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于丹讲《论语》想到的

                        于丹论语心得(二)

       　　于丹把《论语》讲得非常精彩，措辞华丽，举止油熟。话题一出，她就滔滔不绝。就像我家淘气的儿子撞裂了自来水管，那水就稀里花啦地淌个不停，想抬头看看哪儿漏，啪嗒啪嗒的水滴了一脸，让人睁不开眼。于丹想用《论语》表演淡定和从容，可语速却有点局促，不给人以消化的时间，好像走路时后面有条狗撵着她也撵着我。不过，她把孔孟之道内省的真谛诠释得很浅白很丰满就如同她的身体。
　　
　　于丹举例说，儒家的教化让中国文人万分推崇苏东坡的乐观主义，还搬出林语堂的话，大意是，苏轼苏大长脸的乐观是无可救要的。据我所知，东坡平生与佛教渊源甚深，在杭州得意时兴奋地装屁，不是东坡肉就是东坡肘子，在海南失意时平和地卖傻，心安既是家。无论如何都与忧愁无涉，几近道也，这似乎和孔老夫子扯不上关系。非要差强人意，那么，宠辱不惊好是好，却看不出一点反抗精神，对外来的压迫和欺凌讲究逆来顺受的艺术性。如此一来，掌控不当，这孔孟之道就成了做奴才的哲学，国家在这个时候大力提倡以前所极力反对的孔孟，实在令人深思。我们先不去否定孔老二学说的正确性，而是质疑它的实用性。如果从上到下大多数人都身体力行地每日三省吾身，去检点强化自己的仁义礼智信，何苦把马克思拽到中国来呢？
　　
　　问题是，社会的主导从来没有把孔孟之道作为规范来指导自己的思想和言行。孔老二同志被尊为万世师表几千年，除了培养大批的奴才，其泛善可陈。你孔孟而他黄老，你仁义礼智信，他却“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使其智者不敢为也”，后来连实其腹强其骨也做不到了，让你身心俱虚俱弱，你也不敢为也。你温良恭俭让、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做古代的“镙丝钉”时，他却与你玩《孙子兵法》。没有孔孟之道的大环境，只有你孔孟之道了，那么，你不是奴才，也是奴才。孔孟之道把善良圏养，对于丑恶的侵扰只有温良恭俭让，内省的善良没有任何防御能力。有所作为的人，他们改朝换代，让江山易主，那个时候谁还讲究孔孟之道呢？一个主义一种学说，如果不会给生活带来安逸，不会让人身心愉快，反而然人民感到越坚持越憋屈，你说，它还会有市场么？
　　
　　孔孟的有些说法值得推敲。比如亚圣孟子的大丈夫，“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金圣叹说，按照这个标准去考察，只有黑旋风李逵是大丈夫。培养大丈夫的品德，根本无法操作，这种标语只能说说而已，显得很虚伪。孟子曰：“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日他姥姥，这已经是睁眼说胡话了。在中国的历史上啥时候有过这种现象？都是君为重、社稷次之，民为轻。看看谁的房大谁的钱多谁精神就知道了。李世民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在他的眼里，百姓永远是水，而自己永远是舟。奇怪的是，封建君主的话依然令今天的某些政客同境相怜。正是这种与现实的背离，让太多人对它嗤之以鼻。想当年批林批孔如火如荼时，孔老二当了两天半的官就一刀宰了少正卯的故事时常被提起，现在想想也挺有意思的，按理说有教无类的儒家鼻祖，不该舞刀弄枪地弄得两手鲜血淋漓，原来他只是做老百姓时才仁者爱人。朱熹也是儒学大家，这老家伙为干倒政敌竟设冤狱用大刑，把个风尘女子严蕊折磨得死去活来，仁爱，体现在哪儿呢？自己创立宣扬的理论，自己都无法实践，说大话使小钱简直成了孔孟的一大特点。
　　
　　孔孟的道场被踢翻过很多次。太平天国时被踢过，五四运动时被踢过，文革时也被踢过。一会儿被唾为历史垃圾，一会又被奉若神明，想翻天的人说他是垃圾，想太平的人说它是神明，总是以人民的名义。然后再以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取而代之。人们很少去改变好的东西，比如科学，科学之所以是科学，是因为科学放之四海而皆准。人们的操守准则走马灯一样的变换，这种操守准则的意义就很值得怀疑。试想文革时拆了孔庙的人如今再去给孔老二烧香叩头，你不觉得滑稽么？
　　
　　其实，孔孟之道的绝大部分确是真理，这是无可厚非的只是在落实上出了问题。无法落实难以落实或不去落实，在现实生活中的实际情况是，谁按照孔子的理论做，谁就吃亏。今天的标语和口号，虽然内容千差万别，这种只说不做的形式，我们已延用了几千年。依我看，别在《论语》的内容上下功夫，而是认真去做，去落实。正确的东西不只是《论语》，每次更新的政治口号，鲜有完全错误的，谁去做了？是说的做了还是听的做了？做了多少？
　　
　　2006年元旦于京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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