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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这本书

散文
时间:2010-02-11 16:33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浅吟低唱点击:
        

【导读】:到了真正谈婚论嫁的年龄了,我便找了个对象,爸爸还是不同意,说他家里穷。我这次没有听他的,硬是和这个人结了婚。爸爸和我赌气,结婚的时候,没给我一分钱的陪嫁,家里也没有举行什麽仪式。

  早听说男人是一本厚重的书,很难读得透的。但我一直觉得爸爸这本书很浅显,因为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民,没有多少文化,几乎所有的含义都会停留在表面。所以,许多年来,我一直都没有真正地去读他。就是长大后,也便是草草地读了读,因为我的无知和固执,又曲解了他的核心含义。直到有一天,我得到了正确的答案。可这本书,早在十四年前就被存在另一个世界的图书馆里了,我已经没有品读的机会了。
  
  在我的记忆里,爸爸从来没有抱过我,更没有亲过我,甚至都没有爱过我。就是在上学后,他也从来没关心过我的学习,还差点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让我丧失读书的权利,是我硬着头皮,和当兵的哥哥说了这事,哥哥便供我上完了高中。
  
  上高中时,生活是很苦的,可以说是饥寒交迫。但是,倔强的我,回家只字不提,因为我一直在心里暗暗发狠,我这辈子的好坏都自己带着,和别人无关,尤其是爸爸。还是妈妈看见我手脚都生了冻疮,就去乡亲家要了点狗油,上好了,还埋怨我不早和她说。
  
  19岁那年,我考上学了,同班的一个男生追我,爸爸又说他是蒙族,不同意。我不知道蒙族有怎样的不好,却稀里糊涂地答应了爸爸,和他断绝了来往。因为我当时并不懂得爱情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他对我很好,我也喜欢和他闲聊。就这样,爸爸就把它扼杀在萌芽中了。可是多少年过去了,我才发现,那个人已在我的生命里扎下了根,挥之不去。
  
  到了真正谈婚论嫁的年龄了,我便找了个对象,爸爸还是不同意,说他家里穷。我这次没有听他的,硬是和这个人结了婚。爸爸和我赌气,结婚的时候,没给我一分钱的陪嫁,家里也没有举行什麽仪式。正式结婚的那天,就爸爸一个娘家人参加了我的婚礼。爸爸在婚礼上喝多了,却非要回家,以至于坐过了站,还弄丢了我给他的钱。这都是我听说的,我没有问过他,也从不想问。
  
  可就在十四年前,爸爸得了晚期肺癌。因为爸爸不肯住院,我也忘记了他以前的不好,想尽一下做女儿的孝心,让他走得舒心点,就在我家里办了个家庭病房。可是,我发现他并不开心,整天生气,还总嚷着要回家。就劝了他几句,可他却狠狠地和我吼:“在你家再呆下去,我就得气死在这儿!”听了这话,我伤心极了。他来到我家,我尽心尽力地照顾,想啥吃给他买啥,整天往菜市场跑,还要去医院,药店,有时连班都不上了,怎麽我就总是不对呢?后来,家人拗不过他,就回家了。我放下了班上的工作,陪了他一个多月的最后时光。可到最后他也没和我说几句话,我也不知道他的心理。爸爸去世的那天,我心里很难过,确切地说,是委屈,冤枉和遗憾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不愿意再和别人提起爸爸,也不让家人说起他,心里一直都在责怪甚至恨爸爸的偏心。我的耳边总是响起那个撕心裂肺的声音,那句话成了我心中最大的痛。因为以前的那些不愉快的事,在他患了绝症之时,都一股脑地被我抛在脑后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怎样做都有他的道理。但是这件事我没办法原谅他,不管怎样,我都说服不了我自己。
  
  那一天,家人在一起,聊起话来了,姐姐告诉我,爸爸那次在你家说的那句话,是因为妹夫啥家务活都不干,爸爸实在看不下去了,不敢直接说,怕你两口子因此吵架,看你整天干活又心疼你,才那样说的。我顿时语塞了,禁不住泪如雨下。这就是我生性开朗,直率外向,所有思想都溢于言表的父亲吗?怎么对自己的女儿隐瞒这样久,这样深的心里话啊!把话憋在心里,对于他的性格来讲,要有多大的动力,下多大的决心啊!
  
  原来,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怨恨的爸爸,却一直在关注着我。只是多子女带来的生活压力使他无暇顾及许多。我劳苦了一辈子的农民父亲,只能用他特殊的方式,来表达出他对子女的爱:无钱供我上学,也是他心里的无奈;不让我早恋,就说蒙族不好;自己家里穷,就想让我找个富裕人家;女婿不干活,怕我受累;不直接说出实话,怕我们吵架......人世间还有比这更含蓄,更深沉的爱吗?此时,我多想告诉爸爸,不孝女儿懂得了您的良苦有用心啦!可是,爸爸他再也听不到了。我欠爸爸的一切,也只有来世再还了。
  
  爸爸啊,女儿读了这麽多年的书,唯独没有认真地读你,也就没有把你读懂。我现在才领悟到,不是爸爸这本书有多深奥,而是作为读书人的子女,没有用心,而总是带着一定的主观情绪,带着一些偏见来读,就像那些厌学的孩子,有再好的老师和环境,学再浅显的知识,也是学不会的。
  
  上帝带走了爸爸,带走了那本有形有声有思想的书,可我越来越觉得,它带走的只是一个封面,而它所有的精髓,就像一本无形的书,会永远留在我的心里。这个永远爸爸,会令我终生研读和回味。

责任编辑男人树】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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