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金子会走 第二天吃过早饭,他把装牙具的包带,从右向左斜挂到自行车车把头上,骑上自行车出了乡政府的大门,左拐过了乡政府前面的院墙,向右转上了大路。 他顺着大路向前骑车,到了一个三岔路口,向南拐,沿着河沟山旁的大路前行。 走了不远,偶尔看见铁路在山中穿过。很奇怪,右边洼突不平的山面上,有好多的山洞,这山洞口也并不大。 骑到河沟底里的路上时,河沟里流淌着混浊的泥水,顺着河沟向下,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水洼。 看见有三三两的人们聚在一齐,在一堆麻色的粗细混杂的小砂堆旁边,两个人蹲在水坑边上,抬着一个有很细小网格的砂床,来回摇动,一个人在砂床上铲上几铁锨砂堆上的砂,放下铁锨,在砂床上的砂上用水桶里装的水,倒上去浇洗砂床上的砂子,一遍一遍的浇洗,混浊的泥沙水从砂床下的细网眼里不停的流下去,汇入河沟里流淌着的黄色泥水中。 他弄不明白这些人究竟在干什么。 “洗金子的人还不少哩”,“听说这里的砂子里含金量高,好多人都靠洗金子发大财了”,两个骑自行车的人从他身边驶了过去,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他这才明白了,以前听人说过有挖金子,还有掏金子的事,但没有听过有洗金子的事,今天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了。 感觉很新鲜,机会也难得,非要弄个明白不可。 就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将自行车支架打起来,立在路边上锁了,走到几个洗金子的人跟前去看个究竟。 看了一阵洗金子的过程,没有什么意思了,他就问了一句,“洗出来的金子是什么样儿,没有见过,能不能让我看一下?” 这帮洗金子的人中,有个留着山羊胡须的老人,深褐色堆满皱纹的脸,深沉的微笑,从怀中的衣兜里哆嗦着,慢慢摸出一个小瓶儿来,这个小瓶就是平常医院里装青霉素的小药瓶,上面瓶盖上裹绑着一方红丝绸布巾,五寸见方,由于瓶小,红丝绸方巾大,看不见瓶里的东西。 老人解开绑扎的细绳和红丝绸方巾,打开盖,他探过看去往瓶口里面看,是一些黄色的细砂一样的东西。 “这是砂金,太细了,太小了。”老人动了动胡须口中说道。 老人在小瓶上绑扎上红丝绸方巾,原装到怀中的兜里去了。 “请问大爷,瓶上为什么要盖着绑上个红绸布呢?”他乘机问了老人一句。 “洗金子的先人们传下来的规矩,听老人们说的,金子很有灵性的,如果不盖上红绸布,他会像人一样走掉的。”老人眼中透出深遂的目光,带着有些神奇口吻说道。 说完了,他急忙又对老人问道,“有没有洗到大一些的金子?” 老人没有直接回答他,还是从怀中的兜里摸出一个东西来,我好生奇怪,竟然是一根鸡毛,老人举起鸡毛没有羽毛的一头,有一个塞儿,小心翼翼的取下来,从鸡毛的细管口里面,往展开的手掌中倾倒,居然有三四粒小米一样大小的金子,让他们低头看了三秒钟,就原装进去,塞好盖儿,颤抖着揣进怀中去了。 他来到路边,开锁骑上自行车,继续沿着大路往南走。看见西边的山坡上有一条铁路,顺着沟旁的山脉通向南面远处,好像一条长长的铁龙,“一”字来回盘旋横卧在长长的山脚下。 大路旁边的河沟猛然变得宽阔了,中间是一个河谷平川,平川中间出现了一个村庄。 他沿着河谷东山下村庄西边的大路,骑着车继续往南行进。 村庄南面有一所学校,四方形学校的里面,整齐的坐落着两排共八幢房子,全是一样的两流水砖木结构的平房,透过学校围墙上面,可看到红砖瓦的墙壁和“人”字型房顶,还有淡绿色的屋檐。学校大门前,是一个和前面围墙一样宽的方形大操场,操场中间竖立着两个篮球架子。 骑着车他继续往南行进,学校的南面路东边靠山是一个工厂,有二三十亩地大小,西面河川中是一个四方形的大院,像个单位的模样。 路东的工厂里,三面有围墙,东面靠山,里面有几个高大的圆柱形罐体的东西,高低错落的被架起在空中,周围有铁架铁梯围绕着,后面还有一个高大的烟囱,从顶口里面不断的飘散出一股白色的烟雾,在厂区的上空弥漫开来,从围墙里传出来“轰隆隆”的机器声。 到了对着大路的工厂大门口,左边门柱上面挂着一个白底黑字的牌子,上面写着“北原乡水泥厂”,能看见里面有一个横放着转动的圆柱形大家伙,机器的轰鸣声就是它发出来的。 有几个穿着破旧脏污的工作服的人,衣服和脸色上粘满了白色的灰尘,只有眼睛忽闪忽闪的,拉着架子车在院中不紧不慢的来回走动。 门里面站着一辆满载着袋装水泥的淡蓝色东风汽车,司乘人员正在门卫室里办手续。 乡水泥厂的大门对过来,正好是路西边,通往那个单位模样的大院的一条直路,不长,越过河沟上的小水桥,走不远就到了大院的大门口。 我跳下自行车,推车进了这个单位模样的大院。 大院是个四合院,其实是个三合院,南北西三面都是一排平房,东面是红砖砌的围墙,大门开在靠南的围墙,围墙内侧是一个小杨树的绿化带,院中间是个方形的花园。 院子南面,是一幢红砖墙深绿色房檐的平房,门上悬挂着小牌子,写着“乡水委办公室”,是北原乡水委的办公地点了。 他支起车承锁好车,走进了“乡水委办公室”的那间房,里面有两个人,一个问他是那里的?他回答说是乡上的,又问干什么的?他回答说是下乡的,两个人就给他让座倒水。 “怎么没有见过?”一个问。 “是今年新分来的吧?”另一个也追问。 “嗯”,他肯定的回答道。 他和那两个人攀谈了起来,原来这两个人是北原乡水委的干部,说有时也到乡上去,跑工作上的事儿。 还问他到那下乡,他回答说到西南村,主要搞什么工作,说计划生育还有农业。闲聊了一会儿,也就认识了。 “开饭了”,正在这时,可能是乡水委的大师傅喊了一嗓子,我抬腕一看手表,中午十二点整了,该到吃中午饭的时候了。 两个水委干部硬拉着去吃午饭,说村上去了还有一段路呢,吃饭时间过了,找人给你做饭还得费时间,挨饭,这些吃过了再到村上去。 我只好跟着这两个乡水委干部,来到西南拐角的单位大食堂里,有七八个乡水委的干部也来打饭,这两个水委的干部硬是要给他交饭票,他没有让交,以后经常下乡用得着,就自己掏钱买了些饭票和菜票,交了刚吃的这顿。 吃完饭后,休息了片刻,这两个乡水委的干部,骑自行车上路,出了乡水委的大门,向南面河沟里的大路前进。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