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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链 刘丽娟 太阳快落山了，小玉急忙忙从地里赶回来把一袋袋麦子从院里扛进屋里码好，整整三十二袋，累得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今年风调雨顺，小麦大丰收。 小玉抓几粒麦粒放在嘴里咬开，感觉还有些皮潮，小麦还得晒几天，小玉想。 一连几天，小玉送儿子牛牛上学回来就开始挑拣麦子。她要让每袋麦子都干干净净，不想让麦子里有一粒沙石。她想等麦子晒干了，丈夫回来了，就把去年的十七袋麦子卖了，还有秋天的一千多斤玉米，少说也要卖个万里八千。再加上养的两头猪，还有丈夫生意上的钱，今年整个三五万不成问题。 想到这些，小玉捶捶酸困的腰，笑嘻嘻地进厨房做饭。 晚饭后，儿子牛牛做好作业睡了。小玉又开始搅面糊，她想明天炸篮油膜回娘家看看。 “陈军在外倒腾什么生意，忙得几个月见不着面。”父亲抽着旱烟呛得直咳嗽。 “爹，你少抽烟。他就是到处收一些古董，再进城找机会卖出去”。 “倒卖文物是犯法的呀“爹又是一阵咳嗽。 一转眼进了腊月，在外打工的乡邻们陆陆续续都回来了。小玉把家里的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等着丈夫回来。 “老婆，老婆！“这天，小玉正坐在院子里看着儿子做作业，听见丈夫喊着自己。 “娘，俺爹回来了。“儿子从椅子上蹦起来。 小玉急忙起身帮丈夫放行李，喜滋滋地看着丈夫把儿子抱在怀里转着圈儿。 晚饭，小玉特意加了两个菜，给丈夫斟上酒，看男人那高兴样，一定是又赚了。 待儿子睡着，男人从行李袋里拎出皮包走过来，在小玉肥肥的屁股上轻拍了一下，哈哈笑着。“老婆大人，块点点，三万五千块”。说着，变戏法似地又把一个金光闪闪的项链戴在小玉的脖子上。 又瞎花钱。”小玉嗔怒着。 “全卖啦“？ 明天都是腊月十二了，咱们进城把陈麦卖了，给牛牛奶奶、外爷都买身新衣服过年”。 男人一手揽过小玉，在她漂亮的脸蛋上“啵”了一口，诡秘地说那几个傻子啥货也不懂，见了就出高价，给便宜谁不沾？就那个瓷碗就赚了三千。他们真以为是真货哩。 小玉心里咯噔一下，嘴里什么也没有说。 小玉想到猪还要加食，就要进厨房拌食。 男人说：干啥？天都黑了。 给猪喂食，还得把陈麦袋子挑出来，明天去粮管所卖了。 男人一把抓住小玉的手，说，喂个屁，我巴不得早回来一会儿，还不给我热炕头去？ 那两头猪能值几个钱！那几袋麦子又能值几个钱。 小玉说：咱庄稼人不就靠卖粮、卖猪挣钱吗？我早就说让你出门找份正当活儿，或进厂或盖房子，你偏说累，嫌赚钱慢。再说，你做的终究是昧良心的生意，别人不知，我还不知，在民间收收，到大城市里倒腾。遇着不识货的赚钱，你看早晚遇到识货的行家，会亏本的。 男人嘿嘿直笑说，娘们之见，别看这些城里人穿戴得比咱体面，其实没几个诚实的，就许他们捣腾些假烟、假酒、假化肥的，老子卖几个假古董，也算给咱乡下人出口气。 小玉默默地不说话。 第二天一早，男人醒来，一摸旁边的被窝，空的。小玉早已起来了。男人来到院里，看见小玉正蹲在小麦袋前，愣愣地发呆。 男人问：楞啥哩？ 小玉向他扭扭脖子。 男人一愣，说：咋了，项链掉啦？ 小玉点点头。 男人急啦，说：这个项链可是贵货啊，那天本有个老客户出了高价，我没舍得出手，想让你过过瘾，快说，丢哪了？ 小玉指指小山似的麦袋。 男人朝手心里“噗噗”吐了两口唾沫，就弓着腰，一袋一袋地挪着。 小玉望着男人，仿佛又回到了刚结婚那阵儿。男人勤快、老实，还会体贴她。那时家里才盖好房子，经济紧张，可男人每次赶回集，总忘不了给小玉买些好吃的、纱巾、发卡，让小玉心里美得像吃了蜜。想到这里，小玉也挽起袖子去把麦袋往四轮车上扛。 扛到一半时，男人掐着腰站在那儿大口地喘气。 望着有些疲惫的男人，小玉心疼了，掏出手绢，给男人擦了擦汗。又想起厨房里早已炖好的鸡蛋糕，她急忙端给男人，让男人趁热吃。 来，你先吃几口，你在家里里里外外比我要苦要累。 一句话说得小玉热泪涟涟。小玉忍不住向男人说：你歇会儿吧。你在外头跑，我再辛苦也情愿，可就是不想让你明年再倒腾古董，昧着良心数钱那滋味不好受。万一再犯了法，咱这一家老小可咋办……你看村里的王林叔，领着大伙在城里当建筑工，一年都是五万多元，农忙时老板还让他们回来收庄稼。你又会那手艺，开春你也去吧…… 原来，小玉撒了个谎，小玉只是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听他的劝，开春跟王林叔进城当建筑工，能帮着她把这些小麦扛到车上，拿到集市上卖…… 男人握住小玉布满厚茧的手，注视着小玉，良久才说：我也要告诉你，其实，这枚项链也是假的，不值几文钱。 小玉从裤兜里把项链拿了出来。那项链并没有丢，就是假的俺也带，你有那份心就行…… 说完，男人弓下身，继续扛麦袋，准备早饭后就拉他们娘俩进城。 “回去吧，小玉，跟着王林叔干，你放心吧”春节过完，小玉帮男人拿着行李送男人上车。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