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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过陇西

时间:2011-07-17 22:35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红桃十点击:
        

【导读】钱就捏在我的手心里,潜意识告诉我,我根本不想付给小女孩钱!列车徐徐开动了,车窗下的小女孩那双茫然的的大眼睛,滑落下大颗大颗的泪珠……

  列车再次经过陇西的时候,我的心情沉重而复杂。拉开车窗,我用内疚的目光寻找那位扎着羊角辫子、膝盖缝着补丁和满脸童贞的女孩,但上帝并没有给我赎罪的机会,小女孩始终没有出现。望着远处的祁连山,望着被黄沙簇拥的贫困落后的村庄,我的心在恒久的自责中颤抖不止……我知道那片纯洁的童心,因为我的一时糊涂蒙上了一层无法驱散的阴影。我为此羞惭不已。
  
  那是1982年的夏天,我第一次乘车到新疆工作。列车在茫茫的戈壁滩上奔驰,烈日下的车厢如同蒸笼,旅客们汗流不止,口渴难耐。本来列车上供应开水,可是因为距离下一站的线路太长,加满的水箱已经用完。旅客们一边抱怨着,一边希望奇迹的出现。忽然,奔驰的列车缓缓停了下来,因为兰新线是单线运行,所以火车经常叉车。机会终于来了,我看到一群孩子提着水壶和食物向列车奔来,在车厢下面叫卖不止:“叔叔,喝水吗?”“阿姨,买鸡蛋吗?”“……”这好比沙漠里涌来的甘泉,让我们旅客精神振奋,大家纷纷拉开车窗,将干涸的水杯一个个伸了过去。一杯开水才一角钱,又应急又便宜。面对这群雪中送炭的小天使,旅客们的目光都充满了感激和谢意。
  
  我畅快淋漓地喝了两杯热茶,方觉得肚子里面空了。这时,一位扎着羊角辫子、膝盖缝着补丁的小女孩,羞怯地来到车窗旁,用稚嫩的小手举着一篮子熟鸡蛋,认真地说:“叔叔,十个鸡蛋,两块钱,买不买?”望着篮子里香喷喷的鸡蛋,我肚子里仿佛有十几条蛔虫在蠕动,便觉得更饿了。于是,我顺手从小女孩费力高举的篮子里拣了十个鸡蛋。小女孩擦着脸蛋上流淌的汗水,然后抬起那张稚气可爱的小脸,着急地说:“叔叔,十个鸡蛋,两块钱!”这时,另一列火车呼啸而过,我知道我乘坐的这列火车就要开动了。我将手伸进口袋里,慢慢腾地掏钱。车窗下面的小女孩急了,她伸出一只纤细的胳臂,摊开的手掌不听地摇动着,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叔叔,快把钱给我!”我依旧不慌不忙地掏钱。其实,钱就捏在我的手心里,潜意识告诉我,我根本不想付给小女孩钱!列车徐徐开动了,车窗下的小女孩那双茫然的的大眼睛,滑落下大颗大颗的泪珠……列车距离小女孩、距离小女孩身后那个贫穷落后的村庄愈来愈远,我的心却在车轮与钢轨的撞击声中,开始醒悟过来。我做了有生以来最为糊涂和羞愧的一件事情。
  
  在西行的列车上,我食寝不安。我的脑海中不时出现卖鸡蛋的扎着羊角辫子的小女孩,她茫然的眼睛中渗出大颗大颗的泪珠,这样的情形久久挥之不去……我并不缺少那两块钱,可是这两块钱对于陇西贫困乡村的小女孩来说,却是非同一般。也许这小女孩在一分一角地积攒着学费,走进渴望依旧的校园;也许小女孩的母亲病了,她在用自己自食其力的双手,为母亲换回买药的钱;也许……
  
  回到内地探亲路过河西走廊时,我总是用负疚的目光,在车窗下寻找那位扎着羊角辫子、膝盖缝着补丁、满脸稚气和纯真的小女孩,可是,那位卖鸡蛋的小女孩再也没有出现过。是因为我的欺骗,还是另有苦衷?我怀着赎罪的心情,从另一位小女孩那里买了十个鸡蛋,我塞给她五块钱,大方地说:“不用找了!”小女孩却很快用那双稚嫩的小手将余钱找给了我:“叔叔,我找给你三块钱。”望着诚实无欺的小女孩,我的心里针扎般难受。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许多年了,我早以从西北调到了南方。但卖鸡蛋小女孩茫然流泪的眼睛,怎么也无法从我的记忆里抹掉。我知道,我亵渎了一颗纯洁似水的童心。当我用手中的笔,为一位将要失学的乡村少年呼唤爱心时,我负重的心轻松了许多。感谢上帝,终于给我提供了一次赎罪的机会。
  
  陇西贫困乡村在铁路边卖过鸡蛋的女孩,远方的叔叔向你道声对不起!愿你的心依旧像蓝天一样透彻。1500字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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