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着就说到了父母。他说,那一年,当母亲不在后,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回家,而回时,尽量等到夜幕低垂。有一次回的稍早些,迎面碰到一位本家长辈让去家吃饭,当时他就忍不住哽咽而泣。 他说,父母在时,那是回家。父母不在,那就是故乡!说这话时,仍是心情唏嘘。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依他现在的条件,身为一家国企的领导,这点利益根本不会放在眼里。而他之所以这样,是想找回回家的感觉。 是啊,回家。那个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就这样随着岁月的叠加,渐渐变了模样。儿时的玩伴各奔东西,青葱的年华现已霜鬓渐斑,再不闻母亲唤儿的慈音,再不见父亲劳碌的背影。而满目的绿色田园呢?清可见底的小溪呢?……如今都已收在了回忆的行囊,萦绕心头的是记忆深处淡淡的乡愁。 人,总是恋旧的。不,确切地说,人恋的是过往,是一路走来已烙在骨髓里的情感和成长。 我也是双亲已逝的人,亲人离去后不能自已的哀伤曾那样密实地包裹着我,以至于不敢触碰与父母有关的任何事物,特别是母亲刚走的那段日子,我不敢轻易独处,独处就会因忆母亲而泪溢满腮。即使多年后的今天想起,仍是戚情满怀。 母亲去的早,父亲在母亲去世前生活就已不能自理。十几年形影不离的照顾,使我们兄弟姐妹几乎每天相聚,有时也会有矛盾,也会感到心累。但在磕磕绊绊中以父亲为核心的相互依存使我们的血缘亲情更加紧密。那时挂在嘴边的是:回家。虽然我们各自有家。 父亲走后,我们共同的家真的就散了。虽然兄弟姐妹间仍经常走动,而说出来的是:去哥(姐)家,却不是回家! 如果把父母的家比作圆心,那么子女就是绕着圆心转动的各个圆,不论半径大小,圆心是始终的牵挂。 当十几年后父亲追随母亲也回到了老家。坟茔隆起的那刻起,老家成了故乡。 那砖坯混建的安静村院,木质的门窗上飞满了红尘风霜,经年的旧锁挂着光阴斑驳。合抱粗钻天的洋槐映衬出故宅的衰老。椽檐蛛网绣碎絮,陈年气息盈满袖。母亲的饭香似乎依稀,太师椅上父亲仿佛刚刚离去。 故乡,就此不见父母的身影,再回去时已是漂泊无依的游子。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