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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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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5-11-20 21:45散文来源: 散文作者: 如意点击:
        
  原来500台织布机的大场房,现在空旷得说话都带着回音,一半的机器已经运走了,地面上裸露出水磨石花纹和难看的镙丝孔,镙丝孔就如同被剜掉了眼球的眼框,黑洞洞的不忍让人直视。
  现在偌大的一个车间,只几个灯管照着,三台还在咣当咣当运转的布机,不厌其烦地坚持着它自己的节奏,三个看车的工人慵懒地倚靠在装纬车和机台边,现在闲聊都用不着面对面的大喊了。
  这是1998年6月13日。
  1998年6月14日零晨4:35分最后一台布机了机。
  自从最后一台布机了机,布场也开始放假了,除了留下值班和搬运机台的人外,全部放假回家
  在搬迁的最后日子里,在这空旷的车间,习惯吃浆料的老鼠也是实在耐不住饥饿,试探着从藏匿的地方爬出来,值班工人看到这其实与我们同命运的小动物,内心里剩下的全是同病相怜了。
  旧日里肥胖的老鼠,瘪了肚子,探索着爬到人跟前,可怜件儿的。递了剩馒头过去,它竟然抬起前爪站起来,驻足在这食物下享受地咀嚼。
  1998年7月布场搬到了一个废旧小厂的旧址,一个原来400人的独立小厂旧址。
  纺织厂从限产、减员、砸锭,这个二几年建成投产的老厂,这个座落在黄金地段的老厂,瓦解了!
  新车间的组成
  新车间主任粟旺柏原来是个小技术员,老家是山东农村的,接班进了纺织厂,因是初中毕业,就从最底层的推纱开始干起。工作单一,单身宿舍也很无聊。
  就在这百无聊赖中,他相中了一个文静漂亮的挡车工,一有机会他就会找借口来到她的身旁,和她聊天,帮她干活。
  虽然挡车工当面没表示厌烦他,却也没对他太热情。他自己也深知,凭自己的身份,想找到一个好姑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钱没钱,要房没房。
  八十年代中期,纺织局办了个职工大学,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他花钱参加了高考补习班,半年时间他硬是把高中的课给学了一遍,参加了成人高考,成绩公布之日,很幸运的是榜上有名。怀着一颗对美好未来的憧憬,顺利完成了三年的学业,回厂实习一段时间就当了车间的技术员。又利用职务之便,找到了自己满意的媳妇,进而得到了厂子分的家属楼。并且又抓住了一个机会,接替了车间主任这一角,春风得意,一切看似顺风顺水。
  再看到他年轻时中意的那个挡车工回避的眼神时,他内心反倒有些小痒。找了个借口,给她调了个轻巧的工种。虽然两人都各自成了家,但他对她的好感还是一直持续着,忘不了当年的温馨。
  他只要是不忙,总会抽空过来坐坐,和她聊会,有时趁没人还会摸摸她的手,说几句暧昧的话。有一次似乎是因了她还住了很长时间的医院,说是脚扭了,开始听说是走路扭的,后来听说是跳楼摔的,谁知道呢,总之这件事的出现,恰好给好多想要面见他的人以充分的理由。
  自从升了主任后,他粗短的身材就出现在了车间门口,特别是夏天里穿件半袖的浅蓝厂服,一只手从只系了下面两个钮扣的衣襟伸进胸脯,非常舒服自然地边搓着泥球儿,边看着车间的工人从自己身边鱼贯通过。
  有一次,办公室人员都在各自的屋内忙着,主任的办公室门也大敞四开,一个运转班的工人上楼来,径直走进主任办公室,开始的谈话是小声的,没有人注意他们的谈话内容,过一会突然那工人提高嗓门嚷道:“你以为工人的钱挣得容易吗,几百元对工人来说不是小数......。”这几句反复几遍的话让手下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但谁也没抬头。
  副主任赵浩仁是工人出身,五十多岁,再干几年就够六十退休了。所以他没有什么奢望,一心一意辅佐主任搞好车间各项工作,这也是主任愿意让他当副手的原因,没压力,还同心。
  老赵原本就是从工人中来,所以他和底下的工人打成一片,平时在单位就是一身工作服,下了班谁叫了去喝酒就跟了去,一点架子都没有,喝酒划拳讲荤段子,排班请客也一样和工人计较几句。年轻点的工人当面叫赵主任,年纪大的工人索性就叫他老赵,他也不反感,痛快地答应一声“哎!”很随和的老头。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有数。
  技术员卜逢实,四十多岁,电大毕业,怀才不遇,因当初纺织厂是大企业,正值辉煌,所以托人弄景地从原单位调到纺织厂,换了几上科室,直到纺织厂搬迁,才被安排到车间当了个技术员。按他的才智其实是在主任之上的,但既被安排在这位置了,盘也好卧也罢,他知道总得把握好一个度,让自己和别人都过得安稳点儿。
  他和工人们的关系处得不错,平时不是在车间走走,就是到保全保养或者钳工室坐坐、聊聊,再或者与办公室其它职员讲讲笑话,聊聊天,上上下下,男男女女对他都不烦,而且他热心肠,记性好,能帮忙解决的困难问题他都会尽力疏通解决。
  搬迁后首月工资
  自从限产、砸锭、减员、搬迁后,厂领导还是感觉车间的投入大于产出,若是产出成倍大于投入才是最好的。
  这一天,一台小轿车载来领导的特使,进门后,步行转一圈没停歇,临走,主任抢前一步打开矫车的门,用手遮了门框让特使钻进小车,然后将门代上。一张堆满脸中心的肉,如开出的一朵莲花
  转过身,那莲花就瞬间凝聚成了一脸横肉!
  工资员廖小雅从劳资回来,本月的工资额下来了,二万多一点。
  “二万?”主任瞪大了眼睛
  “是,怎么算哪。”小雅说。
  “办公室干部上楼开会。”主任拧着眉头自顾自的上楼了。
  主任办公室。看干部们都到齐了,主任说话了:
  “都看看怎么办,这月的工资没法开了,我刚给领导打的电话,我们这月没生产,所以没钱。”
  “那也没这么干的呀,搬迁也不是咱们要搬的,这钱说不给就不给,这是不是不讲理呀。”卜逢实说。
  “领导嘴大,不讲理你也没招。”老赵说。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就是不给咱们钱。现在首要的问题是给的这点钱咱们怎么发,有什么办法。”主任无奈的说,因为他先上楼已经给厂长打过电话,争取了,没用!
  大伙都很头疼,平均下来一个人这月只有几十元钱,虽然工人上班的时间是在中旬,但几十元的工资怎么说得出口?!而且厂子给的工资额还得不余不冒。
  卜逢实说:“要不就按出勤半个月以上的一个数,不到半个月的一个数。”
  老赵说:“那十五天和二十天一样的话,白多干了五天了,就是多干一天心里也感觉屈呀。”
  一直没吭声的廖小雅这时说话了:“主任,你看这样行不行,按全车间出勤的人数和天数计算出日工资,然后按每个人的实际出勤天数算月工资。”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因为上个月基本上没正式生产,所以也不用分工种计算工资,所有人的日工资一样。”
  大伙听了感觉这个方案比较合理,具体执行就是工资员的事了。
  廖小雅回自己办公室,拿出全车间考勤,仔细开始核对、计算,先分出一小块搬迁工人加班费,余下计入车间工人工资,结果出来时真让人不好意思说出口:每人每天工资4.60元!
  她来到主任办公室,和主任说:“只有这个数才能不余不超。”
  主任说:“没办法,下一步准备开班组长会,说一下这个事。”
  班组长会后,下面的工人也都知道了这月可怜的工资。不知谁说的比喻特别形象:我们就像筛子里的砂子,筛子不停的筛,看最后还剩谁。
  开完资后走了一批合同工,又陆续招了一批临时工补上,这年头,就是不缺人!
  小楼风波
  车间办公室设在院内的一个三层小楼上,一层是辅助工种的几间小屋,二层有一间是办公室,其余放物料,三楼四个屋子是办公室,最里面的是会议室,还放一些纸张等杂物。小楼的楼梯是露天的,铁架子楼梯每蹬都铺着厚木板,由于风吹日晒雨淋,木板有些翘棱了,人脚踩上去就会发出声响。
  12月的东北,气温低,天儿黑的也早,五点钟天就全黑了,廖小雅手头有些着急的活要赶完,留下来晚走一会儿。
  走廊的灯和她自己屋里的灯亮着,其它屋的灯都关了。当她终于把活干完了的时候,窗外天已经黑透了。她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这时,就听见有人上楼梯的声音,她边换衣服边朝走廊门看,响声停在门口,好一会儿门也不见有人打开。这时楼下有人喊:“廖姐,在吗?”她马上应了一声,拎了包推开走廊门,对着那人问:“有事吗?”来人是当班班长,他说:“听主任说你没走,我问你吃饭不?吃的话给你带点儿。”廖小雅笑着说:“完活了,我这就走了,不吃。”又问:“你刚才上楼来了吗?”班长说:“没有。”小雅哦了一声,锁上门,下楼了。经过二楼和一楼时,她不自觉地看了看门上的锁。之后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全当是自己耳朵听差了。
  一次,车间办公室开会,开会前,卜逢实对主任说:
  “那天我下班晚走了一会儿,坐办公室歇着,听见有人上楼,到走廊门口就停下不动了,等半天没见开门,就问了句谁,没人回答,我推开门,什么也没有,如果只是这一次我也就没什么说的,那天我和赵主任留下改设备,”说着把一只手搭在老赵肩上,“就是晚走的那天,咱俩正在办公室换衣服,都听到那个上楼梯的声了。”
  “是,挺清楚的声音。”赵主任应了一声。
  “推开门也是什么都没有。”卜逢实接着说。
  主任说:“也许是风刮的吧?”
  廖小雅坐椅子上正和统计说着话,无意间听到技术员的话,不觉也想到那天自己遇到的事,说:“这事我也碰到了,你们今天要是不说,我还只是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会后,主任小范围的商量,找两天几个人在这儿蹲守,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那天,廖小雅提前买了几份饭,主任、副主任、技术员,加廖小雅四个人留了下来,坐在主任办公室边聊边等。
  他们有意聊得小声些,同时耳朵都在注意门外的动静。当天全黑下来时,当、当、当、、、、、、不紧不慢地上楼梯声响起了,虽然人多壮胆,但提起的心都怕跳快了会惊动了自己。
  大伙儿屏住了呼吸准备迎出去。主任拦住大家,示意先别动。脚步声到门口停下来,门忽地一下被来人从外面拉开,大伙的血都快涌上来了,五双瞪圆了的眼睛齐刷刷射向来人!来人显然也被这一情景弄愣了,开口说:“咋的了?”
  这些人从高度紧张中警醒,瞬间松弛,一个个象泄了气的皮球撒出最后一口余气。
  来人是当班班长们,他看到大伙儿这种异样的表情,问:“啥事儿呀?”
  主任忙招呼大伙进屋坐。
  “坐吧坐吧。”
  都落坐了,主任就把那奇怪的事儿对班长说了。几个人又在办公室待了半个多钟头,主任看看没什么事发生,就说:“今天就这样,改日再说吧。”
  大伙边往外走,班长说:“不是你们听差了吧。”
  主任说:“但愿。”
  大伙对这件事的真实性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直到有一天主任自己亲身经历了同样的奇异事情,他才真实感到确有其事。
  转天,主任和副主任及技术员三人决定让保卫处来人帮着一起蹲守两天,要不然总这样下去,心里总有解不开的结,女同事都自己不敢在办公室内待着了,车间也开始有了这方面的各种传言。
  当晚白班下班后,保卫处来了两人,从后门悄悄进到办公楼,同办公室的三个男的在办公室汇合。
  然而,过了七点了也没什么动静,既然来了,就待一宿吧。十二月的东北,室内虽然给着暖气,但年久失修的老楼根本不严实,木头窗框上的玻璃腻子早就脱落了,只用小钉嵌在木框上固定着,为保暖,屋内窗户上钉了一层塑料布,稍有风吹过,或者开门关门,塑料布就会呼打呼打扇动。
  几个人抽着烟,喝着茶,等待着来客。
  “当、当、当、、、、、、、”
  上楼梯的声音终于在他们的耐心等待中出现了,他们立时来了精神,不约而同站起身来,踮起脚尖向走廊门靠去。门外脚步声停在门口不动了。走廊内的人也一动不动地等待着下一步。
  静了好一会,忽然发觉脚下有异样,铁皮门下的缝隙中挤牙膏一样挤进来一团黑东西,晶亮多疑的小眼睛见了人倒没太多的惊恐,但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多人的迎接。当它全身都挤进来时,拖着长尾巴吱溜窜里面屋里了。
  一只耗子!一场虚惊就这样告破了。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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