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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水(2)

时间:2009-12-22 14:09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娄山关点击:
        

  五
  刘一把怀揣着书,回头望一眼亮月生,扭回头,直往大门走去。
  亮月生望着刘一把的背影已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等到书埋藏完毕,已是五更时分。亮月生如释重负。这时,三嫂已起床,正在灶堂里生火。亮月生走进灶房,拿起大烟斗“咕噜,咕噜”地吃烟。
  “明天我不出工去了。”亮月生吐出一口烟雾后说。
  “要去哪里?”三嫂问。
  “到一碗水洞里挖水。”。
  “你已经挖了一年多了,也不见挖出什么水来。我看别去挖了。”
  “做事就得做到底,不能半途而废。”
  “我知道,我说你不会听的。你要去就去吧,只是要小心才是。
  我害怕哪块石头掉下来伤着人!”
  “知道,知道,我会小心的。”
  这时,门缝开处,挤进一个头来。“你们都起来了?”来人便是李老黑。李老黑进来坐到一个草墩上。他接过亮月生递来的大烟斗。“我掏粪路过,闻道烟味好香,也想进来抽锅烟。
  “听玉梅妈说,有两头母牛要产仔啦?”亮月生问李老黑。
  “是啊,不是两头,是五头。”李老黑回答。
  “如果能成活的话,按上级政策的规定,你可得到一百斤大米的奖励粮了。”
  “得个屁!你晓得,前个月一条老耕牛的脚在石缝中扭伤了,我治好后,夏协调已放出话来,说上级的奖励粮要全部归生产队,不给我李老黑一颗米。”老黑愤愤地说。
  “我们一碗水怎么出这么个孽种,算是我们全生产队人的不幸。”亮月生说。
  正说话之际,饭熟了。三嫂端过已煮熟的红薯:“老黑哥,你俩吃红薯,我再炒点菜,你哥俩喝点酒。”
  “要喝酒就晚上喝吧,我还要到牛圈里去看看那几条要下仔的母牛。”说着,手拿两条红薯就出去了。
  吃过早饭,亮月生和往常一样,背着背箩,朝一碗水走去。
  “哈哈,今天你迟到了吧。三叔应该扣你多少工分啊!”柯练成乐呵呵地对亮月生说。
  “我本来就不拿工分,想扣多少就扣多少呗。柯书记,你啥时候来的?”亮月生说着问道。
  “别干了,那活不是你一个人干的。”
  “你说我这小身材就干不了这活?不不不,你是全镇的父母官,要做的事太多,不能只呆在一个地方!”
  “今天我就不走了,跟你一起挖一天洞。”
  “柯书记,你不必亲自来挖,如果可能,帮我弄点炸药、雷管、火线,要是有这些东西,挖起来省力多了。”
  “你挖这水,希望值有多大?”柯练成思量了半晌说。
  亮月生拉着柯练成来到洞口斜面的一个山坡上。手指着山下的龙潭说:“据我分析,现在一碗水的洞口在几百年或上千年前是个出水的水洞,后来,由于地震或其它原因,山体部分移动破裂,水就从破裂的山体中淌走了。下面的龙潭可能是这样形成的。”
  “你说的有些道理。”柯练成点点头说。
  “我现在挖洞的目的,就是找到山体内的破裂地缝。”
  “你认为有把握吗?”
  “我一到洞里,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一心只想快点挖到水!从感觉上是有把握的。”
  这时,李老黑来了,说道:“三叔,今天我把牛追在附近山上。也来帮你推几车碎石。”李老黑手拿几根生红薯走过来。
  亮月生接着说:“如果找到山体内的破裂地缝,我们想办法把水接出山洞。这样,水位可提高七八百米。水位提高后,我们可以用它来发电,部分土地可以改成水田,也能解决人畜饮水问题,这可是个天大的美事呀!”
  三个人回到洞里,边说边干。直到太阳快落山时,三个人吆拢牛,才往家中走去。
  亮三嫂听说柯书记和李老黑在一碗水洞里帮亮月生挖洞,收工一回家,就忙着张罗着饭菜。三个人正吃着饭,院子里突然闯进四五十个气势汹汹的小学生,屋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他们口里重复着口号“打倒亮月生,交出毒草书,不交出毒草书,我们决不收兵。”学生里几个年岁大点的人把亮月生从饭桌上拉起来,在他的脖子上挂黑牌子,拖到院子里,接着又在楼上楼下乱翻乱砸。
  “拿着,你们不是要书吗,我给你!”玉梅哭着从里屋抱着自己的课本出来摔在地上。
  “你不要猖狂,你这个小右派。”
  “给她挂黑牌。”
  “开除她的学籍。”
  “谁要你这些烂书、臭书,捡起来!我以团山堡小学红小兵大队长的名誉命令你!”给亮月生挂黑牌的那个学生捋起手袖,揪着玉梅的耳朵说。
  柯练成走过去捡起玉梅的书,故作严肃的翻了几页,然后高举着书对同学们说:“你们谁说这是烂书、臭书?这是毛主席语录,是毛主席的书!你们要为你们说的话负责任。你们谁敢负责,就站出来,不敢负责就都给我滚出去!”
  “出去出去,都出去。谁叫你们来闹的。”一直在门外窥视动静的夏协调见学生们被柯练成唬住了。一些胆小的学生已经从院里退出来,他一看势头不对,立刻跑进来叫嚷着说道:“你这个两面派,不是好东西,叫我们来收缴毒草书是你说的,叫我们也是你说的,你到底是造反派还是两面派。”红小兵大队长招招手对学生们说“走吧!我们大家都走。往后,我们谁的话也不听了!”
  “不对!”柯练成纠正着说:“同学们,我们不能谁的话也不听。在家里,要听父母的话;在学校里,要听老师的话;在社会上,要听党的话,听毛主席的话,现在做个好学生,将来要做好社会主义事业的接班人。”
  “对不起,亮大叔。”红小兵大队长走过去,摘下亮月生的黑牌子,“以后再也不做蠢事了。”他又走向玉梅说:“刚才我揪了你的耳朵,对不起,按照我们团山堡人的规矩,你揪我的耳朵,就算回敬了,以后不能再记仇了。”玉梅也不客气,揪住他的左耳使劲扭了几下。
  “揪耳朵罗了,揪耳朵罗!”学生们笑着、闹着,一窝蜂似地溜出了院子。玉梅开心地笑了。学生们走了,屋里又恢复了平静。
  “月生,去年一年,队上没给你记工分。人是要吃饭的。”柯练成拿出二百元钱给亮月生说:“还供娃娃读书,这点钱是少了一些,只是表一下我的心意了,算是对你工作的支持罗。”
  “不不不,柯书记,你的心意我一家人都领了。”亮月生说:“钱,我们不能收,有人会给你戴‘帽子’的。”
  “如果希望不大,就别挖了。”柯练成说完,把钱放在饭桌上,饭都没吃就叫上夏协调走了。
  “老亮在家吗?”亮月生、李老黑正吃着饭,只见屋里进来两个中年男子。
  
  六
  柯练成前脚走,后脚跟进两个人来。
  团山堡的人十分好客,谁家来客多,谁家便显得荣耀。亮三嫂见家里进来两个陌生人,急忙让座倒水。
  “大妹子,认不出我了?”其中一个胖墩结实的人放下行李说。灯光昏暗,亮三嫂没认出来人。亮月生、李老黑也从饭桌站起来,给来人让座、装土叶子烟。“老亮,还认得我不?”胖墩结实的男子握住亮月生的双手问。亮月生半天没认出来,便摇摇头说:“有点面熟,就是想不起来!”
  “我是章文俊呀!”胖墩男子笑着说。
  “啊呀,多年没见,你长胖了。没认出来,没认出来。”亮月生脸上有些尴尬。
  “他是我们农场的党委书记。”另一个男人介绍说。
  几杯酒下肚,男人们的话就多起来。
  “老亮,我这次来是要请你回农场工作,不知你意下如何?”章文俊认真地说。
  “回农场做什么,我什么也不会做。”亮月生说。“不会给你再去采石场干了。我知道你书法不错,也会写文章,我们场部宣传科就缺你这样一个人材。”
  “那地方不能再去了,要再去,人不被你们打死才怪呢!”亮三嫂终于认出了来人,便插上嘴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大妹子,那次我朝老亮的小腹踢了一脚,被你看见了。其实,我打过的人太多了,那时,我刚从南下部队第三纵队过来,认为来农场里的右派分子都是十恶不赦的坏蛋。后来,有人污告我是叛徒,一下子由队长变成阶下囚,下到采石场劳动改造,从前爱打人骂人的人变成被人打人骂的人。从此,我接触他们的时间长了,发现他们都不是坏人,而且他们是有良心的中国人。从那时起,我的世界观就有了根本的转变。看问题、处理问题也就不那么单纯了。”
  “那你怎么又成了党委书记呢?”亮月生不解地问。
  “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吧,两年后的一天,有不少领导来视察农场,那个领队的恰好是我在第三纵队时独立团的政委,是我的老上级。他见到我,很吃惊,问我怎么回事,我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他听了以后大发雷廷‘胡闹,你怎么是叛徒,你什么时候背叛了革命。简直是胡闹。’我的那位上级走后不几天,我被从采石场里释放出来,回到场部后就任命我当生产科科长。”章文俊说到这里,又想起了三嫂留给他的烧洋芋的事来。“大妹子,人在难处,受好莫忘啊,你留下的那几个洋芋,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又香又甜啊!”章文俊拿起酒杯,对亮三嫂说‘我借花献佛,敬大妹子一杯酒:感谢您留给我的烧洋芋!’”
  “是啊呀,你还记着那点事。本来我不是要给你吃的,只是……”三嫂含羞地说。
  “我知道,知道。你是要拿给亮月生吃的,可是他走了,我可是沾了老亮的光。说实在的,那天早上,我肚子疼,没有完成拉石头的任务,中午的伙食被队长扣了。到你来时,我半嘴饭还未进腹,正饿得两眼冒金花,正要昏倒在地了。我还是说那句话,天无绝人之路,你那几个烧洋芋真成了我的救命草、雪中炭了。”
  “来来,章队长,不,章书记,别说那些伤感的话了,坐下来,我们谈点别的。”亮月生抽着叶子烟说。
  章文俊坐下后又说道:“说真心话,老亮,我这次从老远的地方来找你,请你回农场工作,一是从心灵上弥补一下我的过失;二是报达一下大妹子的一芋之恩啊!”
  “章书记,能听到你说这句话就够了,只是我现在正在挖洞找水,我不想离开这个地方了。”亮月生说。
  “找水?”章文俊问。
  “是啊,找水!”柯练成一进屋就搭上话说:“听说你要请三叔回农场工作?”
  “哪个三叔?”章文俊不解地问。
  “就是老亮呀,我们这里的人,不论老少妇孺,都喊他三叔,他的老婆叫三嫂。”柯练成介绍说。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我也叫三叔三嫂!”
  “三叔想把一碗水的龙潭水位提高七八百米,打通一碗水洞,独自一人挖了一年多,队上不计工分,他也不计较,真是倒罩的铁锅底,黑到头罗。”柯练成告诉章文俊说。
  “那我请他回农场工作,他是不肯回去了。”章文俊说。
  “那得问问他,由他自己做主吧。”柯练成说。
  “去是想去。”亮月生说:“可我不能前功尽弃,等到水挖出来,我再来找你,行吗?”
  “行是行,但你能保证挖得出水来吗?”章文俊试探着问。“唉!”亮月生叹口气说道:“现在挖洞越来越难挖,越往里挖,潮湿度越大,挖过的洞,洞顶不时出现塌方,挺吓人的。”
  “你单身独马一人干,的确十分危险。”章文俊说。
  “开初时,洞不深还不碍事。可是洞打深了,危险的潜在越来越大,你一个人不必去挖了。”柯练成说。
  “我的本意并非我一人干,一个人有多大能耐?我是想我一个人先干,引起领导的重视,得到全生产队人的支持,有更多的人参与到挖洞截流的工作中来。这样,我先干的目的也达到了。”亮月生无不感慨地说。
  章文俊对柯练成说:“老亮说得有些道理,众人拾柴火焰高嘛。这样吧,我给你们一车钢材,两车水泥,全部用在挖一碗水洞里,你要组织必要的人员参与,只有老亮一人在洞里干,太危险了。”
  “那我代表团山堡的全体社员谢谢你了!‘深挖洞、广积粮’嘛,即使挖不出水来,我们也可做防空洞!”柯练成双手握住章文俊的手说。
  章文俊回农场有月余了,亮月生曲指数过。他想:老章的水泥、钢材应该来到了,至少也应该到清河镇里了。听刘一把说,柯书记要来团山堡了拉,也许,他会带着水泥和钢材来。
  放牛的李老黑蹲在树荫下,手摇草帽煽风:“好闷啊。”李老黑朝天空看看,尉蓝的空中没有一些云彩,牛都躲到山菁里去了。“这天空是不是出了两个太阳?”
  亮月生全身都在冒汗。他来到洞口,脱去外衣,只穿着短裤,又回到洞中挖石取土,他抓起一把碎石土,一把刚挖下的碎石土,紧紧地捏在手里。这时,他的指缝间挤出一滴浑浊的水,他的脸上闪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李老黑正在树下打盹,晴空里突然响起一阵惊雷,吓得他从睡梦中跳起来。“好怪,好怪,这天晴朗朗的,怎么会打雷呢?莫非今天要出什么怪事。”他自言自语地说,他又想,这大热的天,牛不会乱跑,自己一个人在山上也太孤独,还不如到一碗水洞里找三叔一起吃一锅烟。也许他也需一个说话的伴。
  “三叔,三叔!”李老黑来到一碗水洞口,李老黑不见亮月生的踪影,便拿起大烟斗吃叶子烟。又是一阵惊雷震撼大地。那雷声好像在自己的头顶上炸开,又沉又闷,他手中的大烟斗也被震落在地。正当他拾起烟斗时,他看见了亮月生的破棉袄。
  “三叔,三叔。”李老黑高声喊道,没有回声。“怪事,衣裳在,人却不见,难道他忘穿衣就回去了。”
  李老黑每次来一碗水洞,常见亮月生不是挖石就是推土,怎么今天过来,只见衣裳不见人呢?他感到事情有些蹊跷,便往洞内瞅了一眼,“啊!”李老黑惊叫起来,原来他瞅见了一堆塌方的石块,“三叔,三叔!你是不是在里面啊,三叔!”李老黑急出了泪水,他边用手扒碎石边叫道,“我每次来都能见到你,可今日怎么不见你啊,你不是被堵在里面吧?”
  “怎么啦,老黑叔?”刘一把与柯练成一起来到洞里,俩人见李老黑又扒又哭,知道事情不妙,将李老黑拉过一旁问明原由。
  “从现场看。”柯练成遇事沉着冷静。他对他两人说“三叔不是被塌方埋住,他可能被堵在里面了。老黑我两人在这里做抢救工作,刘一把你人年轻,跑得快,赶紧回团山堡里叫人来,越多越好,每人都要带上锄头和粪箕。”刘一把还没听完柯练成的话,便一溜烟地往团山堡跑去。
  当人们把亮月生从塌方碎石堆里弄出来时,他已经咽了气。
  刘一把淌着眼泪说:“三叔,你安心去吧,去吧,总有一天,不,在不远的将来,我们团山堡一碗水的人会把水弄出来的。到那时,我们全团山堡的人就在这里竖块石碑,永远祭奠你在天之灵。”
  “乡亲们!”柯练成站在一个山坡上,高声对大家说,“我跟章文俊书记通过电话,他在电话里说,老亮的方案是可行的,要我们大家多支持他,积极参与挖水工作。在这里,我要提醒某些人注意,农场的章书记想方设法,为我们一碗水弄了一车钢材,两车水泥,早在半月前,已经送到清河镇了。可是,水泥钢材都不翼而飞了,大家听着,要是被我查出来,我可不轻饶他!”
  此刻,夕阳西下。阵阵晚风带着寒意直向人们袭来。
  
  七
  三嫂躺在床上已有十多天了。扭伤的脚脖肿得像碗口般粗,不能动弹。太阳刚出来,淡黄色的阳光洒在一碗水的山上,沐浴在阳光之中的团山堡,燕语呢喃,牛哞羊咩,生机焕然。
  李老黑手拿草药,腰别镰刀,推门进了三嫂的院里喊道:“三嫂,换药罗。”
  “真不好意思,给你添了许多麻烦。”亮三嫂掖紧被子说。
  “别说那些客气话了,只要你能下地走路就行了。”李老黑性子急,听不得恭维话,又因忙着赶回来,气喘吁吁地说。
  那天夜晚,刘一把和李老黑找到亮三嫂后,俩人轮换着把她背到家时已到五更时分,玉梅玉岚俩人依然坐在火炉边。
  “玉梅,你们还没睡,快燃着松片,你妈回来了。”刘一把对坐在火炉边的玉梅说。
  “妈,妈妈回来了!”玉岚惊喜万分,从里屋跑出来。
  “不必了,你照着点,我直接把你妈背到她的床上去。”刘一把喘着粗气说。
  刚安顿好一切,李老黑拿了脉针进来,拽紧三嫂扭伤的脚脖,将脉针放在火焰中烤热消毒,一针一针截出污血,然后用草药包住患处。
  “老黑叔,天要亮了,你也回家躺一下吧,等一会我还要去找柯书记。”刘一把说完就急忙往家里走去。
  李老黑在院里捣好草药,用一块纱布裹好后拿到里屋,“三嫂,今天用的药是消肿止疼,毒性较大,不能直接敷在肉皮上,我已经把药裹在纱布里,这样就不会起副作用了。”
  “你该咋办就咋办吧,说了我也听不懂。”三嫂说着,费劲地从被子里挪出扭伤的脚。
  “今天用这付药,过几天可以下地走动走动了。”李老黑自信地说。
  “再走动不了,我可撑不住了。”三嫂无奈何地说:“要不是黑豹,我早跟玉梅她爹走了。”
  “别说那些废话了,要是你真跟玉梅她爹走了,丢下玉梅和岚岚,你不觉得孩子可怜吗?咳,说实话,我也曾经有过死的念头,可后来我不想死了。我要看着那些该死的人先死,我死也要死在他们的后面。”李老黑说道。
  “妈,老黑叔,你俩喝点蛋汤吧!”玉梅端着两个大碗进来。
  “蛋汤,哪来的鸡蛋?”三嫂瞪着眼看着玉梅。
  “是刘一把大哥昨晚送来的,叫我煮汤给你喝,补补身体。”玉梅说着望了李老黑一眼说道:“妈,刘大哥当生产队长了!”
  “他当生产队长了?阿弥陀佛,这样,一碗水人可有盼头罗!”三嫂双手合一,置于额下,微闭双目,久久不言。
  “妈,刘一把大哥还说,等你脚好了,要叫你操办一件大事呢!”
  “别逗人了,妈斗大字不识一个,能办什么大事!”三嫂笑着说道。
  “是真的,三嫂,玉梅没说错,柯书记和一把已经商量好几次了。”李老黑认真地说道:“今晚上要开社员大会,重新安排队上的活计,可惜呀,你不可能参加了。”
  “妈,快喝吧,汤凉了!”玉梅催道说。
  “好吧,喝,老黑哥,你也别客气,喝吧,我们一碗水人的明天会更好了!”三嫂信心倍增。
  李老黑望着三嫂喝了蛋汤,二话没说,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几口喝了个底朝天。三人开心地笑了。
  李老黑的消肿止痛药还真灵,第二天,三嫂果真能试着下地了。她慢慢移到院子里,沐饮着温暖阳光。她有好多天没见到阳光了,不见阳光好像与世隔绝了一般,比死还难受。
  “三嫂,伤好些了吗?”柯书记和刘一把推门进来。
  “能试着走走了,真不好意思再见到你们了。”三嫂内疚地说。
  柯书记摆摆手示意三嫂别提了。“昨晚上我们召开了社员大会,根据一把的提议,你选为妇女队长了。”
  “妇女队长,我会当吗?再说我是专政对象!”
  “谁说你是专政对象,我负责地说你不是。”
  三嫂听了柯练成的话,眼眶里溢满了泪花。她用手拭去泪水,“那我做什么呢?”
  刘一把说:“目前要做的有三件事,第一件是大力发展畜牧业,继续走我们先祖的路,这一块交给李老黑负责。第二件是继续在一碗水洞里挖水,但因为受地点制约,每天只需三五人,这一块由我负责。现在柯书记给我们送来了铆钉,在没有钢筋水泥之前,用木头固定洞顶。这第三件嘛,由三嫂协助柯书记,开发一碗水的荒坡荒地,栽种五六千株橘子苗,当然是开发橘子基地,地要的多,又要赶节令,从明天起,全生产队的人苦干十多天,要达到柯书记提出的‘规模化、规范化’的两化要求。三嫂,你说行吗?”
  “他们不会说我们走资本主义道路吧?”三嫂余恨地说。
  “我们是发展集体经济,不怕他们扣帽子。”柯练成说:“荒地挖好,窝子打好后,三嫂,你就跟我到同辛县橘子基地,我拉苗回来,你留下来,学习橘子的管理技术,一个月以后,我派人来接你。”
  “橘子苗要很多钱吧?”三嫂问。
  柯书记说:“不要钱,同辛县委无偿扶持我们的,所以,我们要像服侍婴儿般管理橘苗。到明年,同辛县要派人来验收基地。”
  “下了,下了。”李老黑兴冲冲地跑进来说:“又下了两头黄牯牛。”
  
  八
  刘一把当了生产队长后,一碗水的气氛变了个样,全生产队人的生活愉快不说,连山里的杜鹃花也开得鲜艳夺目。
  夏协调起床的时候,太阳已升得老高。他到灶房里摸摸锅,摸摸甑子,一切都是冷冰冰的,心里暗暗骂道:“妈的,这贼养的,连洗脸水也不给老子热热。刘一把当了生产队长,你倒积极起来了。老子还是大队长呢,烂婆娘”
  “哦”,他想起来了,今天是橘子基地完工,队上要杀羊庆祝。柯练成要在基地上召开全镇十个大队的支部书记现场办公会。目的很明确,就是以橘子基地为典型,发展全镇的集体经济。夏协调知道自己不是党员,不是支部书记,也没有接到参加现场会的通知。但他还是去了。他是以一碗水人的角度到基地去的。他以为基地气氛一定很热烈、很隆重。地头地脚插满了红旗,贴满了标语。于是他随便擦擦脸,顺着羊肠小道往山下走去。他来到橘子基地,没有看到红旗,也没有看到标语。他看到的是挑水的、打窝窝栽橘的村民,他们中有说的、有笑的、有唱的,劳动气势却很热烈、很欢乐。夏协调来到基地,没人跟他打招呼,也没人正眼望他。他空手来到地里,原本也没作劳动的准备,这里转转,那里看看,显得十分坦然。
  “夏协调,你还是不是一碗水的人,你还是不是团山堡的子孙?”夏协调的老婆花叶见夏协调东转转,西转转,不打一个窝窝,也不挑一挑水,也不见他栽一株橘苗。她看看各大队来的支部书记,都捋着手袖,卷起裤脚,忙得大汗直流,想想柯书记,在开发基地期间,吃住都在基地上,本来就身材小,又黑又瘦的柯书记显得更加黑瘦,眼眶深陷,不觉心跳脸热,全身都像爬满了蚂蚁似的难受。当夏协调悠哉悠哉地转到自己的身旁时,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干那么大的一块基地,全生产队的人来锄草挖地,就连在外地回来探亲的工人、干部都来基地参加劳动,哪个像你,在队上记工分,不干生产队上的劳动,你的脸皮比牛皮还厚,我可没脸见人了。在这里,你以你为还是大队长呀!真是比狗都不如。”
  刘一把觉得花叶说话在理,本想让她多说几句,但今天有外人在场,俗话说“家丑不往外扬”。虽然这不是家丑,可是一碗水的丑,但一碗水的丑事对外人而言又成了家丑。他走到花叶的旁边低声说道:“大嫂,别跟他说了,外人听见不好。再说了,夏大哥也忙着大队上的事,基地是搞大突击,没赶上参加劳动也不奇怪。”
  “他那点芝麻大的官算个屁,你见人家柯书记,把我们一碗水的事当作他自家的事一样干,难道他比柯书记还忙啊?”花叶余怒未尽地说。
  夏协调来到地里,没有看到一副好脸色,没有听到一句入耳的话,心里早憋了闷气。现在又遭到老婆的奚落,往日的虚荣心受到被现时冷落的挤压,心里顿时生起无名之火。他觉得山在凝固,水在凝固,空气在凝固。他在凝固的空气中挣扎。他在凝固的水中被人指指点点。他愤怒极了,他从一切凝固中跳出来,从花叶的腰间抽去了镰刀。捋起手袖,摇起镰刀,直朝花叶的脖径上砍去。说时迟,那时快,刘一把飞起一脚,直朝夏协调拿刀的手腕踢去。这一脚不偏不倚,正好踢在夏协调拿刀的手腕上,镰刀飞落在一丈开外的地方。夏协调捏着被踢疼的手,呲牙咧嘴地蹲到地上。
  这一切,周围的人们看得很真切。万幸的是,在周围的人中,没有一个外村人,外村来的几个支部书记正跟着柯书记从龙潭边朝一碗水山洞对面的一个山梁子走去。柯练成告诉支部书记们说:“除了搞橘子基地,一碗水人还在搞一个截流工程,就是把下面的龙潭水从一碗水洞里截住,提高水位。”其中一个支书问:“水源的方位能确定吗?”
  柯练成说:“这个方案是我们清河区原来的老文书的设想,后经有关专家认为,方案比较合理。”
  “老文书,亮月生?”一个支书说。
  “就是他,他从农场回来后,一直在为一碗水人的吃水用水奔忙,可惜呀,他去年去世了。”
  “他得什么病,就去世了?”又一个支书惊讶问道。
  “去年,他在挖一碗水洞时,被塌方的碎石埋住了。”
  “喂,大家快加油呀!”基地里,一个小伙子提高嗓门说:“在柯书记他们下来之前栽完橘苗,你们没闻到羊肉烂烀的香味吗?等他们下来,我们可以吃羊肉喝烧酒罗!”
  柯练成看看手表,又望望太阳,说:“今天的现场会到这里就结束了,你们回去后,能立的立一两个项目,要设法发展集体经济,给人民过点好日子嘛。”
  在基地里,刘一把看见柯书记他们已经往回走来,便对夏协调说:“柯书记他们下来了。你去看看,下面的伙食准备得怎么样了。”夏协调没有回答,却慢慢地站起来,朝地基地旁边新盖的那排石棉瓦房走去。
  石棉瓦房前的平台上,用松毛叶铺成三十多桌,供吃饭时用。“各位远方的朋友,你们今天种下的橘苗,明天就会结出黄橙橙的橘子,我代表一碗水的村民,敬远方的朋友一杯酒。”刘一把举起酒杯,示意村民都站起来,唱起热情洋溢的“祝酒歌”。
  “客人来到了,喝酒好玩罗。喝了这一杯,还要喝二杯。喝酒就要喝个醉,不醉朋友喜欢。”各村来的支部书记们也回敬唱道:“我们来到了,喝酒好罗。喝了这一杯,还要喝二杯。喝酒就要喝个醉,不醉主人不喜欢。”
  “各位乡亲们。”刘一把高举酒杯说:“我们大家请夏大队长唱首祝酒歌好不好?”
  人群里鸦雀无声,只有远方来的几个朋友拍手叫“好”。
  夏协调端着酒杯站起来说道:“乡亲们,这以前,我对不起大家,当了多年的大队长,没给大家做过一件像样的事。”
  “批人斗人的倒做了不少。”席上有人小声说。
  “是的,真惭愧。今天唱了祝酒歌,从明天起,我再也不当那个大队长,那个什么革委会主任了;也不再批人斗人了。重新做一个一碗水的人,规规矩矩做个团山堡的子孙。”
  花叶听了夏协调的话,也拿起一个酒杯,斟满酒,走到夏协调的旁边,说:“乡亲们,我花叶作为夏协调的老婆,为他现在所承诺的话,陪他唱一首祝酒歌,算是对乡亲们,也对柯书记赔礼道歉了,好吗?”
  “好!”
  “婆娘汉子要唱就唱‘来着巴’!”
  “好哇,来着巴就唱来着巴!”花叶说。
  “我陪你俩唱。”玉梅手端酒杯走上来。
  “还有我。”刘一把也凑上来。
  柯练成亮开嗓门先唱起来:“三省奔冷冷,三省奔冷冷,来着巴啊来着巴。”大家一个跟一个也唱起来;“堤巴堵来西哟来着巴啊来着巴;捏巴堵西哟来着巴啊来着巴!”
  “柯书记,柯书记!”大家正在尽情唱祝酒歌时,李老黑气喘吁吁地跑到基地里说:,“水、水、水……”
  “什么水不水的,慢慢讲。”刘一把说。
  “我听到水声了。”李老黑仍然喘着粗气说。
  “好哇!”柯练成激动得把酒杯抛向空中。
  
  九
  天刚蒙蒙亮,柯练成已起床在灶房里烧开水。
  “柯书记,”夏协调推门进来说:“老亮的死我有一定的责任。不,有很大的责任。”
  “有什么责任?”从基地现场会那天起,柯练成时常关注着夏协调的变化。他已感觉到夏协调比以前象判若两人,言行举止也稳重了许多。
  “章文俊书记给的水泥钢材,在老亮去世前的二十天就到清河镇了。因为你经常下乡,区里下派到清河镇的安副组长就准备把它卖了。他叫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那些材料在哪里啊?”
  “那个安副组长说要变卖后分钱,可是那天你说要查个水落石出,我不敢变卖,现在仍然堆在镇里的一个旧仓库里。”
  “行了,以前的话不说了,你赶紧把材料拉回来,一碗水洞里正等着用呢。”
  夏协调点点头又说:“柯书记,我求你一件事,行吗?”
  “说吧,不要说求不求的,难听。”
  “这个大队长、文革主任我一定不干了,我想在一碗水生产队办个酒厂。”
  “办酒厂,行吗?现在社员连饭都吃不饱,哪弄原料烤酒?”
  “我考虑过了,原料不愁,在完成国家公余粮的前提下,扩大现有地的地边地角,种上红高粱,我估计每年可收一二万斤红高粱,用它来烤酒。这样,我们一碗水又有一笔收入了。”
  “好哇,”柯练成说:“我看得出你也是个人才,可惜啊,你走了一段弯路。这样吧,我们在一碗水开个社员大会,如果社员同意办酒厂,你就当个厂长吧。”
  过了几天,刘一把与夏协调从清河镇那间旧仓库里运回了水泥和钢材。由于一碗水洞离镇有十来里路,路又不通车,人们便肩挑背托,把材料运送到一碗水洞口不远处新盖的石棉瓦房里。
  “截住水流是没问题了,耳朵贴在石壁上就能听到水淌声。”刘一把放下手中的铁垂头对大家说:“钢筋再留两年也没事,就是那些水泥,本来就已经留长了,再留一段时间恐怕用不成了。把挖洞工作停一停,先打好隧道再说。”挖洞的人认为刘一把说得在理,都尾随他来到洞外。
  夏协调肩扛一袋百斤重的水泥,呼哧呼哧地来到洞口。“怎么不挖了?”他放下水泥袋问刘一把。
  刘一把把刚才说的话跟夏协调重复了一遍。夏协调点头以示赞同。“可我也要进去挖几车碎石呀,真不好意思,水都快挖出来了,我还没动过一铲。”
  “要动锄头,机会还多。”刘一把说:“从明天起,我们折一段木撑,打一段凸顶。”
  “来也来到了,我还是进去挖上几车碎石吧,心里才安然。”夏协调说着,拿上锄头,推着推车,径直往洞里走去。
  刘一把止不住他,说:“里面光线暗,要注意安全。”夏协调走到洞口,回眸一笑说:“知道知道。”
  刚过一袋烟的功夫,夏协调就推着推车飞也似地跑出来,推车里没装一点碎石块。
  “怎么了?推着空车出来。”刘一把问。
  “挖到水源了!挖到水源了!”夏协调激动得说话有些打结。
  “大家别声张,人多不安全,我们几个先进去看看。”刘一把、夏协调和几个原来挖洞的人又回到洞里。
  几个人刚进洞里,洞深传出哗哗的淌水声。
  “我刚要装满半推车碎石,谁知一锄进去,锄头陷进了壁间,我把锄头移出来。那知壁上出现了一个洞口,一股冷森森的寒风和淌水声从壁洞边缘有一条又宽又深的岩缝里传了出来。这样,我就出来告知你们了。”夏协调说道。
  刘一把看不清岩对面的水有多大。但从坠落的水声来判断,水量不会太小,此刻,他又想起了为挖这股水献出了生命的亮月生,眼泪止不住刷刷地掉了下来。夏协调和挖洞的几个人也激动得手舞足蹈。
  “夏协调,你别太上前,注意安全。”刘一把提醒夏协调,也提醒洞里的人们。
  “没事,没事……。”夏协调话没说完,突然感到身体失去支撑“啊”地惊叫一声,随着一块石头坠进了岩缝里。
  洞里的人们惊呆了,心里无不惊慌失措喊道:“夏协调——夏——协——调”他们一声接一声地朝那黑黝黝的岩洞呼唤着。
  闻讯赶来的柯练成、亮三嫂、李老黑和村民们都挤在洞口,柯练成手拿大麻绳和电筒往洞里走去。
  “柯书记,我来!”刘一把拿过麻绳往身上拴紧。
  “你下去千万要小心。”柯练成说:“你找到夏协调,就往上打三次电光,如果要上来,就打一次电光,记住。”刘一把点点头,拽紧麻绳,一下一下地往岩洞坠去。
  当人们把刘一把和夏协调弄上来时,夏协调已人事不省,奄奄一息。李老黑用草药熬出汤汁,小心翼翼地洗净夏协调身上的血迹和污泥。没过多久,夏协调渐渐苏醒过来,微微睁开双眼,嘴里喃喃地说:“我在哪里,我在哪里?”声音很弱。
  李老黑将耳朵贴近夏协调的耳边。“你说大声点,听不见!”
  “柯书记……我想见见柯书记…..。”
  “协调呀,你看看,我在你身边。”柯练成凑近夏协调说。
  “我,我……,我,对不起……你了。请……原谅我吧!”夏协调断断续续地说。
  “没事的,协调。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
  “别送我,我不行了。我不想离开一碗水。”夏协调眼里流淌出哀伤的泪水
  柯练成强忍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一滴滴地掉了下来。
  “柯书记,酒厂办不成了,我也当不成厂长了。”
  “别胡思乱想。”刘一把强忍住泪水说:“我们会把你医治好的!”
  “三嫂,三嫂怎么……不见她,她一定恨我……不想见我,唉,我不是人,得罪了全生产队的人,包括……柯书记。”
  “夏协调。”刘一把对着他的耳朵说:“你仍然是我们一碗水的汉子,是团山堡的子孙!”
  夏协调的脸上现出一丝微微的笑容,“我想见见三嫂,她在哪里?”
  “我也在这里,在这里看着你呢。”三嫂上前挪了几步,蹲在夏协调的旁边,握住他的手说。
  “三嫂,我要跟三叔去了,等我追上他,我要告诉他,水……水挖出来了,行吗?”
  亮三嫂点点头,咬紧嘴唇,尽力不让眼泪淌出来。
  “三嫂,你能原谅我吗?”
  亮三嫂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突然,席地卷起一阵旋风。这旋风越旋越紧,越旋越高,卷起的沙尘在天空中变成一朵蘑菇状的沙龙。夏协调在那一阵旋风中安然地闭上了双眼。
  
  十
  “嘎”的一声,一辆草绿色的吉普车在团山堡的学堂前停了下来。柯练成从车里钻出来。
  “柯县长,早哇,我知道今天你一定会来。”刘一把上前握住柯练成的手说。
  “你这个清河镇的党委副书记还更比我早嘛。”柯练成也握着刘一把的手笑着说
  刘一把说:“柯县长,别忘了,我还兼任村党总支书记呢,总要来早一点嘛。”
  “知道知道,不让你兼任村党总支书记,还难调动你到镇上工作呢!”
  “柯书记回来了。”三嫂过来要柯练成他们到屋里休息。
  “你喊什么?书记!”刘一把更正说:“柯书记已经是县长了!”
  “谁不知道,只是我习惯罢了,难于改口!”亮三嫂深情地说道。
  柯练成接话茬说道:“对对对,我是书记,是原来跟你们同吃同住同劳动的柯练成,柯书记!”柯练成打转话头说道:“三嫂,你这个村委会主任当得不错嘛。”
  “柯县长!”刘一把介绍说:“三嫂跟我一样,也兼任了清河镇合作社社长。”
  “好好好,三嫂,辛苦你了!”柯练成激动地握住三嫂的手说。
  “走吧,到屋里谈吧!”三嫂又催着说。
  “刘一把、亮三嫂,你们今天召开电站竣工典礼会,我给你们邀请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
  “在哪里啊,怎么不见人呢?”刘一把和亮三嫂异口同声地问柯练成。两双眼睛又不由而同地朝吉普车里望去。
  “三嫂,你辛苦了。”章文俊从吉普车里钻出来,身上沾满了灰尘。
  “章书记,你还掂记着我们那。”亮三嫂大方地伸出手说。
  “那能不掂记,柯县长说你们的电站落成了,要开竣工典礼,我哪能不来呢?”章文俊乐呵呵地说。
  几个人边说边来到村委会,柯县长开门见山地说道:“刘一把,章书记为我们送来了两万多株橘苗。我看竣工典礼会就免了,要赶紧组织人力,在原来的橘子基地边扩大规模,一定要讲究规范化。”
  章文俊微笑着点点头,刘一把把负责橘子基地工作的花叶找来,布置一番后,便带着柯练成、章文俊、亮三嫂顺着三面光的水渠来到一碗水洞口,洞口的右侧,竖立着一块醒目的大理石石碑,那是一块团山堡全体村民合立的石碑,碑上镌刻着“亮月生、夏协调殉难处”八个大字。
  章文俊久久地凝视着石碑,当他看到这块极为普通的石碑前烧过的一堆堆的香烛钱纸时,他在这块石碑上还能看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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