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淄博市博山区孙俊虎 天阴沉沉的，似乎下起了雨。 “下雨了？下雨了！真是下雨了！……”我站在三楼的走廊上望望天，又望望院子，“骑摩托车会怎样？到家湿透了吧？不行就打伞出去坐公交车……坐公交车，下车还得走一段……还是打伞出去做出租车吧……雨到底大不大……”我有些犹豫，嘴里自言自语地说。 来到楼下伸出手，接点雨水试试，“雨不大，但骑摩托车到家估计是能湿透的，还是坐车吧，安全也省心。”我回到楼上办公室取出早就预备的雨伞，又下楼往外走。 “怎么回去？”门卫远远的大声问着，“下大了，今天谁让你不开汽车呢……这天，应该开车的……没带雨衣吧？” 我摇摇头苦笑一下，“没带，上午感觉应该会没雨的……” “坐车回去吧！摩托车放这儿吧，骑车回去就淋透了，这天骑车也不安全……”门卫很关心的建议道。 “嗯……”我边答应着，边四处张望。 大家都是打伞的打伞，穿雨披的穿雨披，都想尽各种办法避免淋着雨。伞小的就尽力遮了头，避免淋湿了头发和脸；伞大的，除了了头也尽力遮蔽衣服，却顾不了鞋子；穿雨披的罩了头和衣服，胳膊、腿脚却露在外面；女同志虽然穿了高跟鞋，但还是更高地踮着脚走路，以免沾湿了鞋子。此时，雨滴和雨水成了大家避之不及的公敌，安全、舒适与洁净成为大家第一追求。 我躲在伞下暗笑着这形形色色的装扮和古怪的姿势。 曾几何时，我骑着摩托车，和几个朋友冒着暴雨去村外的饭店豪饮，摩托车在电闪雷鸣的乡村旷野和泥泞土路上飞驰，甩出一连串的泥水。到饭店了，车上、脚上、裤子上、短袖衫上、脸上甚至头发上都溅满了泥水。在店里，大家大声地打着招呼，仿佛故意用这种冒险举动、污浊形色、粗鲁声状来彰显生命地强健与豪迈。就餐时，大家都脱了上衣，赤了脚，光了膀子，仍然吆三喝四的豪饮暴食起来，大口的喝酒，大口的吃菜，面红耳赤，谈笑间视金钱如粪土，视义气为永恒，我辈真乃旷世英雄豪杰也。 “那今天呢？这点雨……” “叮铃铃……”电话响起来，是妻子。 “怎么回来，下雨了，打车吧……省的淋透了……” “嗯……嗯……”我心不在焉的答应着。 “这个……”我突然冒出个想法，“把大鱼头准备好……辣椒、酒都有吧……”我思维转了个大弯后，对妻子说道。 “你干啥呀……哎，别再逞劲了……”妻子急急地说。我的尾巴一翘，她就知道我要在雨中撒欢了，受了凉，回去就得海吃贼喝。 “就这样吧……”我挂了电话。 我把伞收起来，夹到摩托车座上。插上电门钥匙，飞身跨上我的“太子车”，迅速熟练启动引擎，狠狠的加一加油，车子立刻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门卫吓了一跳，“干啥呀……还骑车呀……淋透了……”他慌里慌张的说。 没等他说完，我早已加油窜了出去。 今天是雨天，路上的车辆行人不多，我加足了油门，狠命的窜着，四十迈、五十迈、六十迈、七十迈、八十迈……任凭雨水淋在我的头发上、脸上、衣服上，任凭溅起一路的泥水！ 我爱赛车！我爱疯狂！因为这就是人的野性！ 九年前，成家了，我骑着车载着妻子肆意穿行，在尘土和风雨中徜徉！有一次在风雨中妻子说：咱有孩子了，再这样野，带坏了孩子……尤其安全第一……”，是的，孩子是最可宝贵的，不能再这样了。于是有了汽车。自此，汽车成了主要的代步工具，上班、出游……生活步入了高雅和文明。“太子车”很少在出来抖威风了，这几天修路，汽车通行受阻，太子车才又有了用武之地。 我轰着油门，在路上飞驰，口里大声喊着火火的老歌，任凭路人或惊奇地观望或受惊唾骂。在风雨中，在狂歌中，在泥泞路途的辗转中，人的野性再次张扬。 回到家，身上确实湿透了。 “你看看，你看看，都淋透了，快去换衣服……怎么不坐车……”老爹既奇怪又心疼地说。 “活该……就野的他……”妻子笑骂着说。 “爸爸成了落汤鸡……落汤鸡……”女儿笑着喊道。 “鱼头准备好了吗？”我笑笑，一边扯下湿透的衣服，一边抓紧时间洗脸洗手。 “早就准备好了，还有你的辣椒……”妻子接应着。 “我掌勺，老口味……包大家满意……”我只穿着短裤往厨房走。 “你看看，你看看，就不怕感冒了……穿上件衣服有多么费事……唉……”老爹看不惯地说道。 我钻进厨房，点火上锅，妻子顺菜，葱姜花椒蒜，油盐酱醋糖，老酒调味，叮当一阵动作后，烧炖酸辣鱼头砂锅上桌，撒上绿油油的香菜，麻辣椒香，大功告成！老爹一大碗，女儿一小碗，剩下的我和妻子包圆，倒上刚泡好的冰糖桑葚酒，紫里透红，果香浓郁，老爹一杯，我和妻子同饮一杯。 “我说句话，今天咱们过阴天，大家都不当外人了……”进餐前我开个头，“咱不是在饭店，也不是在客人面前，大家尽兴……”。 “我饿了……”女儿“饥”不等待嚷起来。 “赶快吃吧……说些没用的……”妻子不满意地说，手却捏了筷子指点着炖鱼。 “快吃吧……趁热……”老爹也抗议道。 我还想说两句，可眼见大家都已经行动了起来，勺子筷子杯子碗，叮当乱响，很明显，在酸辣麻对味蕾的刺激下，大家对我的祝酒词早不感兴趣，此时都已各顾各的肚皮了，面对失控的局势，我于是也就迅速抄起家伙，参与到大家对炖鱼的斗争中。 怎么形容这场就餐的场面呢，大块的肉满口咀嚼，鱼骨上的肉汁吱吱的吮吸，甜酒下咽时的吧嗒嘴，叮叮当当的陶瓷碰撞声，大家谁也没有再重申餐桌上礼仪的重要性，没有再追究中华传统文明传承的责任。大家的行动真是风卷残云，这真是一场饕殄盛宴。最后大家红光满面，嘴巴流油，杯盘狼藉，在微醺的醉意下，全家心满意足的完成了本次非常态进餐。 “你们都喝醉了，我去洗碗吧。”女儿自告奋勇。 “好！获得一次兜风的奖励！”我赞赏地说。 “奥，兜风喽……”女儿兴奋的叫道，屁颠屁颠地洗碗去了。 “又是个光知道野的……省的不随你……”妻子嗔怒，两手却麻利地划拉着桌上的鱼骨等杂物。 “此言差矣……人之初性本野……人不能光装正经，不累吗，……此之谓失其本心……在家里嘛……”我剔着牙，我歪着醉酒的红脸含糊地分辨道。 “去去去，洗澡去……一身泥脏兮兮……” “洗澡喽！……光出溜的洗澡喽……” “你看看……你看看……都多大小了……和我那小时候一样……”老爹皱着眉不满意地谴责道。 外面天阴沉沉的，雨还一直下着。 赞 (散文编辑：可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