧红却不同，本就孤苦伶仃，穷困潦倒，偏偏又声名狼藉，还爱得痛彻心扉。当物质上与精神上的双重苦痛，压迫而来，她只能半屈半就半抵抗。四处奔走，四处寻一栖身之所。她只想只想能有一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安安静静的让她创作。不去渴望有一场倾城之恋，只是希望能有普通老百姓式的夫妻，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没有讥笑、没有不忠，有的是谅解，有的是关怀，有的是自由而舒适，只是如此简单，却不能拥有。 未来憧憬在眼前，我将孤苦以终。当不能拥有时，萧红也只能转身，放下。带着载在肩上沉甸甸的哀痛，盲目得四处乱撞，撞到自己头破血流也不肯停止。弟弟的眼睛是深黑色的。在初冬，萧红偶然碰见自己的弟弟。在她叛离出牢笼的家庭，躲在哈尔滨的时候。弟弟的眼睛是深黑色的，充满祈祷和温暖，也夹带着亲人的压力。萧红紧紧把冰凉的手握住热气腾腾的咖啡杯，希翼能温热自己的手。冬天的哈尔滨实在是冷，又独自一人徘徊着，不由得就更冷了。 苍白的脸，紧闭的嘴唇，分明是一副被压迫的迹象。然而，明亮的眼，扑闪扑闪足以证明她还不曾败亡。还有那一点点什么，可以支撑着她。忍住痛苦，不发一言，穿过这座城市。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走到哪都是在流浪。流浪是自我的救赎。这样的人世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流浪，最终又能否赎回自己？她怀着散漫式的坚定去流浪，没能赎回自己。我们呢？又该怀着什么去流浪，救赎回自己。 互相携刻背叛者记忆，互相分离，永远的。那人在她最黑暗的岁月里，拥她入怀。那人可以把一个混着冰的面包拿来和她就着白开水咽下，那人可以把身上仅有的一张揉得皱巴巴的五毛钱给她买点吃的，那人可以把自己的鞋带割下一半给她做鞋带，那人……。那人和她还是分开了，那人背叛过她，她也背叛过那人，宿命般的分手其实早已注定。 无关谁背叛谁，只是那人桀骜，不甘。她散漫，孤寂。漂流久了的心情如同离了岸的海水，无甚大风便不会翻起。怎样的哀痛者自然挥就怎样的哀痛。萧红就像无根的浮萍东飘西荡在民国，她这样的人自然是不会长寿的。扣除不谙世事的十余年，扣除病重浑噩的一年，给她的只是将近二十年。 这二十年里还要颠沛流离，她又怎能不凄苦，又怎能不害怕？她只肯做一个无党派人士，她不愿像萧军投身革命事业，不愿像丁玲穿上军装。她游离在当时社会革命浪潮之外，连同她的作品，也可以算她是游离在当时的社会之外。她是逆向性自主选择的思想，因此几乎没有朋友，她孤寂。 当月光洒落窗前，伏在案边，笔墨书写，烛火摇曳着，她却无声的哭泣，痛苦得用烟头烫自己的手臂。逃开灯火阑珊的街，躲不过四下无人的夜。第二天，窗上挂上一层白色的幕帘，她轻轻用袖子擦拭开，再呵上一口热气，再擦拭，反反复复。迎着早晨耀眼的红光，继续孤独的执着的生活。每个人的一生都有自己的黄金时代，萧红称自己的黄金时代是在东京的岁月。 那时她有一个爱人，经常通信。那时她沉默的坐在床头，左手拈着香烟，右手握着笔头，时不时抽上一口，时不时写一下，时不时看看窗外，自由而舒适，她无比向往的自由生活。身在异域他乡，更是独自一人，又怎么能算是黄金时代？她真正的黄金时代应该是在呼兰河旁，在花园里陪着祖父时，幼稚单纯的童真岁月。那时才是真正的自由而舒适，真正的黄金时代。记得旧时好，而今人长大，心事乱如麻。 当她去世时，当一切尘埃落定时，她那沉甸甸的哀痛，散漫式的坚定，逆向性自主选择的思想熔铸进作品里，好似一棵万年青，就那么，扎根在中国文坛。 电影《黄金时代》上映后高开低走，不受众人喜爱，或许就是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怀着那种哀痛，那种散漫，那种思想去看的，也就不能看懂萧红，不能看出电影吧。也有人说整部电影多通过旁白叙述，不能引导进萧红的心里世界。 我想，因为萧红太难拍了，演员该怎样演绎她懦弱而坚强，幸福而痛苦，缺乏那种颠沛流离的经历，强硬拍出那种感觉是极其困难的。因此用旁白的方式，客观的再现。至于她的心里世界，只好让看的人自己去揣摩了。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