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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天留客天

时间:2013-09-15 11:45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喃喃诗语点击:
        

  “下雨天留客天天留人不留”这是一句容易产生歧义的句子,可以用来让学生加标点符号用,“下雨天留客天,天留人不留”“下雨天留客天,天留人不?留。”下雨天留客天,天留,人不留。”这虽然是句笑话,可是也是真话。
  
  我们家是山村,平时大家不是上山就是下田,比一般的农村人家要忙,因为别处的农村只种田,而我们家还要管山上的茶叶,竹子,还要种田。我们是没有什么休息日的,天晴天天做事,下雨就是休息天,下几天就歇几天。因此走亲访友除了正月,平时都是利用雨天。在路上见到亲戚朋友,别处是“有空到我家玩去。”而我们这里却是“下雨到我家玩去。”
  
  我们直到现在还是比较喜欢下雨天,因为下雨,可以不按惯例生活,可以睡懒觉。到了下雪天,可以睡到十点钟才起来,一天就吃两顿饭。除了这点,究其原因,可能还是小时候下雨天经常来客人的缘故,来了客人,做错了事家里人不会厉声呵斥,因为不能让客人有“这家没教养”的恶劣印象,大人们尽量忍着。还有许多好吃的。
  
  在童年也看过《红灯记》,对其中的情节没什么记忆,但有句唱词印象颇深;“我家的表叔数不清”,因为我家的表叔也数不清。我爷爷只生了我父亲和一个叔叔,叔叔在五九年“营养性死亡”。但爷爷那辈有三个姐妹,奶奶也有兄弟姐妹各两人。他们的这些兄弟姐妹又生了许多儿女,所以叫爷爷为“舅舅”的有十多个,叫爷爷为“姑父”的又是十多个。小时候根本分不清,反正男的我们叫表叔,女的都叫姑姑。奶奶把自己的侄女介绍了两个到我们村,所以又多出两个姑父;爷爷也把自己的外甥女介绍了一个到我们村,加上爷爷的同族侄女,我的姑父也不少。
  
  每年正月,都是表叔姑父们来给舅舅姑姑拜年。妈妈和奶奶就只顾烧饭了,虽然那时物质匮乏,可是每年过年要杀一头肥猪,花生,葵花籽,南瓜子都是自己种的,倒是丰富。过年之前要炒好十几斤花生,五六斤葵花籽,五六斤南瓜子,还有灌馅糖,芝麻糖,花生糖。客人来了先在烤火的房间里喝茶,用碟子装出花生、瓜子,各种糖摆在小桌上给他们吃,爷爷和父亲在一旁陪他们聊天。客人们其实没吃多少,倒是我们几个孩子,一会去拿瓜子,一会拿糖。吃起饭来就热闹了,有时爷爷的外甥正好和奶奶的侄子都来了,两班人马在一起,敬酒、劝酒的要几个小时才完。按规矩,客人喝酒我们小孩是不许吃饭的,要等他们喝好了才能吃饭,好在我们也不饿。
  
  正月半之后,奶奶和妈妈就要回娘家了,然后表妈们才来做客。茶季里是没人来做客的,等秧苗栽好后才可以闲一些。那时只要一下雨,那些表叔姑父会零零散散的来做客,有时中午放学回家,看见家里来了客人,我们就无比高兴,这预示着,晚上有好菜吃了。到那个时候,腊肉还有,晚上必须蒸上的;中午一般就蒸个鸡蛋羹。我和妹妹还要剥花生米用来给客人喝酒的。那时买肉要按计划,所以家里有腊肉也不敢随便吃,怕平时来了客人没法招待。那时,家家地头都种了葵花,到秋天每家都有几十斤葵花籽,平时忙着干活也没空炒,只有来了客人才炒的。所以来了客人,我们就高兴。
  
  那时的夏天比现在忙,田里活忙完了,在立秋之后要挖茶地,挖好了又要收割稻子。到秋末冬初的阴雨绵绵时,又是客人来玩的时候,那时没有腊肉,就要杀鸡待客,杀的都是家里春天孵的子公鸡,放上板栗在一起烧。新的花生葵花籽又出来了。表叔们来,大部分是接爷爷(我奶奶已经不在了)去他们家玩。我许多表叔家都是种茶的,地比较少,没有田!爷爷去时要带上花生,糯米给他们过年做花生糖,做甜酒。然后从他们家带一些我们家没有的东西回家,有干柿子,核桃,甚至还有干野兔肉,野猪肉。
  
  有时表叔或是表妈来了,还要住在我家的,下几天雨就住几天,那真是“天留客”!有时客人不住要走,妈妈就将他们的衣服雨伞藏起来,这样客人就走不了啦!后来爷爷去世了,我的表叔也渐渐变老。正月里,我家突然变得“门庭冷落车马稀”。因为父亲没有姐妹,我唯一的姨妈妈介绍给了我堂叔,就在门口杵着,谈不上走亲戚。舅舅家的孩子都去自己丈母娘家了。正月里再没有推杯换盏的欢乐!现在吃的东西倒是不少,再不用把好东西留着待客,可是却没有客人来了,少了欢乐。再往后,连表叔这个名词都将消失,因为计划生育,没有姑姑舅舅姨,到哪里来表叔呢?现在下雨天完全没有客人来,只有邻居来串门了,就是邻居来,我们也觉得比晴天要热闹一些。尽管如此,我们的口头习惯用语还是“下雨到我家玩去。”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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