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的时候,我在襄阳读军校。某日饭后闲来无事,约三五好友一同散步,恰逢附近人家给十二周岁的孩子过生日,鼓乐喧天,鞭炮齐鸣,好不热闹。为何大张旗鼓地庆祝孩子十二周岁的生日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晚饭的时候和学校食堂的大师傅谈起此事,师傅是本地人,他告诉我,襄阳人认为十二年是一个周期。十二年,生命又开始了新的轮回。十二周岁,预示着孩子已经成年,自然应该热热闹闹地庆祝。 古人说“三里不同俗,五里不同语”。我的家乡在江苏,对于庆生的做法倒是和襄阳地区有所不同,只有逢“十”的生日才会大张旗鼓地庆祝一番,场面亦是十分地热闹。 那时还不流行上饭店,一般人家的经济条件也不允许。庆生的地点通常是在家中,亲朋好友早早地就来了,担水劈柴,淘米洗菜,帮着主人家里里外外地忙活。随礼的份子钱,通常都是五块十块,正式开席前送给主人就好。讲究一点的,会用一块红纸把份子钱包好,再送给主人家。 午饭时分,点鞭放炮,男人们行拳吃酒。菜肴基本是固定不变的,八味冷盘摆齐后,就开始上热菜了,每家的菜式基本都一样,清一色的“盐城八大碗”,头道菜通常是烩肉丸,然后是肉皮汤……一道菜吃的差不多了就撤下去,再上下一道菜。妇女和孩子是不能够到正席上吃饭的,只有在厨房里吃“退碗馋”的份。所谓“退碗馋”, 顾名思义,就是酒席上撤下来的剩菜。 “八大碗”结束后,必然会上一道甜品,通常是水果罐头,再不济的人家也得削上一个苹果,或是剥上几个桔子,兑上一些糖水。甜品端上席来,预示着喝酒的环节结束了,该上主食了。土灶大锅里盛出的第一碗大米饭是一定要给主角小寿星了。孩子毕竟是孩子,眼睛里除了食物就是礼物,才不会去关心是不是第一碗饭呢! 十岁生日的时候,我已经是一名四年级的小学生了。家里照例是热热闹闹地一番操办。碰巧的是,班里也有一个同学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生日那天,我们都得到了礼物!我,有了人生的第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而他,多了一顶雷锋式的冬帽。 不一样的礼物,一样的心情。 二十岁的生日是在军营里度过的,几个战友请我去小馆子里吃饺子。没有礼物,没有蜡烛,没有蛋糕,一份韭菜猪肉馅儿的饺子承载着满满的战友情谊,留给我永生难忘的美好回忆。 毕业以后,每年的生日,我总是习惯叫上一帮朋友下馆子,胡吃海喝一通,热热闹闹地给自己庆生。父母亲总会早早地打来电话表示祝福。我也似乎习惯了用这样的方式度过自己的生日,而对于生日的意义,却从未认真地去思考过。在我的潜意识里,生日只不过是代表着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的标签罢了。 当年少的轻狂渐渐被岁月洗礼,那份浮躁慢慢随风而去,“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的不惑在心中升腾,渐渐对过去那种热闹庆生的做法反感起来。自己的生日,母亲的难日,出生的那一天,是母亲最痛苦的一天。是啊!“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每一个人来到这人世间,都是伴随着母亲的痛苦而来!这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呢? 对己而言,生也是苦的!不然怎么会是哭喊着来到这世上!佛说人有七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生,既然是苦的!那又有什么好庆祝的呢?所谓庆生!只不过是亲友们相聚的借口。 现在想来,最有意义的庆生,应该是去感恩赐予我生命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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