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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寻故

散文
时间:2015-02-16 18:10散文来源:散文在线 散文作者: 明山秀水点击:
        
  数百里颠簸,列车终于将我送回故乡,久别的孩子终于站在了母亲面前。
  年近古稀的母亲,显得格外的身轻脚快。没多大功夫,茶几上便摆满盛山货的盘子。那软柿子、柿饼、山里红啥的,可都是我的最爱哟。母亲了解儿女,就是这样细致入微吧。
  在母亲面前,我是不需要拘束的,左右开弓。母亲望着我,脸上那岁月的划痕里淌满暖阳,而我恰似暖阳下扑蝶的孩童。
  我嗔怪母亲拿出来太多,非吃坏我不可。母亲佯怒:“和小时候一个吃相!吃着还找理儿!”嘿嘿,谁让我排行最小呢,习惯以小卖小咯!我摇头晃脑摆着姿势,母亲被逗乐了,仿佛间,时光又回到缫丝厂家属院……
  上世纪七十年代,物质尚属贫乏期。父亲是一名医生,每到菜蔬成熟季节,他总能收到一些瓜瓜豆豆礼物,在那个年代,这是康复者对父亲医术最淳朴的感谢方式了。
  记得有一年初夏,瓜果还没到成熟季节,有人送给父亲一捧嫩小瓜,说是让我们兄妹几人解馋的。每个指头粗的嫩小瓜,如果不被狠心摘下,个个都能长到碗口粗。父亲将这一捧嫩小瓜煮好捞出,说谁想吃就吃。我双手齐下,一个不剩全吃了。父亲责备我,没给姐姐哥哥留几个,我蛮有理的争辩:“你说谁想吃就吃,我想吃呗,谁让他们不在家的!”当时情形,如果换作现在,嫩小瓜绝对没有那么鲜嫩可口,馋人流涎。当然,如果换作现在,它绝不会让我记忆深刻,这就是东西越稀少越珍贵的道理吧?
  一段不泯记忆,好似一根银针扎中身体的某个穴位,我突然很向往记忆中的缫丝厂,不知道时代的变迁中,我家呆过的家属院是否依旧在?
  缫丝厂地处小城,距母亲的现居地还有几十里,母亲和我是乘公交车去的。一路上,因为晕车,也因为惦记着缫丝厂的一些人和事,我没心思浏览车外的风景。唯有一颗不着边际的心,似车轮下碾过的道路,忽而上下忽而左右……
  母亲虚岁十四那年,有幸成为一名话务员。工作不到两年,恰逢国家“六二压”政策,机关厂矿好多人都被压缩回家母亲却因“优秀工作者”的业绩被调入小城的缫丝厂。当时的缫丝厂,无非是推平的大片坟地上搭建着几个简陋厂棚,根本谈不上规模。母亲这代工人即挑起了建设工厂壮大工厂的历史重任。
  六十年代,搞建设没有太多的机械,人力投入是最主要的力量母亲这代工人,最富有吃苦耐劳精神,他们每天的下班时间,舍不得在谈笑中耗费,舍不得在休憩中消磨。领导一声令下,哪怕是刚刚端起的碗筷,他们也会毫不犹豫放下,以最快的速度赶赴工地,或挑水桶或抬箩筐。用他们的智慧与汗水,将一把把新泥和一块块青砖,垒砌成一排排厂房以及各种用途的建筑物。他们手上打起了硬茧,双手互相搓几下就没事了;他们脚底磨出了水泡,抓点细土捏成面面撒上去就不疼了。他们从不知道“累”是什么感觉,只要为工厂多出力心里就舒舒服服踏踏实实的;如果说他们的感官是最麻木的,那就大错特错了,在他们思想里,只有为国家多做贡献才是实现人生价值的最高境界!《咱们工人有力量》就是为中国这代工人诞生的吧?
  七十年代,应该是小城缫丝厂最风光的时期。优质的成品蚕丝,每年都为国家在出口创汇这一领域稳增数额。在当地经济发展中,缫丝厂属于龙头企业。进入八十年代后,随着改革开放,以及一些丝绸进口国反倾销政策的影响,缫丝厂开始衰败。而导致缫丝厂最后没落,与那位南方籍郑厂长有很大关系。调回南方之前,他充分“贯彻”政策,抽调走厂里的骨干力量,并带走大量资金。从那以后,缫丝厂一蹶不振,加之领导阶层的腐败,捱到九十年代,厂子终于宣告破产。母亲这代工人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工厂,就这样背负着时代变迁的印记,在他们儿女这代人手中渐渐消亡……
  售票员报站的声音拉住我的回忆,小城缫丝厂到了。
  眼前的光景果真不是记忆中的情形!原来厂房的地方,狼藉一片,几幢没竣工的矿架式高层矗立其上。母亲这代人建起来的老建筑,有的已经拆掉,有的正在拆除,没拆的也是人去房空。我的心一下子变得好空旷,似乎生命中有件重要的物件正被撕碎、瓦解。母亲提醒我注意脚下,砖头瓦块会擦伤鞋面的。而母亲不晓得,我的内心已经被擦伤,这个我只呆过两年的地方啊,我对她有着儿女与母亲般的感情
  因为拆迁,之前的道路早已面目全非。母亲带着我东绕西绕,好不容易才来到当年住过的地方,看不到房子了,只剩下房子后墙还在起着围墙的作用。后墙上还保留着小窗户,在第五个窗户前,母亲停下了脚步:“这一间就是咱的房子。”母亲的声音有些低沉,我能明显感觉出她内心的怀念。这世上,每天都在上演着生离死别的故事,即如缫丝厂的销声匿迹,在亲手建立过它的人心中,失去它,犹如自身诞下的生命很快又夭折,那种眼睁睁望着死亡却无能为力的痛,外人无法感受。这排家属院曾住着十七户,家家户户有孩子,每天晚上是最热闹的时刻。第一户的谭娅军、谭娅芳,第十二户的罗杨芳,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而今,她们会在哪里?茶余饭后,她们会不会和自己的孩子说起缫丝厂说起我呢?
  一阵犬吠,从一个窝棚里走出一位看工地的男人,他问我看什么?我说,寻找记忆的。他似懂非懂,转身又进了窝棚。我曾是这里的小主人,虽然这里已变作瓦砾一片,但是内心的理直气壮,依旧支持着我。
  “还去其它地方转转不?”母亲问我,“比如学校和大礼堂那边。”
  “去,一定要去!”我回答着,目光仍在急速搜寻家属院剩余的记忆,“妈,快看!大门那边两颗白杨树还在呢!”
  母亲也看到了健在的白杨树,她叹息着:“用不了多久,它们和这家属院一样,也会无影无踪的。我们这代人建厂时植下的,看着它们就跟看见老邻居一个样,可惜它们不会说话哦!”是的,高高耸立的白杨树不会说话,否则,它们一定会和我讲当年吧?
  准备离开家属院的时候,迎面走来几位老阿姨,她们招呼着母亲,问母亲我是谁?母亲说出我是谁,还说,我很小时候就离开了缫丝厂,所以跟厂里人不熟识。看着母亲跟她的老姐妹们手挽手亲亲热热的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放开的。于是,我说明心意,独自向当年的学校走去。
  学校的房子还在,看上去废弃很多年了。也难怪,现代孩子都娇贵,他们不会在老式学校读书写字的。抬头,望望那堵曾是成绩榜的高墙,似乎有红榜再现,而我的名字就在前三行。于是,我看见班主任刘义升老师在点我名字,他手里还托着奖状和奖品。哦,不!是那个最年轻的程建刚老师在训我!他说:“你这个女生代表,是怎么想出鬼主意,用糖纸包着纸团糊弄老师的?嗯!你给我吃一个看看!”他将包着字团的“糖块”塞进我嘴巴,我好委屈啊,既不敢反抗老师又不想招出王莉萍的名字,我讲很义气呢!那时候,王莉萍她爸在公路站当头儿,过往车辆谁不给她爸塞糖果点心?只有她才能拿出那么多漂亮的糖纸。程建刚老师和男生打球获胜,女生送糖块奖励,大家没钱买真糖,王莉萍就出了个“主意”。于是,全班女生动手做假糖块,最后经我手送给程建刚老师的。就在委屈时刻,刘义升老师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我像看到救星,眼泪一下子就稀里哗啦了!刘老师轻轻拍拍我,示意我回教室,走出办公室门口时,我听见刘老师给程老师解释:“三年级,还是些不懂事孩子,跟他们犯不着生气哈。”——几十年一晃就过去了,当年的老师同学早已各奔东西,但不知王莉萍,还记得你的鬼主意害我吗?
  “看够了没有?”猛听得母亲在身后喊我,“听说西山那边正在筹建森林公园,你去看看不?我是说,你的腰……?”母亲探求的目光望着我,她担心我走路太久,腰会疼痛的。这就是娘心呀,古稀之年却仍在关心四旬女儿,全然不说自己腰腿累不累。眼前的缫丝厂,虽然此刻只剩下断壁残垣,遍地瓦砾,但在我心里,永远是一道走不出的风景,我怎能看够呢?
  “没看够!这不,我在拍照,下次回来,恐怕断壁残垣也看不到啦!”我举着手机回答,“再拍几张咱就去,腰疼也挡不住!”
  所谓西山,原来是小城西侧的小土山。跨过端沁线,一条新僻的坡路呈现眼前。因为刚起步建设,又长又陡的坡路全是溏土,每走一步即两腿飞尘,即使这样,我的兴致不减半点。
  厚厚的脂肪包裹着我弱弱的体力,气喘吁吁,好几次都甩在母亲后边。母亲建议,要么别上去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我舍不得知难而退。有时候,有些困难,你鼓鼓劲儿就战胜了,有些地方提提心就去了。如果总将机会推到下一次,那么,下一次会是多久远谁也算不出,或许一辈子都错过了。我坚持要做到“站得高看得远”,在高处俯瞰这座小城,或许若干年后重访,我会对比出更多的变化。
  坡路是顺着山势拐弯抹圈的,登上落成的山神庙时,我再也没气力继续上行,也顾不上大石头上沾满灰尘,挨住边儿就坐下了。母亲笑我年纪轻轻还不如她,我煞是可怜地摩挲着左上胸:“缫丝厂啊,留给我的都是心痛的感觉,嘿嘿……”
  居高临下。放眼处,从姥姥家流过来的那条小河正穿过小城中心,在城南与沁河水汇合后缓缓东流,在这暖冬里,两条河的河面上看不到一处冰面。阳光下的城区,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夹杂在繁华地段的贾谷洞老宅,曾是军阀阎锡山的秘书贾景德的故居,当年贾府无限风光,而今都已化作历史的尘埃,碾压在时代的车轮下,无声无息。贾谷洞再往东,三十多年前曾是国家秘密工厂“02”的地盘,小城第一座影院就是“02”建造的,取名:春光俱乐部。我小时候,就是在那里观看《火烧圆明园》、《少林寺》……这些著名影片的。一毛五分钱的门票,就可以舒舒服服在影院里坐个把钟头,然后在同学间描绘得眉飞色舞。“02”早在九十年代初期就搬去石家庄,原地唯有一些高楼还在阳光下展览着昔日的辉煌。目光沿着“02”前边的路继续前行,当年的仪表厂、造纸厂、油厂……几乎都没了踪影,取代它们的是现代化高层建筑,它们和缫丝厂一样,终是抗不住时代的步伐,将曾经的辉煌掩埋在瓦砾之下……
  心好像又被什么戳了一下,一种说不清的怀旧之情让我好失落!我招呼母亲:“走走走,不看了!我像牵念母亲般牵念的地方,高楼林立,却没有一间属于我,满城身影却看不到几张熟悉的面孔。还是让我回归记忆,在记忆里独享一份完美无缺吧!”
  母亲笑我小孩子脾气又上来了,呵!如果时光能在笑声中回溯三十二年,我情愿呆在小城,和缫丝厂当年的小伙伴们一起走进艳阳天……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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